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半路殺出個二皇子(1更)
楚瀾掂著那沒多少分量的荷包,嘴角微微抽了抽。
小寶則是上前,把鑰匙交給了姜妙。
肖徹娶姜妙之前,也給過小傢伙一把鑰匙,他同樣也是交給了娘親。
姜妙接過,掏出絲帕包好,最後塞回了袖子里。
一大早的被強塞了一把狗糧,楚瀾看得酸溜溜的,坐下來捏了個包子往嘴裡塞。
姜妙見狀,道:「二殿下應該還沒用早飯吧,我讓人再送兩副碗筷進來。」
「別!」楚瀾嘴裡的包子還沒咽下去,聲音含糊不清。
姜妙疑惑地看著他。
楚瀾道:「你是大嫂,別叫我二殿下。」
姜妙只得看向肖徹,肖徹一臉淡定,「在北梁時,我娘管他叫小瀾瀾。」
「噗——」楚瀾吞咽太急,被包子噎到,這會兒正在喝水,聞言,直接噴了出來。
「小瀾瀾?」姜妙挑眉,「那豈不是管你叫小胤胤?」
「哈哈哈小胤胤……」楚瀾爽了,都來不及擦擦嘴就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見肖徹沒說話,姜妙便知,自己猜中了。
她輕笑了下,突然覺得北梁那位蘇皇后還挺有意思。
「小胤胤……」小寶也跟著喊。
姜妙瞅著他,「那是你爹,能隨便喊的嗎?」
小寶不說話了,只坐在那兒傻樂。
姜妙給他盛了半碗雞絲粥,小寶喝完后,便被他小叔叔帶了出去。
沒多會兒,馮公公來驛館傳皇帝的口諭,說請楚太子入宮商議兩國建交的細節。
姜妙看了肖徹一眼。
肖徹道:「最近外面不太平,你就在驛館里待著,等我回來。」
姜妙點點頭。
親自把他送出驛館以後,便去了姚氏處。
楚綰陪著姚氏用的早飯,這會兒倆人正在屋裡說話。
姜妙來時聽到說笑聲,打簾進去得見那二人坐在臨窗的竹榻上,楚綰手邊放著好幾個精緻的小瓶子,琉璃的。
她一時好奇,上前問:「這是什麼?」
「護膚品。」楚綰見她便笑,「我帶了好幾套,手上這套正適合姚姨保養,嫂嫂要不要,我那兒還有適合你的。」
看了看姜妙明艷的五官,她又道:「其實嫂嫂底子這麼好,應該晚兩年再開始保養,現在盡量少接觸這些東西。」
姜妙挑眉,「有毒嗎?」
「那不能。」楚綰道:「只不過,你是天生的美人,並不需要太多的外在修飾,我這護膚品沒毒,但用的時間久了肯定會有一定的依賴性,所以,我暫時就不給你了。」
姜妙順勢搬個綉墩坐了過來,拿起一個小琉璃瓶仔細端詳,「怪精緻的,感覺你們北梁好像有很多南齊沒有的東西。」
「那是。」提起這茬楚綰就自豪,「因為北梁有個無所不能的皇后呀。」
姜妙想起去年蘇皇后幫自己包紮腿時留的方子被胡大夫連連稱讚,可見醫術之高。
宮宴那天,楚綰又說棉花和高產稻都是她母后的傑作。
懂醫術,能治病救人,關注民生,能通過自己的本事改變整個國家的百姓生存現狀,能讓帝王為她空置六宮而不被朝官和百姓所詬病,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原來這天底下,還真有無所不能到十全十美的人。」姜妙感慨。
楚綰怕她壓力大,忙道:「也不是無所不能啦,我母后就不會下廚,二十多年了,廚藝都沒什麼長進,我二哥每次被拉去試菜都跟上刑場似的。」
聽著楚綰的話,姚氏就有些緊張,「我們妙娘出身低微,只怕……」
「我娘出身也不好。」楚綰道:「當年霍太後為了防止我爹與權臣聯姻,隨便從鄉下選個姑娘就賜給了我父皇,他們倆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的。
關於嫂嫂,姚姨別想太多,聽我娘說,是我大哥先對不起的嫂嫂,嫂嫂年紀輕輕就一個人帶著孩子吃了那麼多苦,大哥彌補她是應該的,他要敢嫌棄嫂嫂,我替你們揍他。」
說起肖徹,楚綰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咦」了一聲,「怎麼沒見大哥?」
姜妙道:「馮公公先前來傳皇上口諭,他入宮去跟皇上商議建交細節了。」
楚綰點點頭。
……
定王府。
肖宏的飛鴿傳書昨晚就出去了,然而直到現在都沒人傳信回來。
現在這個結果,只有兩種可能。
要麼,因著他的關係,馮公公也被處置了。
要麼,馮公公背叛了他。
不過,馮恩跟在他身邊那麼多年,背叛的可能性太小。
所以,很大可能是被處置了。
想到這兒,肖宏心中湧上一股不安的預感,他沖外面喊了一聲,把孟公公叫進來。
「老王爺……」孟公公給他行禮。
肖宏問:「現在能不能打聽到外面的情況?」
「羽林衛換著班地守在外頭,如今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孟公公嘆氣道:「老奴剛剛才去大門處試過,若不是我跑得快,只怕這會兒腦袋已經搬家了。」
肖宏聞言,深深皺起眉。
看來太后是鐵了心不相信他了。
朝中那麼多痛恨宦官掌權的大臣,此時該是恨不能商量個辦法出來將他狠狠拉下馬踩得稀碎。
不行,絕對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想到這兒,肖宏又重新坐回書案邊,提筆寫了封密信,再次讓孟公公捉了信鴿來,打算傳往城外。
兩條密道的出口被肖徹派人封鎖了,現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城外那幾名大將。
信鴿放飛以後,肖宏便坐在臨窗的太師椅上焦急等著。
不多會兒,就聽到外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孟公公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出去看,就見一身軟甲的姜旭走了進來,手上拎著一隻中了箭的鴿子,鴿子還沒徹底咽氣,翅膀不停地撲騰著。
「旭、旭哥兒。」孟公公以前就認識姜旭,那時候便這麼稱呼他。
姜旭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問:「這鴿子誰放的?」
孟公公臉色一變,忙跪了下去,「是老奴。」
姜旭將鴿子連同射中的羽箭往地上一扔,吩咐身後的一名大將,「去後院把剩下的鴿子拉出去烤了。」
「得嘞!」那大將歡快地應了一聲,便帶著幾個小兵朝著後院方向而去。
孟公公目瞪口呆,「旭哥兒,那可是老爺子親自培養的信鴿!你怎能說烤就烤?」
姜旭看了眼正屋方向,聲音拔高,「本座如今為左軍都督,奉旨收回肖老爺子手中的兵權,若有阻攔者,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氣勢瘮人。
孟公公身子一軟,臉色隨之慘白下來。
昨兒才讓人帶兵包圍定王府,今兒就要收回兵權了,看來皇上和太后是鐵了心要置老爺子於死地啊!
「旭哥兒,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孟公公膝行到姜旭跟前,企圖攔著他,「好端端的,皇上為何要收了老爺子的兵權?」
姜旭語氣微冷,「本座只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管。」
「那你也該向皇上求求情啊!」孟公公道:「二十多年前,若非老爺子收留,你們母子還不知凄慘到了什麼地步,老爺子雖未曾明著收你為義子,可他對你們母子的大恩大德,你總不能忘了吧?
如今老爺子有難,旭哥兒你怎能見死不救?」
姜旭垂眸,冷冽的目光直視著孟公公,「老爺子犯罪了?」
「怎麼可能犯罪?」孟公公神情激動,怒吼道,「你別血口噴人!」
「那既然沒犯罪,本座便不會取他性命,不過是收了他手上的兵權而已,怎麼就見死不救了?」
孟公公狠狠一噎。
「讓開!」姜旭發出最後的警告。
孟公公跪在那兒不動。
姜旭冷笑了笑,「唰」地一聲抽出腰間長劍,劍刃抵在孟公公的脖頸上,「想死?」
孟公公嚇得大驚失色,不得不挪往一邊。
姜旭收了長劍,邁著步子跨進正屋。
肖宏仍舊坐在臨窗的太師椅上,只留了個背影給姜旭。
「老王爺。」姜旭拱手,恭敬行了個禮。
肖宏坐著不動,許久之後,蒼老的聲音緩緩傳出,「二十多年了,我沒想到,那麼多孩子裡面,你會是第一個背叛我的。」
姜旭盯著他的背影片刻,「我也沒想到,最先背叛廠公的人竟然是他最為信任的義父。」
肖宏冷笑一聲,「我手底下的孩子,哪一個長大后不是隨時做好犧牲準備的?肖徹不過是他們中的一個罷了,從入東廠的一天起,他就註定了將來要為新帝登頂而鋪路,他的死,在計劃之內,也在情理之中,何來背叛一說?」
「可惜了。」姜旭道:「新帝並不領老爺子這份情,剛下的令,讓我收了老爺子的兵權。」
「就憑你?」肖宏終於轉過頭,老臉上卻是一片冷沉,「五軍營還在我手上,你既為左軍都督,那就還是五軍營的人,我說的話,你敢不聽么?」
姜旭皺了皺眉。
肖宏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苗老還在外面,你今日敢動我一分,你的妻女,你的母親,都別想有命再活。」
姜旭臉色頓時難看下來,「你究竟想如何?」
肖宏道:「肖徹換個身份回來,一招離間計使我元氣大傷,我須得出城休養一段時日,你送我出去。」
「不可能!」姜旭怒道:「現在城門到處都是守衛,就為防著你逃出去,你走不了。」
「我走不走得了,全憑你自個兒決定。」肖宏一臉無所謂的態度。
姜旭俊臉微微一白。
昨天晚上肖徹故意來定王府,就是為了變相坐實肖宏的「細作」身份。
果然今天早朝,就有人藉此說事兒了。
姜旭還以為,自己奉命前來收虎符會十拿九穩。
卻萬萬沒想到,算漏了一個苗老。
自從去年肖徹墜崖以後,苗老就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了定王府,從此再沒出現過。
他還以為,苗老在那場宮變中被迫犧牲了,卻原來,一直都躲在暗處為老爺子賣命?
一邊是皇命,一邊是家人的性命。
姜旭無法抉擇,俊臉上覆了一層冷霜。
「時間不多了。」肖宏提醒他,「你是想要虎符,還是想要你家人的性命?」
他一面說,一面從懷中掏出虎符攤在手心裡,作出遞給姜旭的姿態。
姜旭一手握著劍鞘,另一隻手死死掐入掌心。
就在他糾結之際,外頭院牆上突然傳出一聲不屑的冷嗤。
緊跟著,一顆石子朝這邊飛來,把正對著院牆方向虛掩著的兩扇梅花窗彈開。
姜旭抬眸朝著窗外望去,就見北梁二皇子楚瀾不知何時跑到那上面躺著,翹著腿,嘴裡百無聊賴地叼著根草。
察覺到姜旭的視線,他側頭,微微挑眉,唇邊彎出一抹笑意,「早啊大都督。」
姜旭拱手,「二殿下。」
楚瀾的目光越過他,直直落在肖宏身上,「剛剛肖老爺子說什麼?苗老等在外頭幫你投毒殺人?你確定么?」
肖宏老眼幽深,綳著臉沒說話。
宮變那天早上,他把苗老叫到自己院里,就是為了確定肖徹身上的毒會在夜間發作,當時還險些被姜氏給撞破。
後來,他著急去城外調兵,便帶著元竺元奎等人走了,壓根沒注意苗老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等宮變成功,傅經綸順利登位,肖徹按照計劃「死了」,他再回定王府,就發現苗老不見了,走得一乾二淨。
一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苗老在哪。
先前說那些話,不過是想放手一搏,賭姜旭會因著家人而不敢輕易對他如何。
但他萬萬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北梁二皇子來!
「不知是不是同名,本皇子手裡倒是有個苗老。」楚瀾看著肖宏,一臉笑意,「會不會投毒我不知道,不過他惦記我母后親自編纂的一本醫經很多年了,為此還幫我母后辦了不少事兒,哦,人現在就在牆外,肖老爺子要見見么?」
肖宏臉色狠狠一變。
苗老可是他親自安排來給肖徹「解毒」的!怎麼會?
楚瀾對著牆外的人招了招手,「上來!」
牆外的人搬了大石塊墊腳,不多會兒腦袋就探出圍牆。
赫然正是失蹤已久的苗老!
肖宏面色一沉,顫手指著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