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安度餘生得且過 悶頭打鐵樂無窮
「嘿,老王,又來麻煩你了。沒辦法,最近豬玀的骨頭總是相當的硬,我這一把屠刀都已經磨壞了好多次了。乾脆就來找你打一柄新的好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屠夫,拎著一柄刀鋒上磨損的不成樣子,甚至都產生了層次不齊的小鋸齒。
「怎麼,胖子,最近殺豬玀殺到了手抽筋么?怕是大銅錢也讓你賺上了好幾枚吧。」那個被稱作老王的鐵匠,背對著這個胖子模樣的屠夫,隨口的插了一句之後,就繼續揮動著他那厚實的鐵鎚,一錘接著一錘的砸向那塊已經被燒得通紅的鐵塊。
「咚!咚!咚!咚!」鐵鎚和鐵塊的交擊聲音極其有韻律的在這間小小的房間之內回蕩,從打鐵池邊上濺起了的火星看的胖子屠夫都有些心驚肉跳的。那樣炙熱的高溫,怕是也就只有王鐵匠這樣的常年打鐵的老鐵匠,才能夠支撐得住了。
「那麼,我說,老王,我先走了,這裡是三十個銅錢,還有一壺從縣城裡面帶來的烈酒,我就放這兒了,等到了晚上再來取貨。」捋起圍裙擦拭了一些額頭上的汗水,胖子屠夫感覺到這裡簡直就是熱爆了,自己身上那百多斤的油水每時每刻都在蒸發,這樣的感覺簡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找我打鐵,還帶這麼多錢來幹什麼?我又不是吃不飽,穿不暖。村子裡面的補貼,倒是足夠我和寶兒過日子了。」王鐵匠還是沒有回頭,胖子屠夫連他有什麼動作都看不到,只是聽到他的聲音飄了過來。
「還用說么?老王你打的鐵,誰人能夠不放心啊?要不是上次那柄殺豬刀在響馬來的時候來不及帶走,怕是到現在都不會有什麼損耗的情況。老王,不是我胖子要誇你,就你那技術,簡直就是神乎其神吶。要說到殺豬,恐怕這村子里要以我胖子為首了,但打鐵么,誰能比得過你?」胖子樂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三十個銅錢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太大的錢,只消得殺上幾頭豬玀就能夠掙到這筆錢了。
說起來,這間小村子裡面,怕是要以這個肥肥胖胖的屠夫最為有錢。別看他三大五粗、毫不起眼的樣子,家裡那一身豬油下面,沒準就藏著數十枚大銅錢呢。
大銅錢和銅錢,可是不同的兩種概念。一枚銅錢就能買到兩個包子,這一枚大銅錢的購買力,可是堪比一百枚銅錢的。試問,一般的小山村,哪裡會有這樣的人物?
這裡,不是什麼門羅世界、洪荒世界接近主流的世界,更不是斯科特世界那樣的偏僻的世界,沒有人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當然,這個沒有人,也就僅僅局限於小山村、縣城這些人的認知範圍之中。
在他們想來,能夠有飯吃,有衣服穿,然後好好的過上一輩子,就足夠了,還想那麼多幹麼?這裡是哪個世界,和他們絕對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
這個被稱作老王的鐵匠,大約是在十幾年前來到村子里的。剛好村子里的鐵匠過世了,別人對於這門手藝真是完全不懂,老王便自告奮勇擔起了這個職位。
在最初,老王打出來的鐵,質量上倒是不錯,美觀程度也堪堪過得去,就是耐用程度上太過於可怕了。殺豬的胖子屠夫當初拿著那把刀,怕是用不了幾天,這把刀就已經被磨得不成樣子了。
那個時候的老王,可是被全村的人所詬病的。結果用不了幾天,老王打出來的鐵品質卻越來越高,雖然外形、美觀都逐漸的變差了,但耐用程度上,比縣城裡那些打了幾十年的鐵的老師傅還要厲害上好多倍,就是不磨刀,也能用上個一年半載的。
一年半載不用磨刀,那可得省下好多個銅錢啊,是以不僅僅是胖子屠夫,還有那些耕田的、伐木的村民,對於老王,都存著一顆比較感恩的心,平日里去打鐵,通常也多給些錢。畢竟一次打鐵,能夠讓他們受用好久呢。
老王在大概十年前,收養了一個孤兒,這孤兒變成了他的女兒,被稱作寶兒。老王其實並不老,從外表上看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可滄桑面容總會讓人感覺到他經歷了相當多的事情,是以老王老王,便這樣叫了出來。
由於沒有娶妻,老王便和女兒相依為命,還把這個女兒取了個名兒,叫做寶兒。到了現在,寶兒的年齡,也看看到了十一二歲的年紀。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連七下,一錘比一錘還要重上三分,到了最後那一鎚子,幾乎就是將熔鹽爐之中的火星給全部震了出來。
「嘩啦啦!」的一聲,四散的火花在這個不大的房間之內到處的飄蕩,更甚至有不少已經飄到了老王的身上。
根本就無所察覺,彷彿這些火燙火燙的火星對於老王來說,不過是冷水一樣,拍打到了皮膚之上,連讓他起一絲反應的能力都沒有。
第七錘下去,剛好砸在了鐵胚的最後一處較為厚實的地方,竟然一下子就將這鐵胚給砸的通體完整平滑。
從上方的角度看下去,現在這一塊鐵胚,哪裡還是什麼不成樣子,沒有形狀的鐵塊?分明就是一柄已經初具模樣的刀胚。
鍛造房的小鐵門突然間就合了起來,連鐵鎖都給鎖上了。老王根本就不管那鐵砧上還散發著讓人畏懼的熱度,直接就伸出手去,將那一柄刀胚給拾了起來。
細細的端詳了這一柄還散發著濃郁的鐵香味道的刀胚,老王的眼神,就彷彿看到了自己多年不見的老友一樣,是那麼的迷離。
隨即,他做出了一個動作,一個足以讓讓村裡面玩刀的胖子屠夫、還有那些打獵的獵人、村裡的衛兵都要羞愧到拿起手中的刀來抹脖子自殺的動作。
刀胚在半空之中比劃了一陣子之後,駭然的剜出了一朵精妙絕倫、美艷無妨的刀花。
刀花,這不是一般的平民能夠做得到的,而是至少要那種武功高強、本領高深莫測的武學前輩、亦或是傳說之中的上仙,在對於刀這一件兵器有著絕對的認知情況之下,才能夠做得到的。
這一朵由刀氣構成的蓮花,可謂是美輪美奐,絕對稱得上是一件唯美的藝術品。
久久,這一朵刀花才在空氣之中,慢慢的消散而去。至於老王手上的刀胚,這個時候早就變成了一堆碎末,肆意的散落在了地板上。
「失敗了,又失敗了,刀不成刀,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對於刀的認識,還不夠深刻么?」拿起鐵鎚重重的砸向了自己的腦袋,就好像是在打鐵一樣,可幾下子敲下來,老王的腦袋反倒沒有絲毫的損壞。
他的這話,要是讓外面的那些習武之人、修行之人聽了,怕是要直叫罵娘了。能剜出這樣一朵美得亂人眼目的刀花的人,竟然還不懂得刀?那要什麼樣的人,才算懂刀?
「算了,算了,這個問題,放到明天再去想了。先把胖子的刀打完,回去給小寶兒做飯去。」一想到自己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兒,老王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幸福的笑容。
這麼多年以來,終於也有人,會叫他一聲「爹爹」了,這樣突然湧起的一種發自內心的父愛,可是比什麼都要開心的。
不再去多想什麼別的事物,老王直接從熔鹽爐之中抓起一塊燒的通紅的鐵塊,抄起鐵鎚就勢向上面砸去。
「咚!咚!咚!」不盡的捶打聲回蕩在了鍛造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