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沉淪
「飄零，蘇離是在『上位』，難道你沒看到嗎？」左祝痛惜地嘆氣，葉飄零如果還這樣繼續不在狀態的話……第五漪軒從來就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我就是看到了才幫隊長的啊！總不能讓一個半人半狐的怪物毀了我們的團隊！」
聽了葉飄零的話，蘇離神色一黯，不過轉瞬恢復。
蘇離的臉色變化很快，卻沒有逃脫過在場任何一個人的眼睛，變成異能者后，大家的觀察力都遠勝從前。
左祝私心中原本是較為偏向葉飄零，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更多一些。但是此刻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怎麼會因為葉飄零在幻境中喊出過蘇離的名字，就懷疑蘇離曾在暗中欺負葉飄零呢？
蘇離，她畢竟是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的。沒有真正經歷過人與人之間相互殺戮和侵軋的她，心中的敵人只有喪屍，就像曾經的自己——被人指著痛處哈哈大笑，卻只能賠笑，怕被說開不起玩笑。
明明是最難過的人，卻也是最先道歉的人。
「飄零，你忘了我們隊伍里的第一條規則嗎？」這是左祝第一次對葉飄零認真，沒有笑紋的眼角自然上翹，竟是遠比平時看起來順眼很多。
「我當然記得——面對隊長安排下來的任務，我們所能做的就是服從服從再服從。」葉飄零占著自己8厘米的身高優勢居高臨下，以一種俯視鄙夷的目光瞅著蘇離不放。就是按個炸彈遙控器有這麼難嗎？如果讓她來做，不過就是一兩秒鐘的事情！
o(╯□╰)o……「你們耍賴皮。」蘇離鬱悶地蹲在地上畫圈圈，第五漪軒告訴她的第一條規則根本不是這樣！
「不是！這是第二條！」左祝放大聲音，面容越發冷峻。他只是在四人中脾氣倒數第二好，卻不是沒有脾氣！「第一條是——不論資歷，強者為尊，就連隊長這個位置也是有能者居之。」
「……」鄙夷的神情在葉飄零臉上凍結。
「我們每一個人，只要在沒有外敵的時間都可以向隊長挑戰。贏的人，就是新的隊長。」
終於有人站出來講句公道話了！蘇離滿眼小星星的盯著左祝的臉，發覺這小子正經的時候其實還蠻帥氣的。
是的，第五漪軒說過，只要有野心和信心，隨時歡迎任何人把他從隊長的位置上拉下來。
立下這樣的規矩，一是為了防止當隊長的人會在手攬大權后心生惰性，二是為了調集全體隊員們的修鍊積極性。
而且歷史上很多強勁勢力的覆滅都是領導者因為對身邊跟隨自己的人太過信任，最終禍起蕭牆。所以身為一個掌握著自己和他人性命的決策者，隨時隨地都保持最高警惕性也是很重要的。
要知道人生中最大的威脅，從來都是來自身邊最親近的人。
沒有理會葉飄零越來越難趨向於絕對零度的臉色，第五漪軒深邃的黑眸直看蘇離，薄唇微揚，似笑非笑。
「為了不殺人，你情願與我爭搶這個隊長的位置？」
「一勞永逸。」蘇離點點頭，她是真的不想殺人，只要當上隊長，就再也沒有人會來逼她做不自己願意做的事情了。
「那麼我只能道聲可惜了，因為不管過程如何，結果確實是你輸，有些事情也該動手去做了吧？」第五漪軒眼神冰冷，臉上的笑意卻有增無減。
真是人才啊！話說蘇離曾經多次研究第五漪軒究竟是如何一邊笑一邊表達出其它情緒的，卻始終沒能理出頭緒。
普通人類的喜怒哀樂他都有，但總是伴隨著眉梢嘴角的笑意一同流露出來。
蘇離也曾對著鏡子試過一邊微笑一邊冷臉……結果差點拉傷面部神經。
「一定要我來嗎？」蘇離心不甘情不願地拾起遙控器，抱著最後希望張大了綠萌的眼睛問道。
第五漪軒沒在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蘇離，用態度給了她答案。
「密碼忘了！」垂死掙扎。
「12345。」
「手抽筋了！」
「用鼻子按也行。」
「脖子扭了！」
「我可以幫你舉著它。」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蘇離終於生氣了，氣勢洶洶的朝著第五漪軒吼道。
「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抗拒殺人？」第五漪軒冷冷地說著。
「因為……」那是底限。蘇離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因為那是你的底限嗎？」第五漪軒看了眼「噌」的抬起頭來的蘇離，語速不變，音調不變，繼續說道：「抗拒末世，心心念念還奢望著能有一天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所以死守著末世前的道德底限不願跨越。」
蘇離神色複雜地看著第五漪軒，咬咬嘴唇，沒有反駁，也就是變相承認了他的說法。
「就是因為你不主動，所以我才要逼著你去改變、去迎合、去融入這個已成雛形的新世界。」第五漪軒教育人的方法從來都只這樣直接而殘忍，但是效果也往往出奇的好。
「你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第五漪軒緊緊抓住蘇離的手，用她的手掌在遙控器上的大紅鈕處重重一拍……身後三百米遠的溫泉山莊里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曾經裝修豪華的建築物瀰漫在一片煙霧之中。
『衛盈！』一陣地動山搖后，蘇離募然回頭，艷綠色的眼睛里充斥著難以探究的情感。
因著末世后同處過七天的情分，蘇離把這個女人從昌瑞傑他們手中救出來，是想給她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只是沒想到她最後仍是在這裡喪命，可笑的是居然還死在自己手中，這……難道就是命運嗎？
「看到了嗎？真的很簡答，親手做過一次之後你會發現，只要自己能活下去，這世上就不存在底限。」巨大的爆炸使得氣流亂竄，第五漪軒必須放聲大叫，才能讓身邊的蘇離聽到他在說什麼。
蘇離茫然四顧，發現除了她以外，第五漪軒、葉飄零、左祝三人都帶著流光四溢的清淺笑容在欣賞這場大爆炸，神情愉悅的像在看電影一樣。
纖細的手指將遙控器越握越緊，普通的塑料製品在蘇離進化后的握力下開始出現裂紋、隨即破裂、最後碎爛，變成一堆細散的零件掉落在地。
這就是在末世中殺人的感覺嗎？蘇離壓住胸口——好像有什麼她一直堅守的東西消失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