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殺氣四溢損軀體 天道行端暗中奇
「醒了？」慕然的話語之中，多多少少帶上了感激的情緒。這樣的生死不離，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做到的。
羅剎靜靜的躺在床榻之上。殺氣早已充滿了他體內每一條經脈，殺戮之道，成就了他，也毀滅了他。
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些生機的臉龐變得更加的蒼老，羅剎的樣貌幾乎和枯槁沒有多少分別，抖抖索索，連說一句話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點了點頭，羅剎只是眨了眨眼睛，沒有說什麼話。
「多謝的話，不用說，想必你也懂。」慕然的手指搭著羅剎的經脈，靜靜的為他梳理著體內渾濁的氣流。殺戮之道的力量太過於龐大，他的經脈已經被摧毀的七七八八。如果不是妖異彎刀為了保住這一任的主人可以分出一絲力量來維持他經脈的完整，怕是羅剎連這一刻都等不到。
累了么？整日的殺戮。
以任何借口為代價的殺戮，都是罪。羅剎的殺戮，只是為了守護身邊的人，只是為了一個最沒有信任價值的，口頭上的承諾罷了。
「我選擇了，我承載。你，不也在承載著自己的路么？」突然間，羅剎的臉上抽搐了幾下，費力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每一個真正的准聖，都在承載著他們自己的道。不論，這是什麼樣的道，不論，他們以什麼樣的借口。他們選擇了，就必須承載。天道雖是不公，但大道至公，絕對不會有半點私情。」
「咕嚕嚕，咕嚕嚕」希爾推動著輪椅，從外面慢慢的進來了。相比起來，他的氣色上，就比羅剎好了許多。
「不在屋子裡好好休息，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心裡再一次有了一種溫暖的感覺，如果不是這些人的存在，他的那些親朋好友，還有幾個能夠在這樣的亂世紛爭之中撐到現在？
僅僅依靠他們自己，金仙？大羅金仙？怕是怎麼死都不知道的。
「我都快撐不住了，你才過來？是不是要真的把我氣死啊。」也不知道是對慕然說的，還是對希爾說的，羅剎一連咳嗽了三聲，方才把這句話給說完整。
慕然和希爾對望了一眼，兩個人好像都掩藏不住自己的笑意一樣，頃刻之間笑了起來。笑的非常的愜意，非常的放鬆。
「好好養病吧，我在你體內注入的幾道真氣，大概只能支撐一小段日子。若是不用再同人爭鬥，大約能夠讓你再多活上十餘載。凈世青蓮的力量我還沒有完全掌握，也只能做到這樣了。待得今後再來幫你，約莫能夠延遲到二十載。」將搭在羅剎經脈上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挪開，慕然平靜的說道。
「說得直白些，我只能再活這些日子了，是吧？」羅剎的聲音之中，無喜無悲。
「如果爭鬥，殺戮之氣肆意，將你體內那幾道真氣給衝破，那麼會大大縮短你的壽命，你.……」慕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讓羅剎打斷了。
「我的親人都在你這裡，上了你的這條賊船，我還有選擇的可能么？」白了慕然一眼之後，羅剎平靜的說道，「我說過了，我選擇的，我承載。」
中央大世界蒼穹之頂，紫霄宮之中。
接引聖人，准提聖人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兩個蒲團之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紫霄宮外吹來的混沌罡風將他們兩個的聖人之體都凍得通紅。
在下界威風無比的兩個天道聖人，就算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紫霄宮之中放肆。只因為這裡，是成就他們的地方，也是他們最後的依靠。
道祖鴻鈞穿著一身灰濛濛的古樸道袍，一下子出現在了最上端的座椅之上。鴻鈞的面上看不出任何錶情，但那股威嚴的姿態，已經深深的將接引、准提給懾服了。
「弟子接引、准提見過老師。老師金安，洪福齊天，萬壽無疆。」接引、准提兩位聖人連忙見禮。
「金安？洪福齊天？接引，准提，你們還真是好膽子，好本事，什麼事情都敢惹，什麼人都敢惹！」鴻鈞道祖的面色冷了下來，嚴厲的呵斥道。
下方，兩個天道聖人的頭更加低了。
「前次，你們惹上了道門三清也就罷了，三清就算聯手，貧道也絕不會放在眼裡，可你們好惹不惹，偏偏要將孔宣那隻五彩鳳凰給殺了。你們是否想過，他的背後，也有一個天大的存在？」鴻鈞重重的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差點就把那用萬載沉香古木製成的扶手給拍成兩截。
「你們是不是瘋了？那隻孔雀背後的人有多麼瘋狂，多麼恐怖？單單是她自己，就毀滅了不下一隻手的大世界。連大道都不願隨意的制裁她！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的人，就算是我也不願意惹！」
炙炎道主鳳凰的恐怖，哪怕是伴隨著這個世界開天闢地出來的那些生靈都不曾知曉。只有鴻鈞這種在混沌宇宙之中不知道苟且偷生了多少年的人，方才能夠知曉這些典故。
「弟子，弟子愚鈍，還望老師垂簾。」接引聖人的腦袋幾乎都要叩到地板上了。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兩個聖人這才慌了手腳。在他們眼裡，那個會放火的恐怖女人，就算是本領再厲害，也影響不到道祖的威風。他們哪裡知道，這樣的人，連道祖都不願惹，也不想惹。
「罷了，罷了，你們終究是貧道的弟子，也是我現在唯一的弟子。道門三清皆盡叛門，昊天投了他人，瑤池實力不濟，也只有你們，才是我唯一的弟子了。若是不幫你們，貧道還能夠幫誰呢？」鴻鈞的話語有些慘淡，又有些蕭索。現在，是他這輩子成就最高的一刻，卻也是真正讓他品嘗到眾叛親離的一刻。
是不是站得更高了，就會越來越孤獨呢？
道祖鴻鈞無從去想，也不用去想。
實力，只要有足夠高的實力，僅僅的抓在自己的手中，就足夠了。
他的下一個目標，已經不再是中央大世界，這個被戰火覆蓋的地方，而是很遠很遠的一顆小小的星球。
地星，遙遠而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