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設想
從張曼房中出來之後,劉禪下意識的一邊摸著被包裹起來的傷口,一邊頭微抬,看著星空前行。
這是第三天。
三天能幹什麼?在上一世的他會說,三天,可以寫完一分報告,拿到一筆兼職的工資,然後在樓下破舊的小餐館中點上幾個不葷不素的小菜,有時來上一壺二鍋頭,算是犒勞自己這些天沒日沒夜的辛苦。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閑,還有時間回憶人生苦短。
「酒來!」他揚聲喊道,聲音還是承繼了這些天一貫的沙啞。
很快,他的身邊便出現了一個熟悉,但又消失了許久的身影。
卻是傷口沒有完全癒合,卻執意要跟隨在劉禪身邊的老管家。
「少主。」老管家低下頭,淡聲說道:「張大夫臨走前特地叮囑過,少主您現在的狀況,是滴酒都不能沾的。」
劉禪卻是置若罔聞,又是一聲「酒來!」
「我身為少主,飲酒有何不可?!難道這偌大一個身份,還連碗濁酒都喝不了了?!」
劉禪的音調陡然拔高,一向對老管家十分尊重的他,此刻竟是有些瘋魔。
可是身後的老管家丁旬卻是依舊不言不語,只是站定不動,如同木頭一般。
周圍倒是有幾個下人聽到動靜想要上前,但一看站定不動了老管家,卻是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待弄清楚發生何事之後,便默默走至老管家身後,低下頭一言不發,唯有一個府中地位稍高的管事小聲說了一句:「請少主以軀體為重。」
說完,竟是噗通一聲跪於了地上。
其他下人見此,紛紛效仿跪下,一時之間,劉禪的身後卻是跪了不下十人。
老管家卻是沒歸,只是身體匐的更低了。他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率先跪於地上的那位管事,此人名為譚審,也是府中的老資格了,年齡不大,堪堪而立,故而對權勢渴望的緊。
後者似乎察覺到了老管家投射而來的目光,身體不可察覺的一顫。
劉禪當然不知道這些曲折,他轉過身來,突然有種摔東西的衝動,可卻無物可摔,只得把手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落下之後,整個人一下從癲狂變幻成了落寞的冷靜。
他知道面前的這些人都是為了他好,雖說心中有慍,但這火終究是發不出來,至少他現在還不是一個具有強烈以自我為中心的君王帝皇。
「罷,罷了……」他一揮手,有些自嘲的嘆了一口氣,「你們都散了,該干甚干甚。丁叔,你……罷了,隨你吧。」
說完他轉過身,邁開步子,有點無酒自醉的搖晃感,要是再吟上幾首詩,活脫脫一個悲古傷今的文人墨客,甚是風騷。
片刻之後,劉禪便晃到了書房,此刻的他已經全然冷靜了下來。
他可以允許自己有片刻的放縱,但絕不可成為頹廢的理由。
「不知那兩道藥方是否可以打動這位醫聖?可這也是我唯一記得方子了,至於西醫那一套,雖然平日里吃藥倒是接觸不少,可在這古代可是全然無甚用處的啊。」
想到這,他突然發現有些不妥,那便是他並沒有詳細說明那青蒿到底該如何處理為好。要知道,後世那位中華諾貝爾醫學第一人提取青蒿素的方法可是與這古籍全然不同,千百年來,甚至有人認為這方子根本是假的。
不過好在他附上的另外一道倒是無憂,嚴格論起來,倒是這道方子效果更優一些。
「如果那位不來……也說不得要用一些其他法子了……」
他搖了搖頭,心想但願不要出現這種情況。
之所以來到書房,而不是回房休息,卻是因為他剛剛好似發現了些什麼東西。
一樣他很熟悉,但是卻因為過於熟悉而一直被他忽略了的東西!
那就是酒!
論起酒來,他回憶了一番,自從來到這一世,便是一直都滴酒未沾過,如果不是這會心血來潮,只怕是還得後知後覺。
既然想起來了,那麼便要充分利用起來,不能讓這個寶山從自己手中悄然溜走。
他抽出一張紙,手雖然活動受限,不能用力,但是這幾天修養之下腕力還是恢復了正常,至少寫字不成問題了。
他在紙上畫了三個圓,一主幹兩分支。主幹當然就是酒,二分支,劉禪在上面分別寫上了兩個詞。
工業型,飲用型。
前者當然是高純度酒精,就此延伸出一系列的工業化製品,更是可以用在醫療上,如果有醫用酒精,張曼的傷口也不至於發炎感染,導致全身疾病了;而後者則是可以飲用各式酒水,從低純度到高純度,不同原料不同口味上提升。
當然,前者的製備劉禪暫時還沒有好的辦法,畢竟他不是這方面專業的,能夠有信息提升酒的用途,也只是因為其父母曾經自己在家釀過酒。
但是就是這些土方子在技術水平上也比現在這三國時代,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對了酒精的水要強出不少。
他又抽出一張紙,開始將自己回憶里那些過程一一的記錄於其上。原料無非就是一些穀物,或者是澱粉含量高的植物,以及含糖多的例如甘蔗,之後的過程在初步製備上於現在差不多,主要就是最後的蒸餾冷凝提純。
而這又需要一套足以支撐提純的裝置。
「看來,是時候搞出一條玻璃生產流水線了……」
……
這個夜晚,似乎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個不眠夜。
就比如說其中之一的孫麻子。
孫麻子本姓姓孫,但名肯定不是叫麻子,沒哪個老爹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個註定被人取笑的名字。
孫梧,表字旦之。
放在後世,這可以說是一個很有文藝范的名字,當然,在現在也是,充分的顯現了其出身至少不貧寒。
至於如何成為一個浪跡天涯的遊俠兒就不用多提了,總歸不是背出家門亦或是家族凋零這些狗血到讓人聽膩了的橋段。
在武陽定居的這幾年,在義安堂的庇護之下,倒是生活過的充實了起來,除了有了閑錢陪著幾遊俠兒朋友喝喝酒,生活上倒是安分守己了許多,從一個浪蕩子逐漸轉換成那些個女人家喜歡的老實人。
身手日漸生疏,性子也逐漸沒有了少年時的那股子鋒銳和衝勁。
當然,年紀的增長並不是他隨遇而安最重要的理由。
他看著面前被其綁著的一大一小母女兩,心中卻是想起了住在城角的衛寡婦。
「大概,可以再去看她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