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百廢待興

  樹妖和叢林守護者們離開的時候帶走了絕大多數的生物，向西面遷徙，進入森林之王統御的白楊谷地迎接嶄新的生活，也有一些森林住民選擇在這片森林留了下來，和暗夜精靈們一起生活，小鹿米露恩就是其中之一。


  但相較於她的樂觀和信心，其他森林裡的生物們對於暗夜精靈顯然就缺乏好感，僅僅是害怕一場遷徙，在新環境中難以找到自己生存的位置，才勉為其難地留了下來，就如同當初執意留在海加爾山山麓的那些黑暗巨魔們一樣。


  在森林的大部隊遷離之後，整座森林都變得安靜了下來，頗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悵然感。


  暗夜精靈們也能夠感受到這種蕭瑟帶來的變化。


  「明明過去的時候這附近有更多獵物的。」賈雷抱怨說。


  不只是他有這樣的感覺，其他的暗夜精靈們也感同身受。


  現在戰鬥已經告一段落，但暗夜精靈們的生活仍要繼續，所以戰士們又干回了狩獵的老本行。


  不過問題在於，森林裡的動物們這一搬遷，附近的獵物一下子少了許多，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兔子和獾這種小型動物，根本填不飽這麼多人的肚子，所以每次打獵都要到離得營地相當遠的地方，口糧的問題也一點比一天緊缺起來。


  民以食為天，這是迫切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甚至還排在艾倫考慮如何繁衍人口的前面。


  事實上，作為黑暗巨魔轉化來過來的種族，暗夜精靈在這個時候的繁衍能力並不低。


  生命總有一種怠惰性，當物質水平越高的時候，生產率反而越低，並且會和壽命的長短呈反比。看一看巨龍吧，他們就是最好的證明，在巨龍鼎盛的時期，它們的翅膀連綿起來可以遮蔽天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巨龍直屬的血脈十不存一，就算是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這樣偉大的存在，也無法逃脫這樣宿命的安排，哪怕她深愛著她的每一顆龍蛋和生命。


  暗夜精靈和其他的長壽種族也是如此，只不過現在，他們還未到達需要擔心繁衍的時候，真正需要讓他們考慮並感到擔憂的，是如何保障新生兒的存活。


  巨魔的出生率高，但夭折率同樣也高，尤其是原本生活在海加爾山山麓的黑暗巨魔，生存空間狹窄，居住條件惡劣，同時要不斷地面對各種天災和疾病輪番摧殘，有的時候飢餓也是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刀，當異常寒冷和食物短缺的冬天來襲，最先支撐不下去的，就是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幼兒和營養攝入不足的孩童。


  畢竟按照黑暗巨魔的族歸來說，必須先讓負責狩獵的戰士吃飽，才輪到老人婦女和小孩。


  每個幼兒從幼年一直發育到長大成人，無一不是經曆數道生死關才得以實現的。再加上就算是狩獵，也是充滿著危險，所以黑暗巨魔這一支的人丁才一直不旺。


  艾倫覺得，既然由自己來做他們的神明，最低程度飯總是要讓他們吃飽穿暖的。


  他曾經幻想過在東面的那片平原上廣開良田，圈養牛羊，種植水稻和小麥，不過先不提巨魔的部隊是否還盤踞在那裡，但至少以暗夜精靈現在的人口來說，是不可能再往外拓張的，那麼這樣一來，就必須把目光放到森林裡能夠利用的自給地上面來了。


  老實說，森林裡濕氣太重，光照不夠，所以不大適合種植農作物，不過硬要想辦法的話還是有的。


  譬如說永恆之井邊上有一片竹林，可以挖竹筍，而有樹木的地方，就少不了菌菇一類的真菌，就算有毒，用永恆之井的井水凈化之後也能夠拿來吃了，至於當初為了試驗調料的味道，艾倫曾拜託菲茲帶回了不少植物和野果，其中就包括了可以用來當做糧食的香蕉，只不過那個味道艾倫試過，跟咱們普遍認知中的香蕉有些不同，缺乏甜味，而且吃著口感有股澀澀的味道，看來有待改善。


  除此之外，艾倫想到了一個能在森林裡面種植的植物，他對農業的東西了解不多，但對於水稻和土豆這些常見作物還是知道的，森林裡濕潤，經常下雨，連綿的雨水很容易造成旱澇，所以不適合種高粱和小麥這些作物，但是水稻不怕旱澇可以種啊。


  艾倫已經計劃好了，在森林中間不是有一條很長的河流嗎。當時巡林衛隊和森林聯盟還在的時候，算是他們之間的楚河漢界，現在人家走了，艾倫乾脆讓人把附近的樹木砍掉一些，沿途引水製作出水田種植水稻，順便還能夠養魚。


  至於土豆，這種東西似乎丟在隨便什麼土壤里都能養活，而且比較喜陰濕的環境，像森林這種的地方隨處可見，把種子丟下去就是了。


  話到這裡，艾倫的一點知識儲備也差不多用光了，他對於農業其實沒有太深的見解，手裡擁有的底牌只有兩張。


  1.作物的種子不用愁，那是可以兌換的。


  2.他有米露恩這個煉金外加草藥學的天才。


  為此，艾倫直接找來了米露恩，順便還有艾薩拉——


  最近，他稍微體驗到了一把黑暗巨魔里酋長和首領的分工，在非戰爭時期，他這個所謂的戰爭英雄和軍隊統領十句話不如艾薩拉一個字頂用，所以他但凡要組織人手做點兒什麼的時候都會很乾脆地先把艾薩拉找來，當面把情況跟她講一遍，再由她去做動員，反正大家都愛艾薩拉。


  在侍女的陪同之下，一襲白衣的暗夜精靈領袖再度光顧了湯成的那間煉金小屋，看他正埋首在動物的皮紙上面塗塗畫畫。


  因為開採礦石和金屬已經得到了廣泛應用，名為筆的東西也因此應運而生，雖然採用的墨水是用松木燒制而成的煙墨，而筆之前提過，是由金屬加工搭配艾倫奧術切割而成的蘸水筆，一切從簡。但紙張就暫時沒有人力物力來製作了，一般要麼是使用樹皮趴下來的里側，要麼就是動物的皮，反正用料不大，會這麼做的整個暗夜精靈部族裡也就只有艾倫一個人而已。


  他現在偶爾會教米露恩認字，卻並未想過要在暗夜精靈當中普及，畢竟兩者之間的文化跨度太大了，教學難度也很高，現在當務之急的是發展人口，讓所有人都填飽肚子能夠更好的活下去，至於教育這種東西在這樣野蠻的大環境之下，倒是可以再緩一緩。


  艾薩拉進屋的時候，小屋的門並未關上，所以她也就很清楚地看到了艾倫正在做的，她對於原本準備提醒艾倫的米露恩做了一個不必聲張的示意，然後躡手躡腳的來到艾倫的身邊，朝著他正在用筆塗抹的皮紙上觀察了過去。


  那張泛黃的皮紙上留下了墨水的痕迹，艾薩拉再一次驚嘆於艾倫創造力的同時，她覺得艾倫正在畫的圖形莫名的有些熟悉，但卻和記憶對不上號，她思索著，直到艾倫高聲叫了一聲「完成！」然後擱下了筆。


  「你在做什麼？」艾薩拉總算不用再憋著了，好奇地問道。


  她發現邊上的艾倫臉上露出了略微有些得意的笑容，那是在他彈指間擊潰了巨魔也不曾有過的。


  「這是地圖。」他略帶神秘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