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維爾勒的傢伙們
唯一能夠與西海岸夜晚的寧靜形成強烈反差的便是這裡熱鬧的酒館內部了，冰龍酒館在一天當中的任何一個時段都是人聲鼎沸。就如同馬費奧所說的那樣，在見到菲恩之後，馬爾科斯表現出來的高興遠遠超過馬費奧。他幾乎是在當場就和菲恩來了一個長長的擁抱，而後者也很高興時隔多年後再度見到兩人。
人生前十幾年的回憶揉合在了一起，儘管菲恩對馬費奧仍舊未學會喝酒展現出了極大的驚訝，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聚在一起互相開著玩笑，或者是挖苦對方——這是他們最樂意的消遣方式。
「老實說，在這裡能夠遇見你們兩個實在太令人出乎意料了。我時常在想，你們兩個混蛋如今過得如何。你知道嗎？我沒辦法不將你們想的更糟糕一點，至少會比我糟糕。」
馬爾科斯聽到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菲恩，你也太小看我們了。承認吧，你現在比我們糟糕。」
菲恩搖頭苦笑道，「的確，我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麼導致我現在一貧如洗。看看我啊，還在用著這柄已經很久沒有做過保養的太刀。」
馬費奧立刻展現出興趣十足的樣子探出頭打量著菲恩身上的零碎，他確實比較糟糕，因為常年在外漂泊再加上金錢不足的原因，他的武器配備遠沒有兩人豐富。至少他能夠用來當做第二武器的只有一柄已經生鏽的匕首，而馬爾科斯的腰帶上別著另外一柄備用的短劍，馬費奧則有著艾德里安親手送給他的精良十字弩。
這下他可抓到把柄了，實際上菲恩早就已經將把柄完全暴露給了兩人，於是馬費奧便有了許多可以嘲笑菲恩的話語。「老兄，你太衰了。」他笑的趴在桌子上，儼然一副小毛孩的模樣。
「小混蛋，在維爾勒的時候你可沒有現在這麼囂張。告訴我，是不是馬爾科斯那個傢伙影響了你？」菲恩笑著，雙眼在兩人中間來回掃視著。
馬爾科斯裝出無辜的表情，聳了聳肩。「我可沒有影響到他，這傢伙一直就是一個喜歡搗蛋的小鬼。」
「去你的，我可不是小鬼。」馬費奧推了一下他。
「小鬼馬費奧，或者，換種我比較喜歡的說法——我忠實的僕人馬費奧。」馬爾科斯回擊道。
「什麼？」馬費奧把臉湊過去，一副算賬的表情。
兩人之間的鬥嘴以及種種滑稽的動作讓菲恩又找回了曾經的感覺，的確，某些東西一旦離開久了，當再次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便會令人感到無比的懷念。「你們兩個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沒變的是這傢伙。」兩人異口同聲的指著對方說道，語畢，就連兩人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坐在酒館角落桌子旁的菲特往三人所在的桌子那投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她拿起那杯龍舌蘭，小聲嘟囔著。「死氣沉沉的傢伙，總是在這種時候變得陽光起來……」作為一個局外人，待在酒館寧靜的一角里喝酒是她最好的選擇。事實上，她也一直很想融入到平常眾人良好的氣氛當中，到目前為止，她已經能夠與芙蕾雅和卡米莉像認識許久的好友一樣相處了，儘管她們互相之間已經相處了三年多的時間。
「我相信如果沃爾夫知道了一定會把你大罵一頓，你可是趁著他不注意把馬費奧帶離了維爾勒。」菲恩壞笑著，道出了一句能夠讓馬爾科斯全身汗毛豎起的話。
馬爾科斯咳了咳嗽，「這個，我想這並沒有什麼，我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的確，不過當我後來回到維爾勒去看望沃爾夫的時候，他可是提著劍追著我讓我說出你和馬爾科斯的下落。但如你所見，我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們當時在哪。」菲恩攤著手說道。
「真的，沃爾夫真的那麼激動？」馬爾科斯驚訝的問道，而馬費奧則低頭喝著飲料，不敢去想象沃爾夫當時會是怎樣張牙舞爪的表情。
「哈哈，嚇到你們了吧？其實他那天背著修女們喝了一點特奧萊斯威士忌，你們知道的，他從來不習慣喝烈酒。所以他當時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追問我的，實際上他對你們兩個一起旅行並沒有太大的意見。」
這一下馬爾科斯終於放下了心中懸著的石頭，也笑了出來。「老傢伙估計要被罵慘了。」
「沒錯。」
「老傢伙還好嗎？」馬費奧抬起頭來問道，跟馬爾科斯一樣，他心裡也沒有了顧忌。
菲恩點了點頭，抿了一口黑啤酒。「還好，雖然身體已經不如以前了，但他還是保持著樂觀的心態——幾乎在所有的事情上，這是他的性格。但根據我回去的情況來看，他已經拒絕再教導任何感染鬼手的小孩了。」
「什麼？」兩人幾乎是在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開口問道。
菲恩揉了揉頭髮，「唯一在這件事情上，他的心態變了。我回去的時候正好有幾個因為感染鬼手而失去家庭的孩子被送了過來，他當時幾乎是帶著一種悲憫的目光在注視著他們。後來，當我問到會怎麼引導那些孩子以後人生的時候，沃爾夫只是擺了擺手，對我說他已經不再對他們進行教導了。我能夠感覺得到，在這件事情上他的心態已經變得很蒼老了，真正的蒼老。」
「怎麼會這樣……」馬費奧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這個消息顯然不是他願意聽見的。
「聽我說完。」菲恩抬手示意道。「他的理由相當的簡單，他不願意再將這些孩子引導向戰鬥的人生。我想可能是因為米利剋死亡的原因，那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
「米利克……那傢伙因為失控而被鬼神拖進了地獄，這麼說來好久沒有去他的墳墓前看看他了，真令人難過。」馬爾科斯表情黯然的說道。「不過轉念一想，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在死之後能夠有一座墳墓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確實，米利克是沃爾夫很喜歡的一個傢伙。他很有靈性，並且也懂得如何安慰別人，我想沃爾特絕對不願意看到他會是這樣悲慘的結局。」
「所以說，我們是維爾勒最後一批被教導出來的傢伙？」馬費奧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雖然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問的，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菲恩點點頭，「沒錯，最後一批，以後不會再有了。」
「可是，那沃爾夫準備怎麼面對那些孩子？」馬爾科斯問道。
「他花費了一筆錢請來了教師和新的神父，原來的神父過世了。他希望抑制器能夠永遠的留在那些孩子手上，直到找到治療鬼手的辦法為止。在此之前，他希望這些孩子們能夠過上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馬費奧和馬爾科斯對視了一眼，他們很難想象維爾勒現在是什麼樣子，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當他們再次回到那裡的時候，那裡很有可能已經不是他們印象里的棲息之地了。對於沃爾夫心態的改變，兩人還是很快的接受了，其實仔細一想，兩人覺得這樣或許更好。的確，這個大陸上不需要更多像自己這種傢伙的存在，沒有鬼劍士能夠保證自己不會在某個地方，某段時間內失控從而傷害到其他人。
或許在找出治療鬼手的辦法之前，讓自己這樣的傢伙從大陸上消失是人們唯一願意拿出的解決方案。這是無法避免的，學者們仍舊在努力著，而醫生們則想盡一切辦法不要與患上鬼手的傢伙們扯上關係，因為那會讓自己名譽掃地的同時受到生命危險。
「對了，半年前我在魯斯特魯碰到過奧利弗，那小傢伙現在可在做一些我們一直想做的事情。」菲恩適時的轉移了話題，因為沉重的氣氛已經伴隨在三人身邊許久。
「奧利弗·萊曼？那個修女們最喜歡的乖小孩？他在魯斯特魯？」馬爾科斯笑道，這個比馬費奧更晚離開維爾勒的傢伙去了魯斯特魯是讓馬爾科斯怎麼樣也沒想到。
「你碰見了奧利弗？」馬費奧驚訝的問道。「老天，我真想見他一面。在你們離開之後，我幾乎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他是個好人。」
「是的，他在魯斯特魯，並且在我走的時候他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忘記在維爾勒的時候他就經常說——我會是第一個了解到鬼神秘密的人。自從離開維爾勒之後，他就去了魯斯特魯，並且在那裡調查了已經有兩年之久。我想你們不會忘記，那裡是卡贊被流放的地方。」
「老天，他還真的想要實現自己的諾言。」
「只不過，他踏上的是修鍊劍術的道路，那也讓沃爾夫感到很欣慰，因為他不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整天與鬼神為伴。」
「那樣再好不過了。」馬費奧連忙說道，他更清楚與鬼神在一起的感覺，所以他很慶幸萊曼能夠踏上不同的道路。
「實際上，我在旅途也做過一些調查，畢竟幾乎所有的鬼劍士追求的答案都是一致的。」菲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兩人。「我偶然在德洛斯帝國的南方邊境遇到過一座古遺迹，並且發現了一些關於薩亞和約翰的信息。無論如何，那都讓我很驚訝，紙條上面的內容是當地的考古學家告訴我的關於薩亞和約翰的傳說，你們看看吧。」
馬爾科斯迫不及待的接過紙條，這是他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即便最終的歸宿註定是死亡，他也想要弄清楚鬼神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