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為什麽陳悅一定要讓我去處理那個孩子:“你身邊不是有很多人可以幫你嗎,為什麽非要是我?”
陳悅臉上的笑容扭曲了一下,隨後她才冷笑著說道:“除了我媽,那些人哪個不想看我的笑話,你以為這世界上真有那麽多真心啊?雖然你討厭我,但你這個人就好在不會看笑話。”
“這就是你一定要讓我去處理掉那個孩子的理由?”
“當然不僅是這樣。你不是也很恨小萊嗎,當初她那麽陷害你。你去的話,就算為了你自己,我相信你不會手軟的。”
我搖搖頭:“我做不到。”
陳悅看見我的樣子,好像明白了什麽,說:“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讓你去殺了那個小孩吧?”
我問:“難道不是。”
陳悅麵無表情地說道:“當然不是,我怎麽可能那麽蠢。他死了,是個人都會懷疑到我身上。我就讓他活著,我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活著,還要他活得好好的,但是誰都見不著他。那個賤人想弄死我?看誰先弄死誰。”
我看見陳悅臉上的表情,感覺到一陣戰栗。
在這場看不見硝煙卻危險無比的戰爭中,我誰都不同情,我隻同情兩個孩子。因為大人的利益欲望,他們迫不得已地提前來到這個世界上。
小孩子本來就很脆弱,不足月的小孩更脆弱,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活著,他們卻又把主意打到了兩個孩子身上。
“你到底願不願意?願意呢,這件事成了之後,我就把蔡媽家所有的欠條都給你。不願意就算了,反正蔡媽也心甘情願地過現在的日子。”陳悅說完,不禁咳嗽了兩聲。
我看見她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眼睛灰蒙蒙的,整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很健康。這才想起來她也是一個才剛剛生完孩子的孕婦,說了那麽多話,她的力氣已經不夠用了。
答不答應呢?
想了半天,我終於還是點點頭表示答應,但是我沒有蠢得相信她的話:“要是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沒把那些欠條給我呢?”
陳悅微微皺眉,說:“那我留著那些欠條幹嘛?”
我沒有說話。
陳悅厭倦地揮揮手,說:“我沒力氣跟你說這些,你去我梳妝鏡的第二個抽屜,你以前拿書的地方,最底下,是三張欠條。數額最大的三張欠條都在那裏,你可以先拿走。”
我這才鬆了口氣,說了一聲好。
陳悅又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就直接說累了想休息,對我下了逐客令。
剛剛我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嶽雲坤在外麵吸煙區吸煙,所以沒有聽見我跟她的話。
陳悅跟嶽雲坤絕對是我見過的最同床異夢的夫妻了,哪怕是我們村子裏那一對從結婚就開始吵,一一直吵到子女分家過的那對夫妻,也沒有像是他們兩個那樣,互相算計著,生怕自己被占了一點便宜。
不過我答應了陳悅,不能對任何人說這件事的,所以我也就隻說沒什麽,然後就讓嶽雲坤帶我回家。
在路上,嶽雲坤還不死心的,想要從我嘴裏套出來,關於我們兩個人剛剛在說神的問題,但他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聽進耳朵裏麵去。
好不容易到家,我立刻去到他們的臥室,按照陳悅說的,找到了那三張借條。
嶽雲坤全程在旁邊看著,看見我拿出的是借條,才恍然:“原來你們剛剛說的是這個。”
我沒有說話,拿著欠條回到自己的房間。
既然欠條在陳悅手裏,至少暫時,我不用擔心嶽雲坤惡心的條件了。當時在跟嶽雲坤談這些條件的時候,我腦子裏麵想的是一個很陰損的主意。
一旦嶽雲坤答應了我的條件,真的安排我跟劉局長見麵之後,我就立刻錄音,把我們說過的所有話全都當做證據,寄到嶽雲坤曾經的對手,如今的贏家鄒海成手裏。
我想,他是很樂意我幫著他直接把嶽雲坤給搞得永遠沒法翻身的。
但是那樣我付出的代價會很大,至少我自己的安全,我沒法保證。
隻要處理好這件事情,我把所有的欠條拿到手,然後立刻就走,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除了嚴叡,這裏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值得我眷戀的人了。
撥通陳悅給我的電話,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就是陳小姐那邊的人?我們這已經準備好了,請問你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我開口問道:“去哪?”
那個男的警惕起來,打了個哈哈說道:“你才是客戶,你說去哪我們就去哪。”
我想了想,說:“你們都有什麽安排?”
他沉默了一會,說:“我們的安排屬於機密,這個真的不能告訴你。啟程的時間最好在三天內,要是時間拖太久了,我們也沒有把握了。”
事情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當然是早點完了才最好。
我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就明天吧。”
他告訴我整個行程一共需要五天,我算了一下時間,發現最後一天,也正是期末考試的第一天。
我看著放在桌子麵前的書,一點看書的想法都沒有。
嚴叡給我發了好幾條短信,他告訴我,我的簽證快要辦好了,他也買好了飛機票,兩個人的,如果我後悔了,隨時可以去找他。
差不多十幾分鍾,嚴叡就會給我發一條短信,有的時候時候是說飛機的事,有的時候是說以前的事。
更多的,是一句:“你回我一下好不好?”
我把手機抱在懷裏,眼淚噗噗地往下掉。
好啊,當然好啊,我現在好想你,好想跟你說話,想跟你聊天,想告訴你我願意跟你去任何地方,有你就行了。
但是我不能這樣啊,我覺得煙姨說的是對的,嚴叡就是可憐我而已,我不能因為他的可憐,就一輩子賴上他啊
他為我做的夠多的了,剩下的路,我一個人走就夠了。
我一晚上都看著手機,沒有睡著,嚴叡的短信一開始還有很多的,後來漸漸的少了。
再後來,就一條也沒有了。
大概他是睡覺了吧,但我的心卻像是被很多條毒蛇咬噬著一樣,疼的難受。
好不容易才克製住了個他發短信打電話的欲望。
第二天早上,我坐上了離蘭州最近的一班火車。沒錯,小萊就在蘭州。跟金陵離得很近,卻又不那麽容易找到的地方。
下了火車,我被一個男的接到一家賓館,他什麽都沒說,隻是讓我等著。
我聽話地等著,每隔一會,就強迫症一樣地看一眼手機。
但是手機沒有再響過,嚴叡他不再給我發短信了。
陳悅安排的人也沒有再找過我,明明說的很著急,但是一整天時間,卻都沒有再聯係我一下。
等到晚上八點,我忍不住了,給那個號碼又打了電話。
接電話的還是那個人,他安撫地說道:“不要著急,這種事情也是需要講究時間的,你放心,等拿到了,我們會第一時間交給你。”
我還想問什麽,他卻已經掛了電話。
我隻好給陳悅打過去,接電話的是顧姨,顧姨問我什麽事,我說找陳悅,顧姨說陳悅在睡覺。
我拿不準這件事能不能告訴顧姨,最後還是沒有跟顧姨說。
第二天我又等了一天,這一天比昨天過的還讓我著急。我不懂為什麽他們讓我盡快來,卻又把我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現在不是應該帶我去找那個孩子嗎?按照陳悅的意思,把他送到一個給外國人提供收養兒童的福利院,然後把所有的資料都給銷毀。
就在我忍不住要給陳悅打電話的時候,陳悅卻先給我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