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刀碎火散真魂滅 大局方布陰暗現
一刀過,金身碎!
不是裂,是碎。接引聖人的聖人金身,可是比准提聖人那一具千手千寶的金身還要強上不少,而且他開創西方教,後來化為佛門,積聚了不知道多少的功德所在。這一具聖人金身,更是把功德金身的所有威能都包含在內。
可就是這麼一具金身,竟然被慕然一刀,直接砍碎了面門。
一刀而過,慕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已經在逐漸的衰退,他的意識,也只能慢慢的掌控了屬於自己的身體。
再這樣衰弱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接引聖人案板上的魚肉,任他欺凌。別看他這一刀似乎取得了相當大的優勢,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刀,傷的了接引聖人的皮肉,卻傷不得他的筋骨。
「火靈,你就真箇以為,本聖不會發火不成!」接引聖人的大吼聲震得慕然的耳膜都快要破裂了。
重新一手抄起了降魔杵,另一手抓住了接引神幢,惡狠狠的向著慕然撲過來。餘下七成的法力,被他一下子施展到了極限,絲毫沒有任何保留的對慕然展開了轟擊。
方才還能憑藉執念之道壓著接引聖人攻打,才沒過去多久,形勢就已經完全轉變了過來。已經越來越虛弱的慕然將最後的力量化作一道一道的刀芒,奮力阻擋著接引聖人的每一下攻擊。
火晶長刀和接引神幢、降魔杵的每一次碰撞,慕然的整個身子都要向後晃了三晃,到了最後,更是每交擊一下,都是一口鮮血噴出。
反倒是接引聖人越打越勇,七成的法力非但沒有多少消耗,還在天道之力的幫助下慢慢補充,每一杵下去的力道,都是越來越大。
「怎麼了,你剛才不是很能打么?你不是很厲害么?為什麼要退?你的刀呢?你能碎了本聖金身的刀呢?」每一杵下去,接引聖人都會恨恨的叫罵出聲。自身受到重創了的他,已經完完全全的瘋狂了,早就忘記了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表情。現在他的臉上,有的,只不過是如同修羅地獄般的猙獰罷了。
鮮血如同不要本錢一樣的從慕然的身體裡面噴發而出,慕然此刻連招架的力氣都沒剩下多少,就別說還要去回答接引聖人的喝罵了,他咬緊了牙關,死死的將接引聖人給拖住。
只要能夠拖住更多的時間,那麼火靈帝宮上下的人,就有了更多逃走的希望。哪怕迄今為止,對於聖人來說,他們不過是螻蟻罷了,可終有一天,螻蟻也能夠翻身做人!
「烈陽罡火此刻還在准提聖人體內,根本操控不得,罷了,既然也逃不了,乾脆,就拚命吧,總之,本帝,決不讓你們好過!」慕然的心思,在一瞬間之內,轉過了很多,隨後,他乾脆動用了他的本命手段。
他的本命,乃是十二品業火紅蓮所化,他這一次要動用的,便是十二品業火紅蓮的本命真火,紅蓮業火!
只要是生靈,只要還在這個世間,便會犯下種種的罪孽,有的也許是有心,有的些許是無心,但沒有疑問,只要是是生靈,便都會有錯。
聖人高高在上,完結不滅,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歸根結底,聖人也是人,聖人也是存在這個世間的生靈。他們也會有私心,也會有爭鬥,也會有貪嗔痴恨愛惡欲,所以,他們也會有罪孽,也會感染業力。
只要有業力,紅蓮業火便能夠將之點燃,將之焚燒。這焚燒,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火焰焚燒,至少比如九昧天火、烈陽罡火,雖然剛猛雄烈,卻依舊有跡可循,有可能有辦法滅除,但紅蓮業火,卻只能無奈的等著他,徹底的將業力焚毀。
業力毀了,並不是好事。這業力,只是引子、導火索,卻不是助火的燃料,當業火焚盡之時,也就代表那個生靈的毀滅之日。
「以吾之名,紅蓮業火,焚!」慕然就是十二品業火紅蓮,若是說他不能掌控紅蓮業火,那也就太說不過去了。
用了這一招,他會元氣大傷,在如今的情景之下,甚至可能會讓自己都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但是,他沒得選擇。
話音剛落,接引聖人的身上,便有一絲火紅火紅的火焰燃了起來,極為不起眼。
「業火,業火,這是業火!」接引聖人見多識廣,他終於畏懼了。聖人所謂的不死不滅,也是有一個極限的。他們聖人元神寄託天道,完結不滅,可業火一旦焚燒,沒準能將他們寄託天道的元神都給焚滅!
「業火紅蓮,業火紅蓮,這業火紅蓮怎麼會在你手中?你,你,你是當初那個青衣人!」接引聖人不愧是有大智慧的人,才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一臉驚懼的吼道。
他清晰的記得,當初的那個青衣道人,實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不遜色於他們那些個聖人了,到了最後,成了白衣,竟然還能和道祖鴻鈞鬥上一斗!
接引聖人的心,有些畏懼了,連道祖鴻鈞都沒有辦法打壓的人,他怎麼可能殺得死,殺的滅?
然而,強忍著那一股灼身的劇痛,接引聖人突然反應了過來,眼前的慕然,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只需要再沒幾下子,就能夠將他給徹底的打殺了。殺了他,那麼這紅蓮業火,沒準就會不攻自破。
「你以為,本聖會怎麼容易就被你打敗么?業火?本聖就無量功德加身,就算抗住一段時間,也絕對不會受到太大的損害。好,本聖就趁著這段時間,將你狠狠的打殺了!」打定主意的接引聖人抓起了降魔杵,強忍著那一股直指本源的傷痛,對著慕然的腦袋,狠狠的砸下來。
本就已經虛弱的不得了,在施展了本命真火紅蓮業火之後,慕然的身子,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已經一點法力都沒有剩下。他的雙目,都已經有些沉重。透過雙目看來的事物,也已經變得層層疊疊,模模糊糊。
接引聖人這一杵的威力,也沒剩下多少,最多也就只有準聖的手段了,但要打殺眼前的慕然,不要說准聖,來個金仙,給他狠狠的來上一下,都已經足夠要了他的命了。
一抹得逞了的笑容,流露在了接引聖人的臉上。
突然,一點寒芒破空而來,攔在了接引聖人的降魔杵之前。
「聖人留手,這人,我要殺。」一道冷冷的語氣,突然出現,隨後冒出來的,是一個身著漆黑色長衣,帶著一塊鐵片面具的人。
從聲音之中,接引聖人能夠辨析的出,這是一個女人。
「輪迴教九幽?本聖不去找你,你還自己找上門來了?」接引聖人收回了降魔杵,雙目盯著九幽,說道。
「這人,我要殺,留給我。」九幽的聲音寒冷無比,似乎,都不像是她說出來的話一樣。
沒有誰看到,她的鐵片面具之下,雙目之中,一團漆黑色的迷霧,似乎將她的神智,給徹底的籠罩了起來。
她在做的,是她心中想的,也不是她心中想的。
「也好,本聖就遂了你的心愿。」接引聖人身上的功德,幾乎不可以毫釐來計量,倒也真的不在乎這一點兒的業火焚燒時間,最多只是難受一點,痛一點罷了,倒是傷不到他的根本。
得了許諾,九幽回過頭來,看著慕然。
「你殺了師尊,我就要殺你。別怪我。」終於,不再是寒冷如冰,反倒有了一絲的溫暖,當然,這溫暖之中,還透著決絕。
沒有人知道,鐵片面具之下,她那被黑霧籠罩著的雙眸之中,突然有了兩道淚水落了下來。
「所以,你一定要死。」隨後,她的聲音,又如同自地獄歸來的一樣,冰冷無情。
「九,九幽?」透過沉重的眼皮,慕然似乎能夠勉強的看到九幽的身影,他的耳朵,也聽到了九幽的聲音,他不能相信,也不能置信。
拼盡了力氣,伸出了手來,慕然似乎想要去抓住眼前的人,可他真的太累了,他的傷,已經太重了,重的已經讓他沒有更多的力氣,去做別的事情了。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不要怪我!」心底里,九幽突然間淚奔了一樣,無助的吶喊道。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失去了對於自己的掌控權力。
「不管如何,你都要死。」明明心裡想的不是這樣,可說出來的,卻是這般冰冷無情的話語。
慕然的手,還在拚命的向上伸著,似乎,想要把九幽的身影給抓住一樣。重傷到有些迷糊的他,已經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臨死前的夢幻,還是真正的世界。
還沒有機會多說什麼,九幽的銀絲,已經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臟,繼而是肝臟、脾臟、腎臟、肺。
痛,他感受到了痛,身體上的痛,卻遠遠沒有心中的那種痛一樣,讓他來的難以接受。
「九,九幽?」帶著一絲疑問的語氣,還有一點點讓人根本看不懂的欣慰的神色,慕然的雙目終於閉了起來。他累了,很累了,到處的奔波,到處的躲避,到處的拚命,他,終於倒了下去。
「不,不!」九幽的心底,也徹底的崩潰了,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就算她會恨慕然,恨慕然殺了她的師尊,但也絕對不會到了這樣的地步,絕對不會!
終於,火靈大帝死,明面上,中央世界的幾大勢力,終於毀了個乾淨。
剩下的,就只有天庭,巫族,還有一點兒和佛門分庭抗禮的力量了。
「接引小兒!」一聲怒嚎,將接引聖人從美夢之中拉回,他四處回望,卻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的存在,甚至,連慕然的屍身和九幽,都不曾見到。
「誰?」慕然一死,接引聖人身上的紅蓮業火,便自動的解除了,這也是他能夠判斷慕然是不是真的死亡的依據之一。沒了紅蓮業火的壓制,他便不會再怕了誰,是以出聲問道。
不僅僅是他,連烈陽罡火的種子也失去了助力,不再發瘋一樣的冒出火焰,而是潛伏了起來,不再有所動作,是以,准提聖人才得以撈回一條命。
「老子好不容易選了一個傳人,被你們兩個混蛋弄得年老體衰,身受重創,老子絕不會放過你們!」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時候,接引聖人的眼裡,駭然出現了一把刀,一把讓他記憶猶新的刀。
彎刀,一把如同殘月一樣,妖異、妖艷無比的彎刀。
「你以為你們什麼狗屁聖人就是天下無敵么?坐井觀天的廢物!接招吧!一刀出,一月弧!」同樣的一式刀招,竟然將太陰星的力量全部驅使了出來,接引聖人似乎感受到了,他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一顆太陰星,而是千千萬萬的太陰星!
相比起來,羅剎的那一招「一刀出,一月弧」,和妖異彎刀自己施展而來的,根本就是螢火與太陽之間的區別!這一刀,快的讓接引聖人根本就沒有阻擋的時間和空間,就中刀了。
「噗!」什麼佛門大法、什麼聖人金身、功德金身,全都被這一刀砍得粉碎,連他的降魔杵都被攔腰給斬斷了。
如同斷線風箏一樣,接引聖人飛了出去,至於傷的有多重,就沒有人知道了。
天庭之上,玉皇大帝的寶座之上,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中年平頭男子狂放不羈的坐在上面,其下,玉皇大帝、紅衫客、黃髮客皆是卑微的跪倒在下面。
白衣人一隻手把玩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杯子,杯中那如同晶體色彩的液體散發著讓人神魂顛倒的香味,使得座下那三人都有些沉醉一樣。
「好,好,這兩個人終於死了,那麼,便再也沒有能夠挑戰命運的人出現了,我的遊戲,終於可以慢慢登場了。」
「只是區區的一個棋子,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除掉最想要除掉的人,嘿嘿,野心和感情,這兩種東西,還真是讓人畏懼呢。」
「不管怎麼說,現在時機還不夠成熟,但也差不多了。」
「等著吧,大道,你要的世界,我會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崩潰,一次又一次的毀滅!」白衣人的眼神之中,儘是那種復仇一樣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