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皇帝
「來，你過來，給朕講講你看海的故事。」康熙看著眼前這個小人兒，正抬頭望著他，第一次看到這個皇帝，眼中似乎並沒有多少敬畏，反而是好奇的流光。「是個膽大的女娃。」康熙想起之前暗衛曾經傳上來鈕鈷祿家的瑣事，心裡下了定論。
「是的，陛下」康熙在花廳主位坐了下來，盈淇忙跟上前去。
「乾娘說奴婢小的時候身子不好，後來偶然碰見一個道士，到奴婢家夜宿，正好奴婢當晚發病，就給奴婢診治了，然後就說帶奴婢去尋葯。乾娘說大概走了一年左右，等奴婢回來，痼疾就基本痊癒了。奴婢只記得去過很多的地方，跨過高山，很高很高，我們走了很久，一直在森林裡面，師傅還給奴婢烤野兔；越過湖泊，可漂亮啦，像一面大鏡子，師傅給奴婢熬魚羹。後來到了大海邊，浩瀚無邊。奴婢都不知道除了這個詞，還能怎麼去形容大海。山不厭高，海不厭深，似乎能容納天下萬物。當時道士師傅曾對我說，大海有多麼地遼闊，比我們所在的土地要大好多好多倍，我當時覺得我跟師傅走過的地方也很大很大了呀。都想像不出來大好多好多倍是多大。不過師傅說大海的另一邊還有別的國家呢，他立志要走遍天涯海角，要去大海的另一邊，看看其他的國度。後來送我回去后師傅就走了，我估計他就去了大海那邊了。對了，陛下，娘娘生辰，奴婢自己親手綉了一張方帕，天天熬夜，您看，眼睛都還紅彤彤地像個兔子呢。。」盈淇抬起頭，指指自己的眼睛。
眾人一時都無語了，怎麼說著說著又轉到德妃這邊的話題了。德妃倒是迅速反應過來，笑意盈盈地搭話：「你這孩子真實誠，哪裡有自己誇獎自己的。姑母自是知道你的孝心。」
「謝謝皇姑母。不過，奴婢也給陛下準備了禮物哦。」盈淇繼續說道。原來是要向皇帝獻寵，眾人有些鄙夷，真是知道順著竿子就往上爬。
「哦，你還給朕熬夜綉帕子？」康熙倒有些淺笑。
「嗯。這個奴婢一直珍藏著呢。是當時師傅叮囑過奴婢，如果有一天，奴婢有幸見到這片天下最尊貴的人，就可以獻給他。這是師傅曾經經過一個國度，那裡的王子贈送給師傅的。奴婢不是很明白這個是做什麼，但是師傅說與國有大用。奴婢後來問乾娘，誰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人呀，乾娘說是當今皇上。奴婢就一直記得，見到了陛下，就可以把這份禮物進獻給您。」
「哼，一個遊方道士能有什麼禮物呀？少來丟人現眼了。」薩仁在一旁小聲地嘀咕著。不過眾人都聽得到。也是，一個遊方道士，一個鄉下居住的丫頭，能有什麼禮物送給皇帝呢。眾人不由得心裡都這樣嘀咕，「不過是博寵吧了！」聽薩仁這樣一說，大家更是鄙夷了。這個時候獻給皇帝，皇帝也不好意思說禮物不好吧。
康熙倒是沒有開腔。畢竟他經過的世事這麼多，民間也偶有驚嘆。不過也沒有阻止薩仁在一旁的嘀咕，畢竟要真是一個普通的禮物，自己也好說話。也許對於鄉下丫頭很珍貴，可對自己，不值一哂呢。
盈淇把自己的小荷包打開，從裡面掏出所有的小東西，都是些零散的小銀錁子，小絲巾，針線，還有些糖果，有些小花，都是女孩子的玩意。眾人都有些無語。這都什麼玩意呀。
然後把小荷包裡層翻開，用針挑了，又翻了兩層。從裡面抽出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巾帕來。
「陛下您看！」眾人無語。
「不就是一副巾帕嘛？綉針局的宮女都會綉。何況你能有啥綉工！」薩仁大聲嚷嚷。
「薩仁！」對於小兒女的這些心思，康熙也不欲多說。只是制止了薩仁的挑釁。薩仁嘟嘟嘴沒有再多說什麼。
「不是巾帕，這是一幅絹畫。」盈淇淡淡地答道。
「陛下請看。」盈淇鄭重地跪在了康熙面前。小太監上前接過，看了看，果然是絹畫，便呈給了皇帝。
「這，這是！」康熙攤開一看，眼神一凜，手上立馬把絹畫合上了。
「回正殿。阿哥們和盈淇過來。」眾人一瞬間都怔住了。然後全部都鉗口不言了，看來盈淇這幅絹畫不得了呀，皇帝已經很多年不曾變過顏色了。
阿哥們忙跟上了皇帝的步伐，宮妃和公主們則互相瞄了一眼，不敢私語。
「陛下？」德妃上前，意思是其他人怎麼辦。
「嗯，你們繼續，不要拘束。」康熙看了看德妃，回過神來。
「喳！」宮妃和公主們忙行禮，恭送皇帝離去。
盈淇跟上阿哥們的步伐，走到了最後。「姑母，我那副絹畫上是紅衣大炮的模型圖。這是師傅給我說的。」盈淇路過德妃的時候，悄悄對她耳語了一下，然後迅速跟上去了。
德妃一愣，心中立即掀起浩然大波，難怪皇帝如此緊張。這可算軍事秘密了。她回過神來，看著盈淇，這個小丫頭，看來也不簡單呀。不過還好，知道向著自己，看額娘的驚訝模樣，看來她是誰都沒有告知。
進入正殿，康熙坐在了上位，其餘阿哥們都垂手站在兩邊。二阿哥，當今的太子，自然站在最前面的左邊，古代左為尊。玉樹臨風，長得極像康熙，難怪康熙那麼地寵他。三阿哥，右邊第一個，長得極文雅，眉眼間都顯得很斯文的一個人。四阿哥，站在太子後面，據說是忠實的太子黨，盈淇有點偷笑。五阿哥，三阿哥後面，長得俊美，但腿腳有些不便，據說是小的時候被驚馬所傷。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盈淇都已經見過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據說是一母同胞，歲數都還小，一臉的稚嫩。其餘阿哥因事或身子不適的就沒來。
盈淇按著阿哥們的站位，站在了十五阿哥後面，東看看西看看，也不知道自己站得對不。
「淇丫頭，你在看啥呢？」康熙坐在上面，看到她搖頭晃腦的。本來準備說正事的，也覺得有些喜感。
「陛下，我，嗯，奴婢不知道自己站在十五阿哥後面對不對？您看，各位阿哥都兩兩站得整整齊齊的，我站在了十五阿哥後面，就剛好兩排，多整齊啦。不過我是個女孩子，跟著阿哥們這樣站，也不知道好不好？」盈淇忙站出來，上前跪著回話。心裡暗暗唾棄，看來，這個膝蓋從此就得習慣了。
「嗯，是挺整齊的。」康熙有些失笑。也沒叫她起來，繼續問道：「淇丫頭，這個絹畫你知道是什麼嗎？」增加了一點點嚴肅。
「回稟陛下，師傅給我說了，這個是個超級大炮仗。小的時候，乾娘是不許我玩炮仗的。說我要是玩那個，會炸傷我的手的。」阿哥們一聽，又說別的了，對她習慣性地偏題有些無語。
「師傅說這個炮仗一轟出去，可以把我家的房子都震垮呢。比炸傷我的手厲害多了。不過我看不懂這個圖。師傅說我也不需要去學這個東西，所以我就直接把它收藏起來了。」盈淇繼續說道。
「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看過這個圖？」康熙繼續問。
「沒有，師傅給我看了后，說過不許給別人看，我就把它縫在我的這個小荷包裡面了。這樣即使丟了，別人也不可能能翻看得出來。何況誰來偷我一個小孩子的東西呢。」盈淇邊搖頭邊說。
康熙似乎鬆了一口氣。
「來人！」一個太監上前來。
「去把朕的九龍鞭取過來。」康熙想了想，吩咐道。又對盈淇笑道：「朕把幼時的這根九龍鞭賜給你，上可鞭王公貴族，下可鞭販夫走卒。算是給你的見面禮了。」
「多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盈淇連忙跪下來扣頭，這下自己才是真正有了底氣。然後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給皇帝。而周邊的皇子們甚至都有露出羨慕眼神的。盈淇就更開心了。看來這玩意確實有實權的。
「你這孩子！拿去按你的心意玩去。」康熙指示取過九龍鞭的太監直接送到了盈淇手裡。看著盈淇可愛純凈的笑臉，一時有些恍惚，似乎自己很久沒看到這麼乾淨得像湛藍的大海的眼眸了。
九龍鞭顧名思義，就是九節軟鞭組成，鞭身是牛筋編製，節頭是圓錐形，其後有鐵圓環連著每一節。上面還有一個黃金穗子的翡翠玉環。
「去吧，去你皇姑母那兒玩吧。」
「多謝陛下！」盈淇再次磕頭，然後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