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填鴨式教育

  現在，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


  艾倫讓那些魔法學徒們依次在自己的面前表演塑能，但能夠成功將奧術凝結出形體的人少之又少，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就只能做到在空中冒個泡，有些更是漲紅臉卯足勁半天，也沒見到任何的變化，然後在眾人的圍觀之下羞憤難當地走下場去。


  艾倫很想告訴他，法術是不能靠蠻力硬「擠」出來的，但看在他已經那麼懊惱的份上，好吧，神明雖然不見得是仁慈的，但至少不會再落井下石。


  看到前面的一行人都已經輪完，艾薩拉也躍躍欲試地打算走上前試驗的時候，艾倫制止了她：「當然，艾薩拉女士，我們都知道你能夠輕易地做到這一點，所以你毋需再去特意的證明。」


  這一句話讓艾薩拉啞口無言，她只能憤憤不平地重新坐回到了她的位置上，艾倫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對方給得罪了徹底。在他看來，艾薩拉確實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做一件對她來說連入門都算不上的事情，但有些時候，女人可不是能用常理計算的，就算再明白事理的女人，在鬧起脾氣來的時候氣量也會變得只能穿過針眼。


  比起艾薩拉，艾倫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些能夠完成他布置任務的年輕人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他望向那個法術完成度最高的少年，問道。


  不管怎麼說，艾倫這個導師做的是有些差勁，他到現在也就只記住了班上幾個最活躍小傢伙的名字，而眼前的這個學生談不上眼生，更算不上眼熟，屬於那種平時不問問題也不響的類型，就是個悶葫蘆，每天只上一個鐘頭課的艾倫，自然對他沒什麼印象。


  「尊敬的達斯雷瑪老師，我的名字叫做哈維斯。」年輕的學徒有些緊張地答道。


  「哈維斯，我記下了，做的不錯，你非常有天賦！」艾倫伸手在他的頭上撫摸了一下，稱讚道。


  這令周圍立即對哈維斯投來一陣羨慕的目光，而哈維斯沒有太多變化的表情下面，也用力地攥緊了手，顯得十分激動的樣子。


  這也難怪，在他們眼裡，自己這位性格古怪的導師連他們敬愛的艾薩拉都不怎麼給面子，能夠得到他稱讚的人那更是鳳毛稜角了。而事實上，哈維斯也確實擔得起這樣的稱讚，因為他的塑能完成的非常出色，奧能在他的掌心凝聚成型，緩慢的旋轉著非常的穩定，接下來他只需要保證能將這發法術朝目標區域打出去並命中目標，就是一個完整的法術。


  艾倫站在哈維斯的身邊，用手搭住他的肩膀，問道：「那麼哈維斯，你是否願意把自己的學習經驗分享給大家呢？我想大家應該都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如此出色的。」


  哈維斯望著艾倫信賴的目光，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一雙雙凝向自己的眼睛說道：「其實我只是按照艾倫老師教導的那樣練習。」


  這基本是一句廢話，不過精彩的在後面。


  「但是以我的資質，實在無法像艾倫老師和艾薩拉大人那樣輕易的就把法術給使用出來。」


  「那你是怎麼做到的？」艾倫繼續做著引導，但他自己也開始有些關注哈維斯說的話了。


  「我將步驟拆開。」


  「拆開？」


  「是的，我發現其實奧術收發的本身，也存在著許多小細節的，而這些細節的安排，通常會影響到塑能的結果，哪怕差之毫厘，結果也迥然不同，」有了艾倫的鼓勵，平常頗為沉默的哈維斯此刻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源源不斷的說道：「大家或許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經歷，明明有些時候做到了，但隔了一會重複相同的步驟，結果卻又無法成功。這就是在細節上出了問題，而我的解決辦法就是先成功地使用出一次法術，然後把這個法術的每一個步驟都詳細記錄，然後拆分開來，比如說每次額定地抽取多少奧能，把能源維持在固定的哪個位置，波動的範圍和大小是多少，將這些細節統一起來，再加上練習到習慣之後，就能夠成功了。」


  這傢伙！

  艾倫不禁對哈維斯刮目相看。


  如果說之前只是讚許，現在就是驚嘆了。


  這傢伙也是一個天才。


  不過和艾薩拉這種天生敏銳的天賦型還是有區別的，哈維斯是屬於那種學術派特有的天才，他能夠通過大量的實踐，歸類和總結，來探索出一種確實可行的方法，相比較前者，這種才是艾倫所需要的人才。


  如果硬要歸納起來的話，就是他和艾薩拉的領悟能力都太強了，尤其是艾倫，他的東西都是不費吹灰之力唾手可得的，實在沒有訣竅和要點可以分享給別人的。天才教別人，往往會忽略很多該有的細節，所以學徒們的進展才會這麼緩慢，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基礎。而哈維斯所做的也沒有多少了不起，放到現在其實就是照本宣科的填鴨式教育。


  這種教育長時間被證明了是失敗的，因為它會扼殺創造能力，但是事物都有其充分的兩面性，雖然不利於長期的發展，但是要迅速掌握知識和要點，沒有什麼比這種方式更迅速了。


  艾倫仔細想了想，其實填鴨式教育也沒什麼不好的，魔法其實就像是一門化學實驗，一旦多加了一位元素，就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而且還很危險，你看，為什麼法師的研究室經常爆炸，就是這個原因了。


  如果這些人當中，將來出現對奧術感興趣的傢伙持之以恆的傢伙，就算艾倫不說，他們也會繼續的鑽研下去，如果沒興趣的話，那麼掌握幾個法術能夠對敵就差不多了，艾薩拉的本意其實也就是希望創造出這麼一支法術部隊來吧。


  這樣，還有什麼好多操心的呢？

  艾倫幾乎是當機立斷，拍了拍哈維斯的肩膀，肯定道：「說得很好，大家要向哈維斯多加學習，多總結，勤動腦——還有，哈維斯，今天我就任命你作為咱們這個魔法班的班長，在課後要多跟同學們交流，幫助他們也掌握法術。咱們的口號是『在艾倫神的旗幟之下，互相幫助，共同奮進，Andu-falah-dor!』」


  哈維斯激動地滿臉紅光，一個勁的點頭，只有艾薩拉覺得，這傢伙這麼說，單純只是為了能夠方便他偷懶而已。


  這其實就是艾薩拉單方面的誤解了，比起達斯雷瑪這個一鍵直升式的速成法師，哈維斯這個認真總結經驗的明顯要更加適合去幫助他們。而且艾倫也並非像她想象中的那樣不負責任，經過哈維斯的啟發之後，艾倫已經為今後的課業制定出一個方向來了。


  那就是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