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生
八月三日，早六點。N市郊區某小旅館。
“司！”愛麗絲大叫著從睡夢中驚醒，亞特從另一張床上翻起，直衝到她床前，“怎麽了？夢到司了？”
愛麗絲瞪著眼睛，緊緊攥住被單，“我，我闖進了一片混亂的夢境，但我確定我捕捉到了司的精神。盡管很微弱。”
亞特心疼的看著她眼窩深陷的憔悴麵龐，轉身倒了一杯熱水給愛麗絲。
“你不要過分自責。以夢魘的實力，找到司隻是早晚的問題。”
“那也不應該是我把危險帶到司身邊的。”愛麗絲的淚又湧了出來。
亞特坐在她身邊，將她的頭攬在自己的懷裏，“嘿，聽我說，你要振作起來。現在咱們兩個是唯一自由的。如果你也喪失鬥誌的話，誰去解救司他們？”亞特雖然說的很有底氣，但這兩天接二連三發生的變故，確實讓兩個年輕人有些應接不暇。
先是事發當天，也就是八月二號，愛麗絲帶他逃往家中。結果他們一進屋，亞特就偵測出滿屋子“滴滴”的信號聲，讓兩個人立刻放棄了暫時躲避在這裏的念頭。隨後他們剛出門，警車就呼嘯而來，究竟是不是為了找愛麗絲也不能確定。
愛麗絲曾經提議去警察局找華士警官，但他們打不通華士手機，用公共電話打到他辦公室的時候，被告知華士執勤未歸，警察局也跟他失去了聯係。
無助的二人最終決定去求助那個不怎麽待見她的白發吸血鬼K。他們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出發，可到達地下隻發現了一群可怕的蝙蝠。唯一的線索是愛麗絲在這裏探查到了一縷新鮮的司的精神。這種擦肩而過的感覺，徹底擊垮了愛麗絲。亞特不得不找了一個簡陋但不需要手續的破舊旅館，強迫愛麗絲休息一下。
亞特的手機響了起來，“喂？是的……什麽？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
“出了什麽事？”愛麗絲洗完臉，發現亞特已經把兩個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有位古董表店的老板，他是購買我懷表的老客戶。剛才他打電話告訴我，今早有個混混到他的店裏要出售給他一塊懷表。他一眼就看出來那塊懷表是我們工藝製作的老表。
“也就是說……”愛麗絲一下子清醒了，“可能是司的表？”
亞特蹙著眉，“不管是誰的，肯定是咱們認識的人。快，是一條重要線索。”愛麗絲點頭，利落的背上書包。出門前，亞特攬著她的肩膀說：“不管別人問什麽，你就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來自歐洲，名字叫貝絲，記住了嗎？”
陪伴愛麗絲的幾個日夜，亞特早已在心裏推演了一下愛麗絲的人際關係譜，然後鬆了一口氣。愛麗絲幾乎很難跟司掛上邊，她既不是病人，也不是朋友，勉強說來隻是大學選修課幾百個學生中的一個。至於自己，雖然是供貨商，但卻並沒有任何官方的和司的聯係。他要努力防止愛麗絲更多的信息暴露在日光下。
愛麗絲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生活變成了一場冒險。或者，很早以前冒險就已經開始，隻是她不自覺罷了。
兩人打車到一家大型商場，亞特給愛麗絲買了新的連衣裙和假發，自己也換了一身行頭。愛麗絲不知道亞特究竟有多少錢，隻知道買這些衣服的錢夠她一年的生活費，而亞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這樣一來，那個邋遢的男人婆愛麗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淺色頭發的甜美淑女。引來不少注意的目光。
“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美人。”亞特有點害羞。
“什麽時候？”愛麗絲倒是有些不習慣緊身的連衣裙，“我一直都是那副打扮。”
亞特抓住她的手，“別再抓頭發了，不然發套就掉了。總之，我很早以前就這麽認為了。”
亞特用一張怪異名字的身份證租了一輛高級卻不惹眼的轎車，兩人一路開到了主顧的那家古董表店。
當亞特和愛麗絲看到表殼背麵的B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
老店長問：“這是你的表嗎？”
愛麗絲按預設的答案說：“是的。我剛到這裏沒多久就遺失了著件寶貝。它是我祖母的祖母留下來的，你看，這個B就是貝絲的縮寫，我的名字就是以此命名的。”
老店長說：“那真是太萬幸了，以後出門要多加小心啊。”
亞特用非常專業的口吻感謝道：“謝謝您為我的未婚妻找回了寶物，如果有什麽可幫忙的地方，請不要客氣。”
老板眼睛一亮，“確實。我們家的鎮店之寶，這兩天走得時快時慢的。過兩天就要參加拍賣展出了。真不希望現在出什麽意外，如果你能幫我看看的話……”
亞特和老店主關於表聊了起來，愛麗絲則看著這塊懷表出神。
她第一次到司的診所，司就掏出這塊表，用不耐煩的看時間暗示她離開。
後來她成為了他的學生，有了自己的背麵刻著A的懷表。司笑稱因為這個“A”愛麗絲有一天會超越他的麵容，還能清晰浮現在她的眼前。
再後來她閱讀他的記憶圖書館，看見了記憶裏的貝絲和司的情感。司的一切，一切都凝結在這小小的懷表裏。
“記得。一切都有可能是假象，隻有時間不會停止。煉夢師製造夢改變夢，卻隻能生活在現實中。”司的諄諄教導還在她的耳邊回響，就如這越來越清晰的懷表的滴嗒的聲。
愛麗絲掏出自己的懷表。它比起司的來要嶄新的多，卻更像是父親和一個新生兒。她把懷表都翻到後麵，大寫的“A”和“B”並排靠在一起。她突然明白，自己是時候去獨當一麵了！
“店主。”
亞特和老店主抬起頭循聲望去，她那副神情和剛才捧著懷表時簡直派若兩人。
“我想知道，關於這次拍賣會更多的事情。”愛麗絲攥緊了懷表。
亞特有些轉不過來，“怎麽？你也要參加嗎？”
愛麗絲緊抿嘴唇，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她的腦子裏形成。計劃如果按她預想的實現，那麽一定會吸引夢魘組織的注意力。
她深吸一口氣，說：“請打出廣告，我們要拍賣司的懷表。”
鍾表店老板驚訝的說：“司？那個傳奇煉夢師？可這是煉夢師的寶貝啊！”
愛麗絲點點頭，“我知道，正因為如此，他們會覺得我們跟司有了聯係。”
亞特先是驚訝，聽到這裏已然明白了一切，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大叔，看來你還是不要參加這次拍賣會好了，我的未婚妻將會讓它充滿……刺激。”
鍾表店老板低頭捋了捋頭發，“啊哈，我明白了。不過我一直很仰慕司大師，我絕不會袖手旁觀的。我加入你們。何況我猜你們要辦成拍賣會也少不了我的幫助。”
亞特緊緊的握住了老板的手，“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老板調皮地說：“那以後我鍾表的維修全免費好了。”
愛麗絲終於展開了笑顏，她頓了頓說：“老板您的客戶裏也有一些煉夢師吧？”
“當然。”
愛麗絲說：“能不能放出一些非官方的風聲，說這次拍賣會還有件更有價值的展品？”
“更有價值的……是什麽？”鍾表店老板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難道……就是最近盛傳的那本……書？”
愛麗絲點點頭，“對。《黑暗之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