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疼到極致
這一天我終於知道，原來當人疼到極致的時候，就感覺不到疼了。
不對，也不是感覺不到疼了，那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好像自己整個人都靈魂出竅了一樣，我連自己都感覺不到了，哪還能感覺到疼呢。
不過這樣也挺舒服的，我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耳邊是長長的耳鳴聲，珍珠的嘴一張一合的，她在說著什麽，但是我聽不見，能聽見的，隻有那股嗡的聲音。
其實我眼前能看見的東西也是朦朦朧朧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拿出一個紙包著的東西，朝我眼睛裏吹了一下。
從紙上吹出來有一層像是灰塵一樣的東西落入了我的眼睛裏，接著，我的眼睛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
我以為我要瞎了，但是我還是能看見，隻不過無論看看什麽東西，我眼前都像是蒙上了一層灰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被折磨了多久，暈過去又醒過來，因為珍珠生氣我暈過去，我受到了更加殘酷的對待。
被電擊好歹隻是疼，後來遭受的這些，讓我感覺絕望。
如果給我機會，我想我可能不會再想逃了，我會想死的。
的確，誰都想活著，大家都想好好活著，可是我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活著的欲望了，對於我來說，活著是折磨，我不想再被折磨了。
總之，等到折磨夠了，珍珠終於大發慈悲地把我送回到那間我養傷的房間，第二天，還是那個醫生過來給我治傷。
他看見我身上的傷口，眉頭皺了皺，整個人都沉默了。
最後，他跟我說，我的眼睛以後可能會出問題。
我隻是眨了眨眼睛，希望他明白我這是在謝謝他。事實上，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就算隻是眨眼睛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也耗盡了我全部的力氣。
不僅如此，因為我的眼皮被撐的太久，眼睛稍微動一下，就疼的難受。
而其他的地方，動都動不了了。
他好像明白了，歎口氣，臉上的表情帶上了些同情：“可憐的孩子，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
我的眼裏一下子溢出熱淚，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一句話卻讓我無法自製地顫抖起來。
醫生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把開的藥留下，起身走了。
從這一天開始，我身邊每天都會有一個人，有時候是男的，有時候是女的。
顧姨沒給我多少時間養傷，或者說，嶽雲坤沒給她多少時間。像是他那樣的男人，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誘惑，而嶽雲坤也不是那種好男人，送上門的，他都會享受的。
可是陳悅不能坐視他再弄出下一個小萊，他們可能到現在連小萊都還沒找到呢，如果他們找到了小萊的話，可能就不會那麽著急了。
我再一次寶貝扔到了夢夢的房間，不同的是，這一次，我身邊跟了一個人，那是個男人，看守我的。
自從我勉強能走了之後，我身邊的人就從伺候我的女人換成了每天四趟班的男人。
六個小時換一次人，壓根不給我一絲逃跑的可能性。
可是他們不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想逃了。
再見夢夢，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我遲疑了一下說道：“不好意思，上次用了你的東西，我……我身上也沒有錢，不能賠給你。”
夢夢沒理我，精細地把口紅擦上，抿了一下嘴唇，才對門口看著我的人說道：“滾出去。”
那個男的本來正在死死地盯著夢夢，聽見她的話，頓時狡辯道：“夢夢姐，我也不想進來的，但是顧姐有命令，我必須得跟著她，防止她逃跑。”
夢夢哼了一聲，道：“哦，顧姐的命令，那我去找顧姐說吧，看她是會向著你還是向著我。”
夢夢在這裏的地位應該是很高的，顧姨是這裏的老板，但是她對夢夢也從來不會說重話。
我逃跑的事情，顧姨跟夢夢說起來的時候，還是跟她道歉，低聲下氣地讓夢夢再教我幾天。
所以那個男的一聽見夢夢這麽說，臉色頓時就變了。他討好地看著夢夢，說：“夢夢姐，你也體諒體諒我的難處好不好，我也是聽顧姐的話，沒辦法啊。”
夢夢不理會他：“要麽滾出去，要麽我打電話給顧姐，你自己看著辦吧。”
那個是男的猶豫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不甘地出去了。
等到聽見關門的聲音之後，夢夢才看向我，她微微蹙眉，開口說道：“你想跑，沒成功？”
我嗯了一聲。
“為什麽想跑？”
猶豫了一下，我輕輕地開口說道：“我想試試，是不是真的能不認命。”
“那你現在認命了？”
我伸出雙手，指甲上透出紫黑色的淤血，看起來是那麽恐怖。這是被珍珠刺出來的傷，從外麵看不出一絲傷口，除了這些碰一下就疼的受不了的淤血。
我輕輕地開口：“我沒辦法不認命了。”
夢夢也看見了我的手，她眼裏閃過一絲同情，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一點：“你把自己收拾一下，等會我還有個party，我帶你去。顧姐給的時間少，我得抓緊了。”
“爬梯？”
“就是聚會，你先去洗臉，化個妝。”
收拾了半天，總算把我那些能看見的傷口給遮住了，不過我的眼睛自從那天之後就出現了紅血絲，怎麽都消不掉，隻能帶隱形眼鏡了。
夢夢給我找了一套衣服，並不暴露，隻是有點大了，夢夢把裙子從腰間係了一個結，這樣就稍微好了那麽一點。
然而出門的時候，我們卻被那個守著我的人給攔住了，他堵住門，一副我們絕對不能走的樣子：“顧姐交代了，她哪也不能去。”
夢夢有點不耐煩了：“那你就去問顧姐行不行，別浪費我的時間，party就要開場了。”
那個男的有些不情不願地掏出手機，給顧姨打了一個電話。
放下電話之後，他開口說道：“顧姐說可以，但是我必須要跟著。”
夢夢哼了一聲，道：“隨便你，不過我可提醒你，我是不會帶你入場的。”
那個男的尷尬地笑了笑，道：“夢夢姐，我也是聽顧姐的命令……”
他的話還沒說完，夢夢已經拉著我往外走了。
等來到外麵，我們上了一輛很漂亮的紅色轎車，夢夢熟練地坐上駕駛座，我來到副駕駛，問她道：“夢夢姐，這是你的車嗎，真漂亮。”
夢夢嗯了一聲，開口道：“這我用自己的錢買的，雖然攢了很長時間，但是自己買的東西用起來順手。”
我有些似懂非懂地看著夢夢。
夢夢轉臉，看見我的眼神，輕輕笑了一下，說道：“就算你不得不依靠男人生活，也千萬不要太過於依賴男人。人是會變的，男人變的尤其快，你永遠不知道，那個原本可以讓你依靠的男人，會在什麽時候成為別人的依靠。”
她這些話說出來，讓我覺得這不僅僅是在教我，還是在感慨，感慨在她身上發生的某件事情。
我有點想安慰她，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半晌，我才開口道：“對啊，還是自己最靠譜。”
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我眼前忽然浮現起嚴叡的樣子，那天我逃出去的時候，都是他的幫我如果沒有他，可能我甚至沒法走出百樂門吧。
我忍不住去想，如果當時我聽了嚴叡的話，跟著他出去會怎麽樣，會不會，結局完全不一樣了呢？
他讓我相信他，我卻沒有相信他。其實一直以來他都表現的很靠譜的，但是關鍵時刻，我卻還是沒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