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兩年過去了,戰爭結束了。庫吉特人被趕回了草原;維吉亞人也回到了自己的雪原上;羅多克人仍然安分守己,對斯瓦迪亞人來說,這是只有在夢中才出現過的情景。如今,卻成了現實,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們的國王——漢斯·塔布里斯,這個傳奇的君主,讓斯瓦迪亞空前強盛。
暴風雨卷席了整個艾伯倫,那是很多年才遇到一次的大風暴,隨處可見倒塌的房屋,和正在加固自己屋子的鎮民。本該是寂靜無聲的夜晚,此刻卻亂成一團。變成泥濘的街道阻礙了治安官們的步伐,他們正在四處追捕那些趁亂越獄的囚犯們,領主的衛兵也被領主派出來,協助鎮民們搶救自己的財產,以及疏通道路。
而就在這樣紛亂的時刻,一家小小的旅店裡,卻有兩人正在舉杯對飲。
「為了國王的健康。」自從趕走了庫吉特人,不僅貴族們,那些享受著富足生活的鎮民們每逢集會,總不忘讚美他們敬愛的國王陛下。好像多年以前,他們那極力反對漢斯統治的呼聲,是別人做出的事情一般。
「為了國王的健康,乾杯。」即使是那些行走在陰暗中的人,也不會吝嗇些許讚賞之詞。舉杯的男人不急不緩的喝光杯中的佳釀,等待著那人的答覆,他相信那不會令自己失望。
陰影遮住了那人的面龐,他只能看清那深邃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像是在注視著死物一般,令他很不舒服。「要我說,我並不是叛徒,嚴格地講,是你們背叛了我。」他決定先發制人,在談判桌上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那人輕輕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然後斯條慢理的說道:「放輕鬆,我不是來算老賬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他說罷,又喝了一口,似乎很喜歡這酒的味道。「我是為了更重要的事情而來。」
「哦?我很有興趣。」男人有些意外,但是他的決心並沒有變化,他一定要徹底擺脫這些瘋子們,自己現在過得很滿足,不想在參與他們所謂的「大業」中了。
那人輕笑了一聲,似乎已經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無論你有沒有興趣,你都必須去完成。」他的語氣自始至終都是平緩的,聽不出喜怒哀樂。「這不是請求,我也不是來跟你談判的。」
男人微微一眯眼,他很不喜歡那人的態度,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可這些人還是不知道尊重他。「當然,尊敬的閣下,請你說吧,我洗耳恭聽。」但現在還不是發作的時候,他暫時選擇了順從。
那人一口氣喝光了剩下的酒水,朝他緩緩道來:「你是個聰明人,你一定明白,如果我告訴了你計劃,而你又沒能完成,隨之而來的是什麼後果,不是嗎?」
看來他並不信任自己,男人心裡冷冷一笑,可自己早就有了應對之法。「當然,您可以完全信任我,大人也對我的能力信任有加。」
那人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但是在陰影中是不會被男人所察覺的。「這樣最好,我的兄弟,在這艱難地時刻,我們都得互相扶持,才能堅持到拂曉的時光。」他語重心長的說道,男人卻只是不屑地應和了一下。
「你在凱爾瑞丹很有勢力,我們需要你借用你的勢力為我們做一件事。」那人直接切入主題,簡潔的說明了他這次發布的任務。
「什麼事?太出格的事情我可辦不到。」男人立馬謹慎起來,他可不想做什麼自毀前程的事。
「呵呵,只是要你找個東西,僅此而已。」那人淡淡一笑,讓男人放輕鬆。「什麼東西?」僅僅是找個東西的話,對他來說不是難事,男人鬆了一口氣。
「不久前,我聽到消息,伍德林的詛咒又重現了。」那人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突然轉移了話題。
「是的,我也聽說過,已經有人失蹤了好幾個月。」男人疑惑地答覆道,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哦,仁慈的恩布拉,你是想讓我去伍德林里找東西?」他對那些有關魔法和詛咒的東西都深感敬畏,若有可能,他可不想觸碰更多。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扔向男人。「這是?」男人接過來一看,卻是一個奇特的面具,已經損壞了。
「這是我的人從那帶出來的。」那人解釋道。「他的死因是身上的數道刀傷。」
「所以,你覺得是有人在搞鬼?而不是那些神魔鬼怪之類的?」男人一下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即使如此,既然連你們都沒辦法,我又怎麼能做到?」
「我們……有一些苦衷。」那人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出了實情。「關於這件事,必須由人類完成。」
「怎麼?你們都不當自己是人了?」男人心裡輕蔑的想到,不過並沒有說出來。「好吧,好吧,不過我也有一個小小的要求。」男人思索了一陣,還是決定先說出來。「做完這件事,我與你們再無牽扯,你們不要再來聯繫我了。」這話他說的很堅決,這也是他來見這人的唯一理由。
「沒問題。」那人答應的很爽快,跟男人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除此之外,拿著這個。」他扔給那人一枚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紫寶石,反射出詭異地光澤。「用這個,能幫你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男人接過來,不禁有些腹誹,他恨透了戒指。
他沒在多問,因為他知道,那人已經消失在了陰影中,不會再出現了。「唉,這些怪胎,什麼時候才能擺脫它們。」男人通過窗戶看了看外面的天氣,自己的心情變得更差了。他走上樓去,擺擺手,讓那些埋伏著的人都去休息,已經沒有必要繼續警戒了。自己也躺在那跟這家店鋪毫不相稱的奢華的床上,沉沉的睡去。
「你總說天氣是個預兆,那現在這個預示了什麼?」艾伯倫的莊園內,頭上已經有了些許白絲的朗姆·法爾斯特,原財政大臣,艾伯倫大公先生,正悠閑地吃著剛拷出來的餡餅,來補充自己一天的消耗。
「意味著你的領地馬上就要被水浸濕。」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年輕人,看上去彬彬有禮,說起話來也風度有趣,若不是人人都知道朗姆只有一位子嗣,還是個女孩,可能都會把他誤當做朗姆的孩子看待。
「的確,同時也意味著被淹死的莊稼,被摧毀的房屋,以及隨之而來的各種問題。」一道閃電炸裂在了天空,卻沒有讓朗姆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他們找過我了,似乎想要有更大的動作。」年輕人看著望著窗外發獃的朗姆,適時的講話題引向了正題。「是嗎?馬爾,我以為你早就被他們忘記了。」朗姆似乎心不在焉,但是馬爾知道,他此刻非常專註。
「我也這麼想,直到昨天早上,親愛的女士親自來見了我。」馬爾的語氣很輕鬆,但是眼神卻很嚴肅。「他們好像已經忍耐不了了,他們近期就要有所動作。」
朗姆摸了摸下巴,那裡的胡茬被修剪的很乾凈。「這不尋常,為什麼突然間變了主意?」朗姆似乎是在提問,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有什麼東西刺激了他們。」
「對,有個他們以為已經被摧毀的東西,如今卻又重現世間了。」馬爾說道,眼中一閃而過的貪婪,沒有讓朗姆看到。「即使是我,也對那個東西很有興趣,閣下。」
「我對那些魔法遺迹沒什麼興趣,不過若是讓他們拿到了手,會怎樣?」朗姆把自己的杯子滿上,看向馬爾。「後果會有多嚴重?」
「我不是很清楚,對我來說,那只是一件有趣的古董。」馬爾不經意的把眼睛看向別處,關於這點他撒了謊。「但有一點我可以確信。」他重新看向朗姆,無比的嚴肅。「他們將勢不可擋。」
朗姆沉默了,他已經將事情想得夠壞了,但總是比不上現實。「……你能從他們那裡獲得多少情報?」
「你知道的就是全部了。」馬爾無奈地灌了口牛奶,他討厭飲酒,也從不飲酒。「他們並不重視我,我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朗姆呵呵一笑,沒再多言。「再過不久,我的『假期』就要結束了,我聽說漢斯馬上就要抵達我的府邸了,到時候,在帕拉汶,我么能做更多。」
馬爾沒有回答他,他在思考許多問題。「我不是很在意他們的事,也不在乎他們想做什麼,但是我還是奉勸你,別陷太深,你一個人,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他們也不過寥寥數人,不是嗎?」朗姆淡淡一笑。「我不會在開戰前就認輸的。」
「隨你,閣下,我會追隨你直到最後一刻。」皮爾說道,但是有一句話他並沒有說出口。「閣下,你面對的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