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不是冤家不聚頭 相逢何必曾相識

  沉默在不周山上，已經過了許久許久，久到了連慕然都已經有些記不清到底過了多長時間。


  「我在這裡，到底已經站了多久了？」驀然回過神來，眼神之中儘是迷惘。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又似乎僅僅只是一瞬間罷了，但他明明感覺到了流逝，時間的流逝。


  「命尊確實被鎖在天網之內，命尊也並不在天網之中。」慕然喃喃自語，卻突然聯想起曾經的自己來。


  「我被鎮壓在五嶽山脈之下，也並不在五嶽山脈之下？」雙眉緊皺，慕然的心裡，似乎把握住了什麼，但那種感覺若有若無，卻又好像會即將消失一樣。


  「那麼，若是我在這個世界，也不在這個世界？」想著想著，慕然的腦袋似乎已經有些亂了，連思維都開始胡亂的發散了出去。


  「唰！」的一聲，刀胚突然間從慕然的袖口滑落了出來，被他的左手握在手中。醜陋的刀胚沒有作任何的停留，直接向後方劃去，堪堪呈現了一個水平的位置。


  「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起來。我能感覺得到你，似曾相識的人。」慕然的眼神驟然清明了起來，將迷惘的神色給徹底的驅除開去。這個人，能夠給他很大的壓力，卻並不會讓他覺得危險。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我們，似乎真的見過呢。」男子的聲音倒不如想象之中的那麼難聽，但其中蘊含的滄桑意味，卻比慕然話語之中的感覺還要濃郁。


  回過頭去，慕然看到的，駭然是他在這個世界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西裝，領帶，這等服裝，在這個混沌宇宙之中，他別說見過，就是連聽都沒有聽到過。這等事物，已經化作極其遙遠的記憶，僅僅存在於他的腦海里了。


  到底封存了這樣的記憶有多久呢，慕然似乎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能勉強的感覺到，很久遠，很久遠，久到了讓他有些反而感到陌生的地步。


  「見過。」迷惘歸迷惘，慕然依舊坦然的說道。他的心裡也沒有對於未知的惶恐和不安，反倒是感覺相當的平靜。


  「用刀對著別人，似乎是一件相當不禮貌的事情。」白衣人的臉上並沒有被刀指著的那種憤恨和不滿，反倒是好像在聊天一樣，根本就不在乎這點細節方面的問題。


  「也對。」說著，慕然的手指在刀胚上輕輕的一搭，坑坑窪窪的刀胚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隨後直接收回了慕然的衣袖之中。


  平靜的望著這個從背後突然出現的白衣人，慕然也不做任何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眼神之中飽含著讓人難以理解的深意。


  這裡並不是不周山的頂峰。不周山很高，很高，號稱天柱的不周山又怎麼會矮的了？要不然當年巫妖大戰，巫族也不可能單單依靠攀爬不周山直接衝殺上了妖族天庭。


  站的地方越高，自然面臨的風就越大。到了這樣的高度，刮來的風幾乎已經堪比凌厲的刀氣一樣，便是一般的修士都難以輕易的站穩。


  從不遠處看去，這兩人卻並沒有什麼防備的措施。凌厲的山風幾乎是刮著兩人的身體過去的，卻並沒有對兩人造成任何的損害。


  「你就不問，我為什麼要來找你？」良久，白衣人這才忍不住了，首先問了起來。


  「要說，你自己便會說。你來找我，絕對不會沒有任何的原因。便是我不問，你也會說，我又何必問？」歪著腦袋，慕然有些不能理解白衣人的思維。既然已經把事情做得這麼明顯，那麼有何必再裝模作樣？

  白衣人同樣不是很能夠理解慕然這樣奇怪的思維。事實上，自從金蓮化身、黑蓮化身、紅蓮化身以及本尊四個思維融合在一起之後，慕然的神智，已經不能算是很正常的那種，而是多多少少有一些不正常，或者說不同於常人了。


  學著慕然的樣子歪著腦袋打量了慕然許久，白衣人笑吟吟的說道，「有趣，有趣。不錯，我來見你，自然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先說明你是誰，不然，我仍然會出刀。」慕然絲毫不為之所動。


  「幾日之前才見過我，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便是你剛才，還在輕聲的念叨我。」


  「命尊？你是天網之外的那個命尊？」慕然的雙目突然之間爆射出兩道精光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切換到了執念道的狀態下來，雙目繼而轉變成了一種近乎空洞迷惘的神色。


  「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的聰慧，你的天資，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還要勝過一籌。前些日子，在天網之內，我那具本體想要毀滅你這『不在命運掌控之中的人』，還真是糊塗到了極點。」命尊非但沒有做出什麼攻擊的姿態，反倒聳了聳肩膀，示意慕然自己並不會出手。


  「我要來找你，目的很簡單，只是合作罷了。」


  「說說你的想法。」慕然依舊保持著執念道的狀態，隨時都有出手進攻的準備。只不過稍稍放鬆了一點兒警惕罷了。對於這個連鳳凰都要畏懼的人，他始終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很簡單。我為命尊，理當掌控所有人的命運，但現在的我不過只是一具分身罷了，就像是曾經的你一樣。我要你幫我的，便是最終破壞天機玄網，將我那具主體給釋放出來。」


  「然後讓你回歸本體？」慕然的眼神一挑，似乎明白了什麼。


  「不錯。我可以掌控所有人的命運，但現在的我能力還並不完善，只有與本體合二為一才能夠做到。你是這個世界上很難得的，不在命運掌控之中的人，也只有你能夠幫助我破開天機玄網。事成之後，我會滿足你的願望。」命尊的雙目鎖定了慕然，似乎已經透過了他的身體，直接看到了他內心最深處。


  「你能夠做到？」慕然沒有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執念是什麼，反倒是直接問了這樣的一句話出來。


  「若是不能，我又來找你做什麼？你成就了道主，當也知道，我曾經便是這個混沌宇宙的兩大掌控者之一，若是說我還有什麼做不到的，那麼這個世界上，怕是再也沒有人能夠幫你了。」命尊的話語即是威脅，也是誘惑，偏偏慕然還不得不上當。


  「我明白了。」收回了空洞的眼神，慕然知道，對方既然有求於自己，便絕對不可能隨意的對自己出手。他的刀胚依舊縮在衣袖之中，哪怕發生了半點不對勁的地方，都會毫不猶豫的揮出去。


  「那麼，再見了，來自另一個層次的小朋友，我想，我們會再見的。」命尊帶著極其詭異的笑容，整一個人如同魔幻一般，慢慢的粉碎在了慕然的眼前。


  一陣凌厲的山風吹過，直接將這些粉末吹得漫天都是，飄灑開去。


  「另一個層次的來客？命運么？」慕然伸出手，抓捕到了一團細細的粉末，捏在了手裡，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