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法輪天道搖道祖 語述命言定紛楚

  頭頂的正南方方向，頃刻之間便有萬丈毫光升起，其後瑞氣千條，異香襲襲，倒不可謂不壯觀亮麗。但是到了老和尚、慕然二人眼中，卻多多少少有些嘩眾取寵的感覺。


  這等和天花亂墜沒有什麼差別的異象，莫說是他們，便是實力、境界比他們還要稍次的人，只要有心為之，也能夠做到。什麼仙家神氣，道家神光，說起來，騙騙凡夫俗子或許說得過去，但要入高人的法眼，未免還差了一些。


  不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倒是讓一門心思困殺接引、准提二人的鳳凰也被驚動了。看到這等漫天的景象，鳳凰的臉色可謂是冷的不能再冷，幾乎都要結出冰塊來了。她也清楚，打了小的，老的終究還是會出門的。


  「高卧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盤古生太極，兩儀四象循。一道傳三友，二教闡截分。玄門都領秀，一氣化鴻鈞。」一塊灰濛濛的圓盤慢慢自天上飄落了下來，倒是大大的出乎了慕然的意料。


  事情已經鬧得這麼大了，在他看來，道祖鴻鈞總該親自現身給個說法，想不到依舊只是以分身出迎。若是說他根本不把佛門放在心上，也絕不可能。他已失去了道門信仰，若是連佛門也失去，那這個道祖還憑什麼被諸人稱之為道祖？

  可若是說他將佛門放在心上，僅僅派出一位分身，難道就能夠敵得過鳳凰這一個成名許久，甚至度過了已經讓人完全數不清楚年月的老字號高手么？至少慕然不會相信。


  聽魔祖羅喉曾經說過，若不是鴻鈞暗算盤古大神，謀奪了盤古開天的功德、氣運等一系列的東西，怕是到現在都不會被魔祖放在眼裡。既然如此，那鴻鈞又怎敢如此託大？


  「鴻鈞，休要說那些有的沒的。還『一道傳三友，二教分闡截』，簡直就是不知所謂。莫忘了，道門三教，可是你親自出手逼開的。」來的只是道祖分身，慕然也不會有多少的畏懼，當下便舍了老和尚，完全無視西方極樂世界的各種禁制陣法，一步便踏入了其中。


  青衣，黑髮，以及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印入了道祖鴻鈞分身的圓盤眼內，竟是讓整一塊圓盤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那沒有人情味的聲音突然之間也變得有些沙啞，慢慢的說道，「你，竟然是你，你竟然破陣而出了？」


  「我，自然是我。不過這一次，我來找的，可不是你。當然，如果條件允許，我不介意痛打落水狗。」慕然的臉上滿是笑意，心思卻在以極快的速度轉動著。


  「鴻鈞，想不到當初最膽小、最無用的那個廢物，竟然也會走到這樣的地步，好，好，你敢指使人殺我兒子，今天便要同你討個說法！別以為你成就了什麼道祖，便是真的道祖了！自混沌宇宙開闢以來，我鳳凰一族，還沒有怕過什麼人。」鳳凰一對眉毛上揚，顯然是怒不可遏，若非還有慕然和老和尚在一旁，也估摸不準對方究竟有多少本事，怕是就要直接動起手來了。


  「鳳凰道友，想必你也知道，接引、准提二人所為之事，非貧道指使。但身為道門之祖，貧道自當為他們扛下這筆因果。若是道友真的還要動手，不妨想一想大道曾經說過的話。另外，命尊也讓貧道帶一句話給你。」圓盤不急不緩，不緊不慢的將一番話語慢慢道來。


  「什麼話？」不由自主的，鳳凰的思維已經有些受到了道祖鴻鈞話語的牽制，都開始跟著他的思路走了。


  「孔宣未死。」圓盤飽含深意的看了鳳凰一眼，繼續說道，「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裡，倒不如好好去想辦法怎麼把孔宣給救回來。若是晚了些，也許就一切都遲了。」


  這一句話，一下子把鳳凰陷入了兩難的局面。她不能完全的相信鴻鈞，也不能放下手頭的仇恨，可偏偏有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死而復生。這種種的衝突矛盾，已經把她的思緒弄得一團亂。


  「道祖此言當真？」鳳凰沒有來得及回答，倒是一旁的慕然率先替他回答了這句話。


  「自然當真。貧道身為道祖，又豈能隨意妄語？」圓盤顯得鎮定自若，轉速一圈一圈，極其平穩。


  「那麼，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命尊，和命運究竟有什麼關係？」慕然的雙眼突然間微微的眯了起來，向前邁出了一步。


  所有的氣勢，一下子之間湧現了出來，全部壓在了圓盤身上。若是道祖親臨，自然不懼。但這圓盤不過只是他的一具天道法輪分身，可沒有那麼強的實力，只能被壓制的轉速越來越慢。


  「你，你不過後生小輩，又怎麼會知道命尊和命運之間的關係？」道祖驚駭，這等秘聞，可不是這一個創世紀開天闢地之後的人所能夠知道的，也只有那些經歷了無數個創世紀的老傢伙才可能多多少少了解一點兒。


  「既然如此，道祖，我再問你，命運，不是被鎖在天網之中么？你與他，如何相見？」慕然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有些空洞迷茫，隨時都有可能將自己置身於執念道的境界之中。一旦有一言不合，都將是大打出手的場面。


  「命尊被天網給鎖了起來？鴻鈞，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以為幾句話就能夠打發我么？」還在沉思之中的鳳凰也被這一句話給徹底拉回了現實。明白了慕然話語的意思，擺明了就是指出了鴻鈞話語之中不實的地方。


  炙熱的火焰自她的身上散發而出，比之先前施展來困殺接引、准提的烈陽罡火不知強大了多少，便是站在身旁的慕然以及後來趕過來的老和尚都能覺察到一股難以忍受的熱量，隨時會爆發一樣。


  見得這般景象，金頂老和尚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雖說那廂邊的接引、准提因為道祖鴻鈞的到來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憂，但這樣的談話繼續下去，誰都說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打住，打住。鳳凰道友，這位青衣道友，且聽貧道一言，命尊確實被鎖在了天網之中，但命尊卻也並不在天網之中。貧道只能說，真的見過命尊，而且也能夠從他身上那一股龐大的命力之上辨識而出。命尊的話語，向來是不會出錯的，這一點，貧道敢以自己的道祖之位來保證。至於決策如何，鳳凰道友還請自行思量吧。」說完這些，道祖鴻鈞的分身圓盤一連轉動了無數圈，陣陣灰濛濛的光芒將倒在大殿之上的接引聖人、准提聖人給包圍了起來，隨後化作一道流光向著天穹之上飛去，隱約的，還能夠聽到一聲莫名的嘆氣聲。


  聽得了道祖的話語，慕然似乎又明悟了什麼，陷入沉思之中，便是連道祖等人的離去都沒有察覺。


  好好的一個西方極樂世界極樂凈土之中，如今便只剩下沉吟不語左右搖擺的鳳凰、被一些問題困擾住苦思冥想的慕然以及默默的悲傷不語的金頂老和尚。


  三人就這樣將大殿給分成三個部分，互相站立著，互相沉默著，倒是誰都不會去打擾誰。


  良久，慕然才發出了一聲極其鬱悶的抱怨，打破了這難得的平靜。


  「該死的，到手的東西忘記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