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縱馬女子
人血什麼味,劉禪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眼前這個面對著諸葛亮侃侃而談的少年,心頭那幾兩血,定當有澎湃生機。
說實話,他理解馬鈞的改變,但卻不能相信這種改變的力量和速度。故而看著面前的這一幕,他突然心中隱有明悟。
從懦弱成長到挺起脊樑,這大概,並不需要塵世間千百回的攀爬掙扎。
需要的,只是心中有支撐,人生有夢想。
馬鈞已經當著諸葛亮的面將這個試驗品水車給拆的七零八落,時不時拿起其中的一塊零件,以一種平等的語氣,對等的神態,和這個他曾經聽到名字就心生膽怯的名士論述自己的觀點,時有辯駁,時有切肯,或有堅定,或有讓步。
就算是劉禪在一旁聽著,也不由暗自點頭,這馬鈞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大發明家,理解能力卻是超出常人不少,幾個被自己忽略但被諸葛亮揪出來的錯誤,都被他以自己的經驗學識給解決了。
這讓劉禪不由心生對墨門的嚮往。
「如果我能讓這群這個時代頂級的研究員都加入我的陣營……」
幻想總是美好而短暫的,在劉禪愣神的時間裡,通過他提供的圖紙而一躍成為水車大師的馬鈞,已經結束了和諸葛亮的探討。
「主公。」馬鈞輕聲在有些失神的劉禪耳邊喚了一聲,後者當即清醒過來,發現屋內兩人都在看著他,不由尷尬的撓了撓頭。
雖然馬鈞的聲音很輕,但是庫房就這麼大,幾人的距離也沒那麼遠,那聲「主公」,卻是被諸葛亮給清晰的收入耳中。
他雙眼略微眯了一瞬,又恢復如常,這個中年儒士心中默默在對劉禪的考核表中的識人之明馭人之術上加了一分。
對於馬鈞,他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年齡而產生任何輕蔑,其自身便是少而成名,自然知道,年齡,對於智慧和知識,其實並沒有多少約束。當然,這其中勤奮只不過是一點,作為前提的,必須是你的智商夠用。
「少主,這位小先生對水車機械一道的確精通,饒是亮也比之不過。」他看著馬鈞,鄭重的作了一揖,後者當即臉頰微紅,連連擺手。
「諸葛先生謬讚了,學生一身所學皆傳自師尊,就算是這水車之道,也是在師尊的提點之下才得以吃透,哪受得軍師大人的如此大禮。」馬鈞立即也躬身作揖,但雙眼卻是不由自主的瞄向了身旁的劉禪。
劉禪哪不知道這馬鈞話里背後的意思,不過,他並不在意自己只能做一個幕後的推手。
因為他有信心,自己終將會走上前台,將這個世界改變成他腦海中的樣子。
「這只是第一步!」
……
馬鈞被諸葛亮留在了軍師將軍府,連夜商討,爭取儘快拿出一個完整的設計方案。當然這是劉禪默許的,他也想看看,這少年,是否真的成長了,還是只是那一瞬間的勇氣。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斜陽幾近落下城頭,但餘暉已久讓這個益州最為繁華的城市熱鬧非凡。
零散的食客,估酒的童子,就算是街上的官差,也都和善待人,勞累了一天,誰也不想臨近傍晚休養生息之時還出一些煩心之事。
劉禪並沒有坐馬車回去,而是打算再好好逛逛這座城池,現代或繁華或簡約的街市他都去過,獨獨沒有體驗過這原汁原味的古風。
可這古風,欣賞過後,卻讓他生起了一種疏離和孤獨。
不知道是與世隔絕眾人皆睡我獨醒,還是思鄉心切,遊子意恐遲遲歸。
不過,這種感覺,很快便被一陣急劇的馬蹄聲所打斷。
有人竟然敢在城中縱馬賓士?!
這讓劉禪頓時心生惱怒,要知道,此時街上行人不說密布,但至少也不算少,這一番縱馬,發生傷亡的概率何其之大!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當他正想轉身之時,卻聽見身後伴隨著馬蹄聲,還穿來了一個清脆的女音。
「讓開,讓開!」女音急切而略帶惶恐,而聲音的主人此刻拉著韁繩,卻對自己身下的馬毫無辦法。
而劉禪此刻才悲催的發現,自己因為剛剛的唏噓,竟是不知何時站在了道路的中央,而身邊的僕人卻是被猛然散開的人群帶到了一旁。也就是說,現在,自己便是身後那馬兒道路上唯一的阻礙!
只來得及稍稍側身,便看見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子,臉色蒼白的騎於馬上,與其說其手中的韁繩束縛著身下坐騎,倒不如說是這畜牲正在帶著她跑。
這匹馬,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失控了!
而自己,便好死不死的站在了對方的去路之上,不偏不倚,恰到好處!
「這次我可沒裝逼……沒理由又倒霉啊……」
正當劉禪以為自己這大志剛起便要魂歸西天之時,那馬上的騎士卻是做出了一個讓他極度震驚的舉措。
只見眼看著要撞到人,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決絕,竟是身體猛然向一側倒去,同時借著重力猛拉韁繩!
下一秒,一人一馬,便近乎貼著劉禪的身子「咚」的巨響摔在了地上。
這女子,怕傷了他人,卻是不顧自己的安危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強行勒馬!
劉禪心中不由浮現出那些突發了疾病,但依舊強忍著劇痛將車停好的公交車司機……但下一秒,他就猛然反應過來,立即衝上前去,雙手拽住已經昏厥的烈馬身體,拚命的向上提起。
因為,那名女騎士,竟是一條腿被壓在馬下,動彈不得。
雖然事因皆有她起,但其負責的態度卻是讓劉禪敬佩不已,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看上去年齡不大的女子。
這時,跟著劉禪的僕役卻是終於反應了過來,幾個箭步衝到其身旁,兩人合力,將這女子解救了出來,還好,壓的力道不大,看女子摔擊之後回過神來的表情,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她轉醒的一瞬間,便恰好和一直盯著她的劉禪目目相對。
劉禪一邊感嘆對方的容貌,心中一邊不由嘀咕。
「這女子,怎看的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