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一刀一月鎮一夜 二人二聖成二魔

  夜，這是一個漆黑無比，卻又月光無比清晰的夜晚。


  在死之前，希爾的眼中，並沒有那七道包圍著他的彩色光芒，有的，反倒只是那高高掛在天上的一輪圓月。


  只不過，他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今天的明月，怎麼如此的奇怪？不但沒有那種清寒的感覺，反倒是，說不出的妖異。


  閉上了眼，希爾不再去多想別的事情，只等著，死亡的降臨。


  妖異，正是妖異，但不是月光的妖異，而是一柄刀。


  一柄彎彎的，刀身白的如同月亮一樣的刀。


  一刀出，一月弧。


  妖異彎刀之下，赤橙黃綠藍錠紫七種顏色的光芒頓時被斬斷了去勢，向著反方向沖回去，再也威脅不到希爾。


  「到我後面去吧，有我在。」當希爾睜開眼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他曾以為，剛才聽到的刀風，趕來的怕是慕然，只可惜，有著看破一切的法則神通的希爾，也會有猜錯的時候。


  土黃色的披風掛在了身後，一襲長發被一根繩子扎了起來，看起來到是純正的古風感覺。那一柄妖異的彎刀，正被此人拿在手中，擋在了希爾的身前。


  「羅剎，是你？」希爾驚道。


  慕然和羅剎之間的事情，希爾並不知曉。是以，他根本沒有猜到，這個一段日子前還在打生打死的敵人，現在竟然會成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羅剎？輪迴小兒的二徒弟？好，既然來了，那就一併死吧！」對於將佛門從最輝煌打入深淵的罪魁禍首輪迴道人，准提聖人可是恨之入骨，甚至，還牽扯到了羅剎這個徒弟，是以，他也不去做深層次的考慮，比如說對方方才那一刀，究竟是怎麼樣，才能將他這個聖人的一擊都攔在外面之類的問題，反倒是直接出手，將七寶妙樹直接的刷了過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羅剎這個突然殺出來的不速之客，對於准提聖人也是相當的忌憚。他手中的妖異彎刀一連打了十幾個轉之後，反倒是棄了七色光芒，直取准提道人本身。


  還是那一招，一刀出，一月弧。


  如同彎彎的殘月一樣，刀鋒的角度卻是無比的詭異犀利，逼得准提聖人不得不將七寶妙樹抽回來防身，七色光芒更是一連刷了好幾下，才勉強的將這道刀鋒給刷開。


  「不可能，你不過一個悟之境界的准聖，怎麼可能發出這麼厲害的攻擊？」這一刀，倒是把准提聖人給驚上了一驚。這一刀的威勢，已經不遜色於一般聖人之間的交手，不然，他也不至於防守的如此被動。


  「不可能么，那你就試試下一刀！」羅剎得勢不饒人，又是一刀劈出。這一刀貼身而出，不論是角度還是詭異程度，比上一刀更要厲害好幾倍，而且專取准提聖人身上的那些防禦漏洞，硬是逼得他手忙腳亂，漏洞百出。


  二刀出，萬風除！

  不止一處，此刻准提聖人的身上，至少有著上百處的衣衫被妖異彎刀給刺開了洞。他的聖人顏面，在羅剎的手中，已經丟的乾乾淨淨的了。


  「體內的能量，只夠支持三刀，希望這第三刀，能夠逼得他知難而退，不然，死的，估計就要是我了。」羅剎心知肚明，別看自己如今威風的緊，場面上完全壓著聖人在打，可實際上他體內的那種奇異能量，最多維持他砍出三刀，三刀一過，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悟之境界准聖罷了，最多，比一般的准聖的戰鬥力還要強上一些。


  這些能量，這些刀法，也全都得益於那一柄彎刀，妖異彎刀。


  羅剎總覺得，這一柄妖異彎刀本身，就藏著天大的秘密。據他所知，那些先天靈寶、先天至寶，雖然妙用無窮，但那也只是在同級之間的爭鬥罷了。到了天道聖人，也就是偽聖、道人那一層次，這些法寶的用處就大大降低了。也許如東皇鍾、盤古幡、太極圖之類的開天靈寶足以讓准聖暫時擁有對抗聖人的實力，可這妖異彎刀，怎麼看，也不像開天靈寶啊。


  包括那幾招足以讓准提聖人應付的手忙腳亂的刀招，以羅剎目前的閱歷，是絕對不可能創出來的。慕然有著這麼多年的沉澱，都僅僅創出了兩式還算不錯的刀招，靠他，還不行。由此，也可以看出，這一柄彎刀過去的主人，絕對絕對，不平凡。


  當然，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羅剎的掩護之下，希爾已經撤離了一段距離，這一段距離，也足夠他揮出第三刀了。


  「一切，就在這一刀了。」羅剎把牙齒一咬，將體內所有奇異能量全部灌輸進妖異彎刀之上，隨後，彎刀由上往下，直接脫手而出！


  三刀出，斷夢浮。


  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便沒入了准提聖人的身體之內。他的神，他的心，突然間變了。


  什麼佛門萬世基業的美夢，突然間變得空洞、浮華，遙不可及，縱然他再怎麼伸出雙手去觸摸，也難以抓到，哪怕只是一點兒的痕迹。


  准提聖人急了，他的夢，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也絕不能就這麼輕易的失敗。可偏偏，這個最讓他魂牽夢縈的夢，在他的腦海之中，在他的記憶裡面，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漸漸趨於幾乎模糊的狀態。


  「成功了么？」這一刀超水平的揮出，羅剎體內的奇異能量揮霍一空，說不出的疲憊一下子湧上了心頭，使得他幾乎要栽倒下去。


  「不能倒下，絕不能倒下，邊上還藏著一個接引聖人，若是他再出手，那麼事情就絕對沒有迴轉的餘地了，不能倒下，哪怕死撐著，都不能倒下。」羅剎咬緊牙關，死命的撐住自己的身子，把自己定格在半空之中。


  那邊，准提聖人的嘴角，已經開始溢出鮮血來，他的瞳孔越來越發散，他的眼神越來越迷茫。這樣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這一位佛門的天道聖人，會第一個成為因為夢毀了，而隕落的聖人。


  「不對，師弟，你中了魔障，快快醒來！」接引聖人似乎也發現了問題的所在，連忙在准提聖人的身邊大喝道。可已經被斬去夢境的准提聖人此刻正沉迷在拾回自己夢境的路上，將接引聖人的話語視若無物，根本沒有理睬他。


  「羅剎小兒，你究竟施展了什麼妖術？竟然敢傷聖人？」能將准提聖人弄成這樣，也就代表著，羅剎能夠把他接引聖人也弄成這樣。接引聖人可不敢再以身試法，也不知道對方體內的能量，已經不足以再揮出這麼超水平的一刀，心生畏懼的他，只能遠遠的喝問到。


  「聖人？哼哼，不過爾爾罷了，有本事，就救回他，沒本事，就趕快帶著他滾回去吧。」明明已經筋疲力盡，羅剎也不得不擺出一副高傲的無所畏懼的態度來。哪怕他只要流露出了一丁點兒的怯弱，都可能導致全盤皆輸。


  「莫非你以為，區區邪法，就能夠攔得住天道之力么？師弟不過一時大意，才會著了你的邪法罷了。且看我佛門大法破之！」隨即，接引聖人不再理會羅剎，反倒是轉過身來，一對雙目緊緊的盯著神智已經不怎麼清醒的准提聖人。


  接引聖人把手一揮，接引神幢這一件伴隨著他而成道的後天功德至寶便升天而起，把准提聖人整個罩進了其中。


  「灰灰天地，當以我佛門為尊，師弟，你乃佛門二教主，豈可就此墮落？給師兄我醒來！」在接引神幢金光的加持之下，接引聖人如同口噴雷霆，一道純金色的卍字真言咒從他的嘴巴裡面被吐了出來，深深的刻入了准提聖人的額頭上。


  「醒來」二字，乃是接引聖人接天道之力所發出，這等聖人手段，可不是准聖之間的爭鬥所做得到的，在場除了兩位聖人之外最強的羅剎，在聽到了這一聲「醒來」之後，整個人終於支撐不住，如同被射落的飛鳥一樣，無力的跌落了下去。


  也就是這一聲大吼，吼得火靈帝宮那些才逃離了不遠的妖怪、仙人、魔頭，只要實力不足金仙境界的，全部被聲波直接給震到了魂飛魄散，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肉體。


  天道大勢，天道之力，在道祖鴻鈞的天道還沒有衰退的情況之下，無疑是相當強大的。這天道之力一出，終於將侵入准提聖人體內的奇異能量給壓制了下去。他的雙目之中，也開始有了一絲疑惑的神色，繼而漸漸的轉變成了清明。


  「不好，不能夠讓他醒來，不然，怕是再沒有了任何希望。罷了，那魔神都能為了慕然不要性命，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他救得，就算還給了他罷。妖異，吞我生命力，再出一刀！」羅剎下了狠心，哪怕豁出自己的生命不要，也要讓准提聖人再一次的陷入沉睡之中。


  「一刀出，一月弧！」生命力源源不斷的從羅剎的體內被剝奪出來，然後湧入妖異彎刀之內。羅剎感覺到自己彷彿瞬間老了十歲，二十歲，四十歲，八十歲，他的頭髮開始變得花白，他的臉上甚至開始充斥著皺紋。


  這一刀，並不是他劈出的，而是妖異彎刀自己劈出的。他的生命力，根本不足以和奇異能量相提並論，能發出這第一刀，也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一刀出，一道彎彎的月弧，繞過了接引聖人布下的接引神幢，突破了准提聖人的護身金光，直刺准提聖人的心口！


  這一刻，慕然，離中央世界的天地胎膜，僅僅只有沒多少的距離了。


  「豎子爾敢！」饒是接引聖人一向持重冷靜，看到了這一刀的去向，心，都差點嚇了出來，連忙出言阻止，可惜，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