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歷經百轉千番影 碧游宮中商后雲
聖人慕然不是沒見過，早在鴻鈞道祖第三次講道之時，慕然就化作胖道人，把那三千紅塵客給觀了個遍。
聖人的府宅慕然也不是沒有去過，先前前往女媧娘娘宮殿之時，所見到的景象乃是華美高貴。也難怪，女媧娘娘作為六位聖人之中唯一的女性，這些奢華的打扮倒也說得過去。
然而這通天階梯一步一步走來，慕然的感觸卻又是另外一種。從外處看，卻是根本看不到這一條直通雲霄的階梯虛影，只有走過那道光芒，才能夠發現。而隨著每踏出一步，慕然赫然發現，眼前的景象，竟是同先前完全不一樣。
從最開頭的呱呱落地，到慢慢咿呀學語，然後開始走路，跑步，開始讀書，識字，慢慢的上學，伴隨著考試，伴隨著如同常人般的人生，他本以為這樣平靜的日子會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世界的盡頭。
此時的慕然已經一步一步，踏到了半空之中，身形卻沒了先前的那樣平穩，隨著每一步的邁出，他的身子的都會不由自主的晃動一下，就好像什麼在背後推動對他似的。
一個凄寒的雨夜，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改變了他的命運，讓他來到了一個根本就一無所知的世界。在這裡，他沒有什麼能夠依靠，除了他自己。
拼了命的修鍊，拼了命的壯大，儘管生不逢時，儘管總會有無妄之災降臨在他的頭上，儘管穿越的人本該有的幸運根本與他無緣，可是他還是成功的活了下來，開始慢慢有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親友。從一無所有，到現在，至少他努力了。
就這樣在這裡一輩子么？
突然一個激靈，使得慕然的腦子轟然作響，一下子，他清醒了過來，不再為不知名的力量所誘惑。低頭一望，下方早已走過不知道多少階梯，連下方的高山海域都難以看個究竟。
抬頭，一面沉寂古樸的牌匾，上書「碧游宮」三字，配上周圍那寂靜環繞的高牆，倒真的有了那麼一點兒「曲徑通幽」的味道在內。
既來之，則安之。見得多了，慕然也不再是先前那個大驚小怪的人了。直接伸手推開了碧游宮緊閉的大門，彎起膝蓋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啪，啪，啪。」
突然間聽到的掌聲，倒是反而嚇了慕然一跳。傳聞通天教主性子古板剛烈，想不到竟然會允許碧游宮竟有這種行徑的存在。
將目光投向宮內，才看到，一位身著墨綠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面帶微笑的拍著雙手，似乎心情相當的不錯。
「不錯，不錯。就是貧道那幾個徒兒，都沒幾個能夠靠著自己在來到碧游宮前清醒的。連雲霄、多寶、趙公明他們都要有幾次的適應，想不到你竟然能夠做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前不久見過面的上清聖人通天教主。
少了幾分殺伐的氣息，也許在封神之戰之後，通天教主就已經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了。
伸手一點，慕然身邊便變戲法似的出現了一張椅子。
「坐吧，在我這裡不必拘泥什麼，對於你，我想我應該也有所了解，你，有這個資格。」通天教主的話讓慕然突然間心下一緊。
自己那勞什子東方火靈大帝，妖族天帝的名頭在聖人面前估計是一文不值。通天教主會說出這番話來，莫非是已經了解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通天教主也看到了慕然變幻不定的臉色，知道他在東想西想，無奈的笑道，「你真的就以為女媧娘娘猜得出的東西，我們師兄弟三人猜不出么？到了現在，恐怕被蒙在鼓裡的，怕是只有西方的兩位自以為是的傢伙，和我們那位野心勃勃的師尊大人了。」
這些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一般，再一次的把慕然給震撼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三清雖然為盤古元神所化，可是被道祖鴻鈞所迷惑教授之後，怕是會死死的歸屬鴻鈞那一系。可是聽通天教主的口吻，似乎，他們三個，至少他本人，和他那位幾乎無所不能的師尊，似乎並不對路啊。
咽了一口口水下去，慕然理清了一下思路，鎮靜的說道，「上清聖人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聖人？」提到這個，原本滿面笑意的通天教主如同吃了一隻死蒼蠅一樣，臉色發綠，有一種說不出的苦在裡面。
「怎麼，連你也認為，我們幾個，算得上聖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通天教主的語氣裡面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苦澀。
「偽聖，借著他人給予的鴻蒙紫氣成就的偽聖，說白了，不過只是天道鴻鈞之下的附屬品。」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慕然乾脆也就把事情給徹底挑清楚，把自己所了解的都轉述給通天教主。
「果然，你是那青衣人，大師兄的推斷沒有錯。」雖然這話帶著笑意，可是笑聲之中，既有開心，也有難過的味道。
「不單單是我們三個，甚至女媧，西方兩個傢伙，都是那位了不起的師尊手下，隨時可以捏死的棋子，對吧？」這個時候，通天教主的話語之中甚至帶上了一絲絲的絕望的意味。
「不。」
「只要你願意，可以選擇不死。」突然打斷通天教主的話，慕然插口道，「只要你捨得這一身鴻蒙紫氣，捨得這偽聖的地位，暫且被打落所謂『聖人』的神壇，那麼只要你能活下去，終有一天會自成一體，自立一道，成為真正的聖人。」
「不然，你的盡頭，也只能是永遠屈居於道祖鴻鈞這個分發鴻蒙紫氣的始作俑者腳下，充其量到達亞聖的地步，永遠和真正的聖人失之交臂。」
「捨得，捨得？你的意思是，需要舍，才能得？」通天教主的話語之中似乎有多了幾分希望，可是更多的卻是迷惘。
有的道理，是原先魔祖羅喉告訴慕然的，有的，是他自己慢慢領悟出來的。雖然沒有盤古、鴻鈞、羅喉這樣好的機緣，可是慕然的本尊畢竟算是開天之前的人物，參悟這些還是足夠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羅喉，應該有給過你們提示吧。」慕然問到。
「沒錯，也就是因為羅喉的提示，才讓我等了解到了自身的境遇。」通天教主有些咬牙切齒的道，「只是，距離道祖，我們始終差的太遠。」
「別擔心，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突然間，慕然神秘的一笑。眼神中所帶著的堅定不移的自信，讓通天教主都要為之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