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剛剛我像是完全沒有感覺一樣,無論小吳怎麽打我,都一聲不吭地隻管把我手上的板凳往他頭上砸。
這板凳是實木的,挺重,平時是我用來放衣服的,今天居然變成了凶器。
我再也無力拿起它,板凳落在床上,沉沉地砸出了一個大坑。我失魂落魄地從床上下去,平時怕珍珠怕的要命,但是現在卻仿佛麵對一個陌生人。
我來到衛生間,這才看見自己臉上的樣子,怪不得剛剛珍珠會那麽看著我,現在的我滿臉血汙,嘴角也都是血。黑紅色的噴濺了我一臉,已經完全看不見我臉上的皮膚是什麽顏色了。
看起來剛剛我不是在打人,而是在吃人一樣。
回想起剛剛珍珠瑟縮的那一下,我心裏居然有點痛快,嘴角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樣讓我看起來更加嚇人了。
但是笑著笑著,眼淚卻冒了出來。
兩行眼淚衝下來,在我臉上,顯得分外滑稽。
我就這樣一邊哭一邊笑,半晌才把臉給洗幹淨。
身上也都是血,還濕著,血跟水混合在一起,衝淡了顏色。滴落在地上,一絲一縷的,流進下水道裏。
我用剛剛打小吳的毛巾擦幹淨自己,正要走出浴室的時候,卻聽見外麵傳來了聲音。
珍珠讓人進入到我的房間,讓那些人把小吳給搬走,有個人還多嘴問了一句小吳是不是死了,珍珠罵了一聲,讓他們趕緊幹活。
等到外麵的聲音全都消失了之後,我才走了出去。
看見我,珍珠也已經恢複了以前的樣子,目光冷漠高傲,盯著我說:“你差點把人給打死了你知道嗎?”
說實話,我不後悔,如果我不把他打死,那結果是什麽,可想而知,我憑什麽要給他糟蹋?
想到這裏,我也冷冷地說道:“他沒死?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聽見我的話,珍珠微微有些愕然,她沒想到我不像以前那樣,見到她就怕得要死了。
可是她又怎麽會明白,我從生死線上走過這一遭,還能怕什麽,還會怕什麽。
好歹現在哭的人不是我。
珍珠收拾起她的愕然,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多嘴跟顧姐說,我暫時先給你掩飾過去。當然,如果你自己找死,那我也沒有意見。”
我有些驚訝,珍珠怎麽會那麽好心。這絕對不是她的風格,可她為什麽要幫我?
電光火石見,我好像明白了一切。
我盯著珍珠轉身離開的背影,輕輕開口:“我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的,當然,我相信你也不會說的。”
聽見我的話,她微微停下腳步,瞥了我一眼,接著離開了。
等到珍珠離開之後,我整個人都癱到地上,哪怕地上冷的刺骨,我卻再也沒有起身的力氣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珍珠幹的。
顧姨那麽信任珍珠,所以她當然會有我房間的鑰匙,雖然珍珠敢對我下手,但是畢竟顧姨還要用我,百樂門做主的還是顧姨,她不敢那麽囂張,當然要讓我閉嘴。
可是為什麽呢?我跟珍珠沒有過任何的衝突,除了她因為顧姨的命令虐待我的事情。
可是她知道的,我不敢找她報仇,她為什麽會先找到我?
我不懂,想的頭都疼了還是不懂。
一陣困意襲來,我走過去把門反鎖上,然後拿了幹淨的新衣服去洗了個澡,把自己渾身上下全都洗幹淨。
床上都是血,我是不敢睡的了,就拿了兩件衣服鋪到地上在地上睡覺。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失眠的,出乎意料的,我睡的很香。
不過還沒睡多少時間,我就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了,我沒先開門,而是先問是誰,得到回答,才把門打開。
敲門的是打掃的阿姨,她進門之後,看見床上的血跡也沒有絲毫驚訝,隻是手腳利索地換了床單被罩,把房間打掃幹淨。
我本來以為她會說些什麽,但是直到離開,她都什麽話都沒有說。
關上門,看見已經換好了新的床單被罩的床,我卻沒有想要躺上去的想法,而是繼續回到地上,一覺睡到中午。
以前的這個時候我估計都已經起床了,但是今天不一樣,我不用去找夢夢了,我隻需要收拾好自己,等著顧姨的人過來接我就好。
首先過來的是珍珠,她敲門的時候,我沒有理會,倒在地上,裝睡。
知道是她下的手,我心裏本來就恨她恨得不行,以前迫於怕她,不敢做什麽,但是今天不一樣。
今天我會離開百樂門,我相信自己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就算怕她,但是耍點脾氣,她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然而就算我不給她開門,珍珠還是自己打開了房門進來。
我聽見高跟鞋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接著背上一疼,我立刻坐起來,看向珍珠:“珍珠姐,你這是幹什麽?”
珍珠勾了勾嘴角,笑道:“你不是睡著了嗎?”
她的表情上寫著四個大字,有恃無恐。
我忽然間明白了,珍珠跟我不一樣,我就是一個無根浮萍,誰想打就打一下,但是珍珠,她就算做錯了事情又怎麽樣,顧姨再生氣,總不會去打她。
這一下,我頓時冷靜了下來,臉上也帶上了笑容:“是啊,我才剛起來,剛剛口氣不好,還請珍珠姐不要跟我計較。”
珍珠走到我麵前來,身手摸了摸我的臉,道:“放心,珍珠姐很好說話的。”
明明是個很正常的動作,可是由珍珠做起來,卻帶著讓人心悸的寒意。
我抖了一下,勉強笑笑。
珍珠收回手,在房間裏麵看了一圈,接著打開衣櫃,動手翻我的東西,我藏在衣服裏麵的一千塊錢被她給翻到了。
但是珍珠看見錢卻眼皮都不抬一下,又給我放回原位。接著,她又去了廁所,片刻後把我昨晚換下來的衣服給拿出來了。
看見珍珠的動作,我有些疑惑。
見珍珠就要走了,我忍不住說道:“珍珠姐,我是哪裏做的不好了嗎,為什麽你要……”
珍珠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她沒有駐足,也沒有回頭,就直接離開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看她的反應,不像是我得罪了她的樣子,可能是別的原因吧。
這件事我就不再去想了。
珍珠走了沒一會顧姨就過來了,本來我是想去跟夢夢說一聲再見的,但是一直等到顧姨不耐煩,她還是沒來百樂門。
我在心裏歎氣,可能是沒有緣分說這個再見吧。
顧姨帶著我上了一輛車子,她一邊吩咐了司機開車,一邊吩咐我說:“記住了,你這些天,都是回家了。”
我垂下眼,嗯了一聲道:“我記住了。”
車子緩緩開動,我看見顧姨也鬆了口氣。
她拿起我的手,又恢複了一臉慈善和藹:“珠珠,你放心,顧姨不會虧待你的,我已經給你在蘭市準備了房子跟車,頂多明年四月份,你就能住進去。”
我努力控製自己不露出譏諷的笑容:“顧姨,你說的是真的嗎?”
顧姨點點頭,似乎對我的反應頗為滿意:“還有十萬塊錢,你別擔心,你下半輩子啊,顧姨都包了。如果你擔心嫁人的問題,顧姨也能給你介紹一個,我還知道一個醫院,能做處女膜手術的……”
想的倒是挺周到的,隻是她怎麽舍得拿那麽多錢,蘭市的房價也挺高了。
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們要的,不僅僅是我的身體。
顧姨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我的頭發還很短,沒長長,她大概是想到了我逃跑的事情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當然,你也得乖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在金陵,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