第六章 晦氣的不歸樓（上）
大塊的招牌橫在眼前，上麵用瀟灑的行楷書寫了三龍飛鳳舞的大字——不歸樓。
白鷺襯著下巴眯著眼睛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個看上去有些古怪的牌匾，扁了扁嘴吧，“不歸樓，怎麽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呢，總覺得有些晦氣。”
一旁的即墨泠差點噴出笑來，“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這個意思。”
白鷺衝著即墨泠挑了挑眉，意思像是說，是吧，我說的對吧。
“走吧，裏邊的東西還是不錯的。”即墨泠伸了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白鷺聽著有好吃的當然樂了，什麽晦氣不晦氣也早就扔到了一邊，毫不客氣的就往裏頭鑽。
說起這個不歸樓，也算是一家上好的酒樓了，上下一共有四層，最下邊的兩層是普通座，上邊兩層是上等座，上等座還分為包間型和外敞型，當然這是根據食客們畫的銀子來劃分的。
即墨泠拉著白鷺上了四層，坐在窗邊的好位置上，可以俯瞰整個街道。這第四層的位置也有相當的講究，像白鷺現在所在的這個位置，就與一般的位置不同。他們的座位被半透明的珠簾圍了起來，進去之後，外頭看不清裏邊的人，隻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這樣一來，保密性就變好了，食客也更加自在。
“沒想到這家酒樓還蠻有新意的。”白鷺打量著四周，眼中閃過興奮的光，“不過，這麽好的位置應該很貴吧，你看下邊兩層人那麽多，一上來隻有這麽零星幾個人。”
“你開心就好。”即墨泠一本正經的說道，弄得白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落座後不久，另外兩個人也跨上了四層，坐在了靠在他們旁邊的位置，兩人皆是相貌出眾的美男子，惹得四層本就不多的幾個食客一陣側目。
“蘇格，你確定那是白……”
“噓……”蘇格伸出食指比了比嘴唇，打斷了西門那稍微有些突兀的嗓門，他微微的挑了挑眉，有靜觀其變的意思。
西門秦嵐一副了然的表情，叫來小二開始點菜。
而白鷺這邊卻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依然在開心的聊著，那半透明的簾子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起到了反作用，非但沒有保護他們，反而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蘇格滿意的聽著他們的對話，不動聲色的小口品著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看的西門秦嵐都有些疑惑——這家夥，看上去心情不錯啊。
對於情緒一般不外露的蘇格來說，能看出他的情緒實在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西門秦嵐仔細的觀察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即墨，我今天遇到一個人，你猜是誰。”白鷺吃著剛剛上來的熱乎乎的獅子頭，忽然開口說道。
“是誰？”即墨一麵往白鷺的碗裏夾菜，一麵順著她的意思問道。
“是那個蘇捕頭。”白鷺嘴裏嚼著東西，聲音有點模糊不清。
隻聽旁邊的一桌忽然有人噴了茶水出來，惹得周圍的食客紛紛側目，滿臉狐疑加鄙夷的看著那個看上去倒是長得英俊瀟灑的男子。
蘇格微微眯了眯眼睛，警告的看了一眼正在不住咳嗽的西門，隨意幫他拍了拍背脊。西門滿臉的問號，恨不得現在就好好的問問麵前這個神色淡然的男子，你怎麽已經遇上這個女賊了卻一句話也不說？
白鷺那邊卻是沒怎麽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因為兩個人的情緒都有些微的沉重。
“他看到你了麽？”即墨泠問道。
“不知道，不過他一定起了疑心，在古董店裏頭我用的是真名，所以隻要那些夥計們說漏了嘴，他就一定會懷疑的。”白鷺喝了一口茶，皺起了眉頭，“但是我現在想問的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四個捕頭來京城這件事了？”
即墨泠淺棕色的眸子裏閃出一些異樣的光，麵上依舊浮起那慣有的笑容，“你果然還是發現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我也好防範著，不會像今天那樣措手不及……”白鷺看上去似乎有些難過，“老掌櫃的這一年來對我還是很好的，可是我現在連正常的回去跟他道別都不行。”
即墨泠注意到白鷺眼中的那股失落的情緒，心中也不免愧疚起來，“白鷺，是我的錯，我不該……”
“不，你不用道歉的。”白鷺坐直了身子，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這一年來，我感謝你還來不及。”
即墨泠不由得一愣，淺棕色玻璃一樣的眼睛裏忽然出現了一些笑意，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白鷺急忙縮回了自己的手，麵上帶上了一些羞赧。
真是的，一激動就把他當成白隼那樣動手了。
“來了京城之後，你比以前快樂。”即墨泠忽然打破了沉默，出聲說道，“我不希望那些不相幹的人打破你生活的寧靜。”
白鷺沉默了許久，抬起頭來，滿眼感激，“謝謝你。”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菜都涼了。”即墨泠伸手夾了一個水晶肉丸放在白鷺的碗裏，“我教你的功夫練得怎麽樣了？”
“嗯，我今天就使了那一招，感覺還不錯……”白鷺嘴裏嚼著肉丸，吐字不清的說。
這邊聊得開心，另外一邊卻是另外一個樣子。
“喂，蘇格，他們剛剛說的打擾他們生活的人，是不是咱們啊？”西門用手擋著半邊側臉，小聲的嘀咕著。
蘇格冷著一個臉，瞪了西門一眼，警告他廢話不要太多。
“我們可是為民除害的好捕頭！”西門像是沒有看到蘇格那殺人般的目光，繼續嘀咕著，“遲早要把這些害蟲繩之以法，走！我們去把他們捉個現行！”
“慢著！”蘇格一把抓下正要起身捉人的西門，眼神卻飄向樓梯的方向，“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怎麽樣，這兒閑人還少了？”西門皺了皺眉頭，不解的說。
“坐下，看。”蘇格皺了皺眉，將他一把扯了下來，周圍忽然變得一片安靜。
“爺，您來啦，這邊上座！”小二的聲音十分尖利，戳穿了一片沉默，眾人的目光都飄到了樓梯的位置，之間一群穿著一致的人陸陸續續的冒了上來，緊接著上來的便是一位身著華服的男子，那銳利的眼神瞄過整層樓，在蘇格和西門的位置上稍稍停頓了一下，便徑直往前。
“這是誰？”西門有些好奇，低聲問蘇格。
“當朝昱王爺。”蘇格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