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萬載舊事回望過 至此方覺關聯中
一個世界的創造者,也就等同於是這個世界的母親。做母親的,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看著子女滅亡的。每一次的世界毀滅,也就意味著,那一紀的創世者,宣告死亡。
每一次的世界滅亡,都會產生一個可怕的滅世者。他沒有別的任務,他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將世界,從這個混沌宇宙之中抹去。
或以天災的方式,或直接親自出手,將世界徹底的毀去,總之,他的任務,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毀滅。絕大多數的生靈,都不會抱著無所謂,死則死矣的態度。螻蟻尚且偷生,不論上至帝王官臣,下到平民百姓,都想要繼續存活下去,都想要逃過這一劫難,但終究,能夠苟且偷生的,只有達到道人一級甚至以上的高人。
一紀世界,到底能夠產生出多少道人一級以上的高人?不要說五個、十個,有的時候,就是一個兩個都不太可能有。僅僅憑藉這樣的實力,就妄圖和滅世者相抗,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是以,這些本領高強的人,本身就已經有了超脫物外的資格,當然也不會為了區區螻蟻而不惜性命,去同滅世者相抗爭。
直到有一天,當一個滅世者再一次應運而生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按著以往規定的歷史在發展。然而,這一次,一切卻不再相同了。
從前沒有,未來也未必會有這樣一個滅世者,竟然將滅世的使命暫且拋擲一旁,如同一個凡人一般,去享受了數十年的人生。也絕不會有這樣一個滅世者,竟然封印了自己的所有法力,去嘗試一種叫做「人」的生物的滋味。
數十年後,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兒、子女死在自己的眼前。沒有滅世者應有能力的他,不過區區凡人罷了,根本就沒有辦法救回妻兒的性命。悲傷,絕望,滅世者再也忍受不了那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無牽無掛的他,首度衝破了自己施加在身上的封印,重新掌握了那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現在再讓我獲取這樣的力量,又有什麼用?生老病死,他們都已經死了,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這難道就是懲罰么?」
「賊老天,是不是我不滅了你,你就要事事都忤逆於我?憑什麼?憑什麼!是不是真的要我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才罷休!!」
「不對,不對,懲罰,滅世?」
滅世者悲愴的一笑,伸出手來,一掌將原先所居住的屋子劈的四分五裂,頭也不回的向後離去。
一步、兩步、三步,雪地裡面,印出了他一串長長的腳印。
「可悲,可嘆,生離死別,本就是比天地皆毀還要更加悲痛的情感。既然世人庸碌,無時無刻不再承受著這樣的痛苦,我又何必去再添上一筆,圖做惡人?」
自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的蹤影。
聽到這裡,慕然不由大為感慨,說道,「既然如此,這滅世者倒也不失為一個妙人。但是,這和五色神豪有什麼關聯?難道,他就是這個地星陰謀的背後主使人么?觀其行徑,倒也不似如此。」
講了多時,就是魔祖羅喉也會口乾舌燥。獨自將酒盅酒壺取回,為自己斟滿一盅酒,小小的嘗了嘗,潤了潤舌,這才繼續道,「非也,非也,你且聽我繼續道來。」
話說那位滅世者自從放棄滅世之後,就不斷的有人找上門來。或者說,來的並不是人,而是失魂落魄的傀儡罷了。他們的意圖毫無差異,都是要求滅世者履行自己的職責。
最開始,還只是好言相勸,到了後來,乾脆就直接大打出手。滅世者一身本領,本就是為了毀滅塵世而誕生的,其是易於之輩?但那些傀儡也殊不簡單。最初,滅世者只需要隨手幾招,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之打發,到了後來的幾個傀儡,便是滅世者也沒有辦法輕而易舉的取勝。
久而久之,滅世者似乎發覺,所謂創世滅世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心高氣傲的滅世者,怎麼甘心淪為他人棋子?借著這些傀儡,滅世者順藤摸瓜,開始查詢事情的真相。
滅世滅世,滅世者的一身本事,早就在一般的道主之上,就算是更高一層,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道祖,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在這混沌宇宙之中輾轉反側了許久,不知道將多少藏匿在混沌之中的高人給打的沒了脾氣,這才或多或少知道了些什麼。
查來查去,最後似乎查到了,和混沌深處的某些存在有關。是以,他提著自己的一柄彎刀,披上了過去妻子為他縫製的五彩披風,一步就踏出了大世界,直入混沌深處。
自此,這一位堪稱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滅世者,就真的絕跡於世,再也沒有了任何消息。
「彎刀,五彩披風,你指的是,這五色神豪,很可能就是那位滅世者留下的五彩披風不成?」似乎聽到了一些要點,慕然突然醒悟過來,將之指出。
「不錯,我也覺得如此。五色神豪出自孔宣之身。那孔宣雖然貴為鳳凰之子,卻也不至於擁有如此厲害的天賦神通。你看,他的親兄弟大鵬實力平平,和孔宣差之甚遠。」
「這些,不提也罷。這一次我要說的,就是這地星的陰謀,很可能同滅世者面對的那個幕後黑手有多多少少的關聯,不然,這五色神豪,怕也不會有這般的作用。只不過,既然我們手中已經有兩根毫毛,你那位人皇那裡,又有一根毫毛,其餘兩根,就不知道在誰的手中了。」
羅喉把手一提,將這精雕細琢的酒壺提了起來,哪裡知道他說了許多之後,壺中酒已經被倒得一乾二淨,點滴不剩。任他再怎麼晃蕩,也滴不出一點酒來。
「沒酒了?想不到已經過了這麼多時。罷了,慕兄,此番我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打算,只是想先保得我盤古一脈性命即可。護住道門三清,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所在。至於巫族一脈,就有勞你多多費心了。」
無奈的將酒壺推到一邊,羅喉一連咳嗽了三聲,體內血氣一陣翻湧,險些就要衝破喉間。
「你是說,鴻鈞還會對巫族下手?」雙目之中金光一閃,慕然怒道。
「如果真的鴻鈞,倒也未必。以他的眼光,倒不會把這樣一個已經式微的巫族放在眼裡。我怕的,是現在那個傀儡鴻鈞。等等,傀儡?!」
提到傀儡二字,羅喉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驚得向後差點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