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一語而過相互恃 萬火焚遍功德池

  「施主，你究竟是讓也不讓？」老和尚有些欲哭無淚，他一世精明，怎麼就遇見了這麼一個無賴，打也未必打得過，躲也未必躲得開，偏生還阻攔自己，放那鳳凰進了西方極樂世界，可把他給愁壞了。


  「不讓，就是不讓。你要打，就打，要不打，那就陪我一起看看吧。自己惹出來的禍，總要自己來承擔。今世，佛門惹下無邊罪孽，自然要慢慢的償還。殺子之仇都不能報，你佛門的教義，還怎麼繼續下去，還怎麼教化眾生？」


  「更何況，金頂道友，你要清楚，這佛門，已經不是你心中，你記憶里的那個佛門了。」看得出來，這個老和尚和接引聖人、准提聖人所創立的佛門並不是一條路上的，更可能是幾個創世紀之前，某一紀的佛門元老。


  不單單是外表、氣度，甚至慕然有一種直覺，這個老和尚，雖然對於今世的佛門多多少少有一種包庇的心理在，但他的為人，也確實做得像一個真正的佛，不達不墜，永世而存。


  縱觀如今的佛門，那些一個個號稱「大佛」、「上古佛」的人，不過都是修行了接引聖人、准提聖人創立的佛門功法罷了，最多也只能算得上修佛之人，而並不是真正的佛。


  對於真正的佛，慕然也有一種從心底的敬仰，但是若對方僅僅是打著「佛」的名號，行那招搖撞騙之事，那麼在慕然眼中，便是連渣滓都算不上。


  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慕然收起了全身散發出來的那一種古樸而又磅礴的力道，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老和尚身前，搖頭道，「金頂道友，若是願意，我等便在一旁看著，看看現在的佛門，和你心裡的佛門，究竟有了多少差距，如何？」


  「炙炎道主復仇心切，怕是要滅我佛門根源，這又如何是好，這位道友，還請通融吧。發展至今，我佛門也就僅僅剩下這麼一支了，哪怕它所傳多有偏頗，哪怕它已經漸行漸遠，但對於和尚我來說，它終究是我等千萬佛子的家。」說到這裡，老和尚那一對渾濁的眼睛之中也多多少少有了淚痕。


  眼下的佛門對於他來說，何嘗不也是如同子女一般的存在？他雖隱而不出，但仍時時刻刻的關注著，就像一個無比關切子女的父母一樣，哪怕孩子犯下了大錯，也要為他去擋下一切的災劫。


  「放心，金頂道友，就算你不出面，莫非你忘了鴻鈞么？就算他離得再遠，只要佛門受到了根本上的損害，他還有不出來的道理么？」慕然的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鴻鈞？」心裡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一股並不是很好的感覺突然湧上了老和尚的心頭。


  西方極樂世界之中，極樂凈土之上，接引聖人、准提聖人兩位天道聖人正狼狽無比的面對著高貴華麗的鳳凰。


  自從得到了道祖鴻鈞的真傳之後，他們二人自覺實力提升了不少，便是通天教主再臨，也絕不至於像以前一樣，連一招都接不下來，二人聯手，甚至都有膽子去挑戰太上老君了。


  自信，源自於得到實力之後的膨脹。但現在，這樣的膨脹，在一個女人的手底下，被徹底的打碎，甚至連顏面也丟的一乾二淨。


  難以想象，他們二人傾盡全力的攻擊，竟然被眼前這個女子給輕而易舉的化解了，甚至連力氣都沒有費多少。西方二聖向來被排擠，但身為天道聖人的他們多少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傲氣，可就是這樣的傲氣，卻被對方給肆意的踐踏了。


  「你們，就是殺了我子孔宣的人么？」帶著近乎審問犯人一般的語氣，鳳凰輕輕的吐出了這樣一句話，讓兩位天道聖人不寒而慄。


  在鳳凰看來，尊重，是要給有足夠實力的人的。像金頂道主這樣，若非是雙方有仇怨、有成見在，見了面也絕對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但在她的眼裡，什麼佛門二聖，什麼天道聖人，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存在。


  天道聖人？連道人都不如的傢伙，鳳凰身為炙炎道主，只要願意，也可以造就出幾個火道聖人在，雖說這些火道聖人還成就不了真正的聖人，但在道主的眼裡，天道聖人一級，不過只是附庸一般的存在罷了。


  就是這樣的人，竟然敢殺了她的兒子？


  當初鵬魔王死了，她也有所察覺，只不過受大道警示，不得不隱居避世，誰料的佛門竟然再下狠手，連孔宣都給殺了。鳳凰一族，若論直系族人，也就只剩下鳳凰、孔宣、鵬魔王三人，一下子死了個乾淨，讓鳳凰如何不怒？

  「豈有此理，入我極樂世界，竟然還口出狂言，妖女，縱是你妖法滔天又能夠怎樣？在道祖面前，不過一樣只能化為飛灰罷了！」准提聖人七寶妙樹刷出來的七色神光對於鳳凰沒有絲毫的用處，他身為西方庚金之身更是受到了火焰的剋制。被一直打壓著的他終於怒了，這才放出了狂言來。


  小心翼翼的將十二品功德金蓮祭了出來，接引聖人將接引神幢置於頭頂，腳踏十二品功德金蓮，手持降魔杵，全副武裝不敢多說半句話，深怕一時的分心讓對方鑽了空子。


  「道祖？殺人償命，他能阻攔的住？佛門？你們以為佛門就很了不起么？無數紀以來，我至少滅了三個以上的佛門，多加上你們一個又有何妨！便是那道祖來了，我又有何懼？」鳳凰的眉毛一挑，纖細的手指便向前一指。


  手指所點之處，一團堪比烈陽罡火的火焰便憑空冒了出來，不但點燃了極樂凈土上不少安置於地上的蓮台，更是連許些裝飾物都給焚燒了起來。


  「別這麼瞪著我，殺人，我不是第一次殺，同樣，放火也是。你們既然有本事殺人，那麼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順便說一句，這麼多年下來你，你們是我所見過的，最偏頗，最歪門邪道的佛門，你們，根本就不配稱之為佛！」鳳凰冷冷的話語還在繼續著，烈陽罡火已經將兩位佛門聖人給徹底的包圍了起來，連一點縫隙也沒有留下，看樣子是要將他們就地化為灰燼了。


  「師兄，怎麼辦？」饒是准提聖人有聖人之體，在烈陽罡火的包圍之中也大感吃不消，汗水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從他的身上滲漏出來。七寶妙樹的七色光芒別說將火焰刷離了，連阻攔一下的功效都沒有，可把他給急的要瘋了。


  接引聖人倒是依舊沉默不語，只是低著頭的他反倒放棄了降魔杵，只是一拳接著一拳的向著烈陽罡火包圍圈的最薄弱處不斷的轟擊。接引聖人的拳頭本就以剛猛出名，對抗同樣至剛至陽的火焰倒是不錯，只不過拳頭是實的，火焰卻是虛的，這樣的對抗，邊上的准提聖人便看不出有什麼竅門來。


  不論拳頭被火焰灼傷的如何厲害，接引聖人皆是不管不理，只是一個勁的拚命用力，用力。


  望著一片火光的極樂世界，慘叫聲、哀嚎聲、哭鬧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極樂世界之外的老和尚的心，如同被鋼絲勒緊了一樣，難受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