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不美好的時代

  馬費奧坐在月光酒館外的長凳上，被一堆酒桶所包圍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來到月光酒館工作之後，他就喜歡這個地方。如同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小世界一樣，大街上的熱鬧和繁華與他無關，陰謀和猜忌也與他無關。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一直都是如此。


  一天當中要出現多少次醜惡的事件才會迎來落幕？馬費奧不禁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從淺顯的角度來看，這是他目前的本職工作。但當他想更多的時候，他卻發現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抬起頭，讓自己的身子坐直，有那麼一刻他很想拔出身後的大劍，然後自己面前會出現一頭怪物。據說已經熟悉的生活方式是很難進行改變的，就像馬費奧雖然干著每天500金幣的工作，但他實際上並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一樣。


  可是一想到之前那份牛頭人的委託就讓他感到火大，他發誓自己不願意再去接偏遠村莊的單子。那裡的村民往往會為了幾十金幣甚至是十幾金幣跟被委託人翻臉，然後想盡一切辦法把報酬減到最小。這就是那群傢伙們的作風，但自己又能怎麼做？為了幾百金幣去屠村？嗯，除了讓人們增添對鬼劍士的偏見和恐懼之外什麼用都沒有。


  「你看起來真糟糕。」芙蕾雅的聲音從小世界的外面傳來。


  馬費奧望過去，芙蕾雅正站在離自己幾尺外的地方，抱臂注視著自己。「啊，芙蕾雅。」馬費奧無精打採的打了聲招呼。


  芙蕾雅雖然不知道馬費奧已經將這個小地方視作為自己的小世界，但她並不介意越過散發著酒味的木桶坐到那個看起來略顯擁擠的長凳上。實際上，她確實那樣做了。她跨過堆在地上的麻袋，走進被酒桶包圍的小區域，坐到了馬費奧的身旁。「你看起來很煩惱。」


  「沒什麼，只是在考慮究竟該去幹什麼。」馬費奧嘆了口氣，望向對面長滿青苔的牆壁。


  「你在這裡工作多久了？」芙蕾雅問道。


  馬費奧又把目光望向天空，觀察著來回飛過的鳥群。「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


  「覺得怎麼樣？」


  「拜託，芙蕾雅，你知道我不習慣這樣的工作。」馬費奧低下頭，苦笑道。


  「怎麼會呢？這可比在髒兮兮的地方和噁心的怪物戰鬥要輕鬆多了，而且你每天拿到的報酬基本上相當於一單獵殺委託的報酬。」芙蕾雅有點意外。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我或許已經適應了拎著一個怪物的腦袋去領報酬的工作，但我並不適應端著托盤給客人送上食物和酒的工作。」馬費奧搖了搖頭。


  芙蕾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讓我猜猜，你在思考委託的意義，是嗎？」


  「沒錯。」


  「你是怎麼想的？」


  馬費奧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委託人究竟是怎麼看待我的？我在他們的眼中究竟是解決問題的人還是為了幾百金幣不擇手段的怪胎？」


  「或者兩者都有，有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那就是你的身份。」


  「也許吧，人們可能會對我的鬼手感到恐懼，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解決完委託之後他們都讓我趕快走人的原因。雖然我很想告訴他們所謂的鬼劍士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暴走是一種謠言，但人們更願意去相信那些流傳已久的說法。無論如何，我都避免不了人們那些異樣的目光。」馬費奧垂頭喪氣的說道。


  「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呢？」芙蕾雅問道。


  馬費奧長舒一口氣，似乎是在將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我不知道，但是暫時我不想接獵殺怪物的單子。雖然目前的工作讓我很困惑，但至少不會讓我連飯都吃不起。」


  芙蕾雅站起來，看樣子是要離開這裡了。「也許我可以幫你，有一個建議，要聽聽嗎？」


  「是什麼？」馬費奧抬起頭問道，他很驚訝芙蕾雅專門到這裡來是為了給自己建議，她就像是能預料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想屬於自己的心事一樣。芙蕾雅將馬爾科斯在幾個小時前經歷的一切告訴了馬費奧，也將每個人的決定告訴了他。而且，她還特地的告訴了馬費奧公國委託的豐厚報酬，儘管事實上公國的確開出了十分豐厚的報酬。一整箱阿拉德通用金幣外加兩箱煉金材料，相信任何冒險家看了都會流口水。


  雖然芙蕾雅沒有指望馬費奧會一口答應，但她實在沒有想到馬費奧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自己的建議。「我拒絕，我才不會為了什麼見鬼的談判去和班圖人打交道。」


  「但弗雷德里克可是要去那裡，你不打算陪著他嗎？」芙蕾雅驚訝的說道。


  「如果他真的要去那裡，我又有什麼辦法？伊萊亞斯可不是讓我成為他永遠的保護者，遲早有一天他要獨自去面對那些危險的事物。好吧，雖然我很擔心他就是了，但我真的不想為了什麼見鬼的談判而去北方雪域。」


  芙蕾雅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也許可以說服馬費奧的點子。「我當然知道你一直試圖保持中立，但我得告訴你，絕對的中立只會讓你成為所有人的敵人。更何況，去到那裡你完全可以不用擔心談判的事情，我會幫大家解決的。雖然我也不是很願意為了貝爾瑪爾公國服務，要知道我可是一個天界人。」


  馬費奧狐疑的望著芙蕾雅，似乎是不相信對方所說的話。「真的？但我不希望你將自己捲入到阿拉德的政治陰謀或者是戰爭漩渦當中。」


  「我在這方面的經驗可比你豐富，天真的馬費奧。而且，我心裡也有數，我懂得點到為止。」芙蕾雅用一副教訓的口吻說道。


  「好吧，好吧，我去。」馬費奧砸了砸自己的大腿。「如果有什麼意外，至少我可以幫你一起砍了那些無法說服的見鬼的野蠻的傢伙。」


  「看見沒，很簡單，對吧？」芙蕾雅笑了出來，沖馬費奧眨了眨眼睛。


  「唉……」馬費奧發出一聲嘆息，站起身來。「我得回去工作了。」


  「那麼，晚點見。」芙蕾雅打了個響指，轉身離開了原地。


  馬費奧並不高興，甚至對這種強制性的委託有著深深的厭惡。一直以來，他總是試圖讓自己置身事外，他好不容易不再像一個懵懂的初學者那樣總是跟在馬爾科斯的屁股後面。但事情似乎永遠都不會往他所想的軌道上發展，這簡直是糟透了。但暫時寧靜的生活還得繼續，他又要回到那個嘈雜的世界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