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曇花
德隆望了望她，似乎帶著一點審視。略微點點頭，算是還禮。
盈淇有點無語，不過也沒計較什麼，這些皇子公子的，個個都是高傲慣了的。
「我說四丫頭，你說南方隨處可見？」突然九皇子胤禟冒了出來。
「見過九皇子。」盈淇忙轉身，規矩地行禮。
「此花並非隨處可見，奴婢也只是在XA縣見過而已。」盈淇接著回答道。
「哎喲喲，不必如此多禮。你來給我說說你的見聞。要是說得好，也不用這麼拘禮，叫啥九皇子，叫我聲九哥又何妨。要是說得不好，嘿，那可得好好向我賠禮哦！」喲，這個九哥的稱呼，還要打賭來贏取呢。盈淇不禁有些失笑。
「多謝九哥教誨！」
「喲，你還覺得自己贏定了。來，說說，說說。」胤禟也笑開了。不過那細長的鳳眼卻似乎有絲陰霾閃過。
「《法華經》曾雲，優曇缽花，三千年一現，現則金輪王出。傳說曇花三千年才開花，開花瞬間即凋謝。」
眾人一聽，不禁有些驚訝，竟是如此神花嗎？胤禟眼中的陰霾似乎略為散開了些。
「然，宋朝蘇軾也曾雲，優曇缽花豈有花，問師此曲唱誰家。說明此花在世間上是有的，而且也並不需要三千年一開。不過它又的確是開花即謝。這個想來在座諸位大多數都已經觀賞過了的吧。」皇子公主們都點點頭，互相低語著。
「此花原產於墨西哥，嗯，墨西哥應該你們不是很熟悉，和湯若望所在的國家一樣，都是離我們很遠的國度，要跨過重重大洋，才能到達。」
「哦，原來就是個蠻夷地區呀。」晴姝又不甘地岔言。
盈淇聳聳肩，「蠻夷，呵！」盈淇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沒再接話，不過語氣中的鄙夷誰都能聽出。
「不是蠻夷是什麼。你以為誰都像你在蠻夷地區長大的呢。」晴姝大聲道。
「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盈淇都懶得理她。
「井蛙不可以語千海者，拘於虛也。」德隆突然又接了一句。
「多謝德隆兄。」盈淇甩了甩帕，行了個微禮。
「不用。」德隆仍然酷酷的。
「鈕鈷祿盈淇，你……」晴姝不禁大怒，雖然她聽不懂漢文的咬文嚼字，不過不代表她看不懂兩人對她的鄙夷。她可不敢對簡親王世子失禮，自然只能把怒氣發到盈淇身上。
「曇花喜溫暖濕潤的環境，不耐霜凍，因此在南方易存活。但畢竟是由遙遠的國度而來的嬌客，因此也僅沿海一兩戶人家有養成。」盈淇卻根本不予理會。自顧自地介紹著。
「曇花於夏秋夜晚開花，因此被譽為月下美人。」
「盛開時如飛天玉女舞蹈般一層層打開，潤如玉，如絹如紗，伴隨著沁人心脾地芬香綻開，如璀璨的煙花一剎那綻放光芒，旋即凋謝。」
「哇，她還真看見過呀。」旁邊侍花的宮女在竊竊私語。畢竟這裡除了皇子公主們看過，其餘少人觀看。因為除了非常得寵的，哪裡可能隨意在皇宮留宿的呢。
皇子公主們倒是都觀賞過的。其餘人自然很多沒有這般的榮幸。
「看已經謝過的花苞，竟沒發現有這般的美麗呢。」這似乎是沒有看過的人在竊竊私語著。
「不知可否讓我近觀？」盈淇問著圍著曇花的人。眾人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讓出了一條道路。盈淇獨自上前去觀察，剛才十二公主薩仁說今日凌晨才開了，說明曇花正在盛開季，說不定最近可以陸續開放。
盈淇又退下來，低聲對著明悅說了幾句。眾人有些不明所以，明悅反而愉悅地問道：「確定可以嗎？」
「當然，肯定的。」盈淇胸有成竹地答道。
「我這就去。」明悅便開心地往迴路奔去。
「公主，你不用親自去吧，讓宮女們去就可以了呀。」盈淇忙招呼道。
「不行，你不懂。你等我，很快就可以了。」明悅的聲音遠去了。
眾人有些莫名，都不知道兩人在搞什麼鬼。不過盈淇也沒有興趣去解釋，眾人也不好多問。
「你果然能說了個明白，這次就算你贏了。」胤禟倒是很坦然地上前來。
「九哥，哪裡敢說輸贏。不過是妹妹僥倖偶見罷了。這個天下，奇花異卉，說之不清，像妹妹以前沒見到薔薇的時候，就總以為是月季呢。」盈淇笑道。
「何況十哥既然是我親表哥，九哥自然也是親哥一般的啦。」這一說，倒是讓胤禟真笑了。「我那兒就有個薔薇院子，那有空請你去好好觀賞觀賞。」
「多謝九哥。」盈淇甩了甩巾帕。
「你叫明悅是要幹嘛？」胤禟有些奇怪地問。
「這個，呵呵，這個容我先賣個關子。」盈淇呵呵笑著。正好眼角餘光看到明悅又狂奔回來了。
「淇妹兒，好了。」明悅身邊是御花園的職守太監應公公。
「那我們便去吧。」盈淇點點頭，便又對胤禟這邊的邀請道：「九哥，世子爺，我準備給德妃娘娘獻上一個小節目，你們有沒有興趣去觀賞？」
「哦，你個小小娃兒，還會表演節目。那爺倒要去看看啰。」胤禟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
「倒是我獻醜了。那九哥一會兒見。」盈淇便同明悅、鮑白一同離去。而這時應公公也正好捧著一盆曇花過來，同明悅三人一起離去。
胤禟不禁有點奇怪，同德隆對望了一眼，便招呼自己身邊的狐朋狗友們，「走啰，看熱鬧去也。」
「九阿哥都說看熱鬧，我們也去吧。」
「是呀，是呀，你看把曇花都抱著了，說不定有什麼事呢。一起去吧。」
其餘眾人也議論紛紛，嘩啦啦一下全跟了上去。
待眾人回到碧湖，卻並沒有看見盈淇和明悅她們，戲檯子上仍然在唱戲。康熙偶爾和幾個妃子們閑談幾句。眾人也就紛紛入座了。畢竟不能在陛下和皇妃面前走來走去的，多不雅觀。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一幕戲結束了。就只見一群宮女走進來，手裡捧著點燃的宮燭。各自分開站好。眾人一時有些驚訝，大白天的點什麼蠟燭呀。
接著又有兩排太監拉著大大的布幕，用木杆撐起的布簾，將整個酒席包括戲台全部圍了起來。一下讓人感覺像進了蒙古包一般。
這時眾人才發現，這樣布幕一罩，不用宮燭，那還不一片漆黑了。
接著就看見明悅抱著曇花走到了戲台上，而盈淇和鮑白一人手裡拿了一個黑布籠子。
「皇阿瑪！」明悅在台上向康熙示意。
「開始吧。」康熙點點頭。
「陛下？」德妃有些奇怪。康熙則對她笑笑。示意她靜觀其變。
「熄！」明悅一聲令下，捧著宮燭的宮女們同時將手裡的宮燭吹熄。整個布幕一霎那全部都漆黑一片了。還不待眾人驚呼，就見盈淇和鮑白手裡的袋子鬆開，一群螢火蟲忽閃忽閃飛了出來。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哇，真漂亮！」眾人驚呼道。
然而更加驚訝的是，這時明悅手裡的那盆曇花，竟然緩緩盛開了。
一朵，兩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整整六朵曇花，均由一個裹著花蕊的花瓣兒，慢慢綻放，緩緩張開，一層一層，又一層，瑩白剔透，如羊脂玉石。而接著內層杏黃色的花蕊也徐徐地一根一根伸展，玲瓏精細，直至中心的白色花蕊高高豎立，最後組成了碩大的花朵。
而那誘人的芳香也霎那便充盈了整個席場，每個人似乎都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滋味。
「太漂亮了！」
「太美了！」
「真是太神奇了！」
「真奇妙！」
「恭賀母妃/娘娘青春永駐！」
明悅、盈淇和鮑白同聲說出祝賀詞。
「好，好！」德妃都快喜極而泣了。這般神奇的情景，真是太令她驚訝了。
「陛下！」德妃感激漣漣地望著康熙，康熙則笑笑，「你高興就好。今天可是你的生日。當然，孩子們也都是好孩子！」
「謝陛下！」德妃露出歡愉的神色，絕美的容顏更多添了一絲嬌柔。
「正好內務府前些日子剛送來了一匣子東珠，就賞給她們吧！」康熙笑道。
「臣妾替孩子們謝謝陛下！」德妃笑著道。很快太監就把東珠送了上來。
「多謝皇阿瑪！」
「謝陛下賞！」
明悅三人都忙跪下謝恩。拇指大的東珠，一人分了一小盤。
康熙揮揮手，太監們迅速地把布幕等都撤了，陽光又灑遍了席間。
而曇花立馬就如害羞的小女孩，把花瓣一瞬間就收縮了。
「看，它們凋謝了！真是神奇的花朵。」康熙招招手，明悅則把曇花抱了上前。
「真凋謝啦！」下面沒有見過曇花的人也頗為驚訝。
「真是神奇的花朵。」席間眾人均議論紛紛。
「這盆就放你那養著唄。」康熙對德妃說道。
「謝陛下賞賜！」德妃忙命人捧過，神情愉悅。
「淇丫頭，這些小玩意你也會，朕聽說你詩文也不錯呀，看來是個小才女哦！」康熙笑道。
「多謝陛下謬讚。奴婢可愚笨呢！」盈淇忙跪下。
「你看這孩子，可還謙虛著呢。」康熙笑著對德妃說話。
「是呀，陛下，淇丫頭可是個可愛的甜心呢。」德妃也笑了。
「呵呵，她也五歲了，這樣吧，過幾天，讓她跟著在內學堂進學吧。」
「多謝陛下！」
「謝陛下」盈淇不禁有些無語，見面要跪，賞賜要跪，連點名上個學也要跪，這要跪到何年何月哦。
「好了，都下去吧。」於是歌舞又繼續。
明悅、盈淇、鮑白便捧著各自的東珠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