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告訴他
嚴叡看著我，有些不滿地開口：“那你呢？”
我不敢看嚴叡的臉，隻是又重複了一遍要衣服的話。
嚴叡轉身去給我拿衣服，他走進來的時候，手裏還拿著一個小本子，遞給我說：“這是我的支票本，你要用錢，自己往上麵填數字。”說完，嚴叡就走了。
我沒有看那個支票本，隨意穿上衣服，然後來到客廳。
客廳裏麵有淡淡的煙味，嚴叡抽煙了。
他聽見聲音，回頭看了我一眼，在麵前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按滅了煙頭，說：“你想清楚了嗎？”
我嗯了一聲。
嚴叡站起身，看向我的手，沒看到支票本，他臉上有些失望：“你不怕自己會受到傷害嗎？”
我抿了抿嘴唇，說道：“我已經習慣了，但是蔡媽不行。”她的腿還沒好呢，哪能受得了那樣的打擊。
雖然我知道那條短信可能不是蔡媽發的，但是就算是陳悅發的短信，也說明了一件事，假如我不回去的話，她對蔡媽，絕對不會手軟。
我不想再有會讓我後悔的事情發生了，無論是發生在蔡媽身上的，還是我身上的。
“……我不同意。”嚴叡沉默了一會，說出的話讓我楞了一下。
“為什麽。”
嚴叡道：“你真的沒有心嗎？”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嚴叡。
可能對於嚴叡來說，我的做法很難以理解吧，可是他不知道，剛到陳悅家的那段時間，我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那個時候如果不是有蔡媽在身邊幫著我，我壓根熬不到現在。
所以一旦關係到蔡媽的事情，我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的，但是我不想把蔡媽給扔下。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嚴叡的手機震動起來。
我跟嚴叡一起看過去，上麵顯示的，是陳悅的名字。
剛剛發短信過來的的確是蔡媽的手機，自從上次聯係不到蔡媽之後，我就問蔡媽要了手機號，並且牢牢的記住，所以剛剛一看見她的號碼，我立刻就認出來了。
現在陳悅又打電話過來，看來陳悅他們已經知道我在嚴叡這裏了。
嚴叡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起來電話，並且打開了擴音。
我有點著急，怕陳悅真的對蔡媽怎麽樣。
電話接起來，陳悅試探地喂了一聲。
嚴叡道：“是我。”
陳悅立笑了一下，說：“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叡，這麽三更半夜地來打擾你。”
嚴叡嗯了一聲，問她：“陳姐，有什麽事情嗎？”
陳悅道：“是這樣的，珠珠是不是在你那裏？”
嚴叡大方地承認了，說：“對，她在我這裏，陳姐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陳悅噎了一下，說：“那個……”
還沒等她說完，嚴叡又打斷她的話說道：“對了，剛剛你家裏有個傭人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拿到我手機號的，但是這種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陳悅被嚴叡的話給堵的難受，半晌才道：“可能是她不小心看見了吧。”說完，她不再提蔡媽的事情，而是道，“珠珠在嗎，方便讓她接電話嗎？”
“不方便。”嚴叡開口說道，“她還在睡覺。”
陳悅幹笑了一聲，說：“要不你把她喊起來？”
“不好吧，她還在睡覺，我不好進她的房間。”
陳悅徹底沒有話說了。
嚴叡問她：“還有其他的事嗎？”
陳悅說了一句：“等她明天起來的時候，你讓她給我回個電話。”然後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嚴叡朝我晃了晃手機，說：“現在你可以去睡覺了吧。”
我還是擔心：“我還是回去吧……”
嚴叡徹底怒了，他走到我麵前，伸手捏住我的臉，強迫我抬起臉來看他：“你告訴我，你的秘密到底是什麽？那個家裏到底是有什麽讓你魂牽夢繞的東西，你都被作踐成這樣了，還不願意離開？就因為蔡媽？就隻有蔡媽？”
我下巴被捏的有點疼，眼裏忍不住冒出了淚花：“疼……”
“你還知道疼？”雖然話是這麽說，嚴叡還是放開了我，“有什麽事你不能告訴我？你知道我能幫你，你知道的。”
“可是你知道了之後就不會想幫我了。”我伸手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澀地說道。
“我不會，無論是什麽事情，我都會幫你。”嚴叡的聲音很堅定。
堅定的我有點被迷惑了：“你真的那麽想知道嗎？”
他點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我扯了扯嘴角，開口道：“好啊，我告訴你。”說完，我坐到沙發上，輕輕閉上眼睛。
我不想看見嚴叡臉上的表情，也不敢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接著，我慢慢開始回憶，從我第一次來到陳悅家裏，一開始被打，整天提心吊膽，後來嶽雲坤惡心的動作，陳悅讓我震驚的話。
一件一件的，我全都說給嚴叡聽。
我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好像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活得很絕望了。
先是充滿希望，然後一下子絕望，這樣的生活，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
說到最後，我不可抑製的有點哽咽。
接著我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默默地哭著。
這麽久了，這還是我第一次把我的人生說給別人聽。
從小我就知道人心有多惡毒，小時候在家裏，尤其是過年的時候，我在院子裏打掃，所有路過我們家門口的人，都會多嘴跟我說一句，問我：“你爸爸媽媽呢？怎麽不要你了？小野種。”
我不是野種啊，我有自己的爸爸媽媽。
隻是他們不要我了。
忽然間，嚴叡的手機又響了。
我睜開眼看了一下，發現是蔡媽的手機號。
嚴叡沒動，我於是過去接了起來。
手機裏傳出來蔡媽的聲音：“嚴公子，是你嗎？”
我連忙說道：“蔡媽，是我。”
蔡媽鬆了口氣，說：“珠珠啊，你跑哪裏去了？老爺特別生氣，他說要是今天晚上你不回來，以後他都不會給我錢了，你知道那些討債公司的人，特別凶。小易的腿還沒好，會被他們打壞的。”
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安慰蔡媽，說：“你別害怕，蔡媽，我馬上就回去。”
“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還沒說話，手機就被嚴叡給拿走了，他拿過手機，說：“你也說了嶽雲坤很生氣，那你為什麽還讓她回去？”
蔡媽楞了一下，說：“珠珠是夫人的妹妹……”
嚴叡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說：“你知道的，她在那個家裏到底是什麽地位。”
我連忙把手機搶過來，對蔡媽說道：“我馬上就回去。”接著立馬掛了電話。
嚴叡看著我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蔡媽也不是你所謂的真心對你的人，如果是真心對你，怎麽會在這種時候給你打電話呢？”
我忍不住反駁道：“蔡媽不知道有這些事情，而且她是被我連累的！”
他哦了一聲，問我：“你怎麽就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呢？”
嚴叡這種質疑蔡媽的話讓我十分不舒服，我沒有再跟他說什麽，隻是道：“我要回去了。”他不懂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支撐著讓我熬過來的，一個是他，一個是蔡媽。
可嚴叡永遠不需要我做什麽，他要的隻是這張長得像朱顏的臉而已，蔡媽需要我，我不會拋棄蔡媽，永遠不會。
我轉身往門外走，門在我身後發出砰地一聲，嚴叡沒跟上來。
是這個故事讓他惡心我了，還是我的做法讓他不高興了？
或許什麽都沒評價，是他最後的溫柔。
大半夜的沒有車，我隻能走，期望半路能碰見一個出租車。
走著走著，我聽見身邊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轉臉的瞬間，我忍不住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