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槍手

  「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你這混蛋。」馬費奧暫時壓下心中的怒火。


  「如果有，我想我很快也會知道。」艾登吐出一個煙圈。


  「所以，看起來這個你也知道了。」馬費奧露出了裹在披風裡的鬼手。


  「當然。」


  「你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多？」馬費奧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艾登。


  「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我僱人幫我做一些『特別』的事，其實說清楚點就是幫我打聽這個城鎮里所發生的一切。」


  「打聽之後還順便偷走別人身上的錢？」馬費奧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關於這個，因為我雇的人各式各樣，包括盜賊。只要能為我帶來情報，我不會計較身份和他們做過的事。」


  「你真是一點原則都沒有。」


  「原則？原諒我的無禮，馬費奧先生。這個世界在轉，所以你的腦子最好也跟著轉。」艾登伸出食指在自己頭上畫了一個圈。


  「你什麼意思？」馬費奧有點不理解艾登的話。


  「比起這個，馬費奧先生，我覺得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艾登話鋒一轉。


  「什麼交易？」


  「我說過我知道那個天界人的下落，只要你把那個袋子里的東西給一半我，我就告訴你。」艾登指了指馬費奧腰間的金幣袋。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我不會對金錢撒謊。」


  馬費奧猶豫了一會，在一番思索過後，他取下了腰間的金幣袋扔給艾登。「你最好別騙我。」馬費奧用手指著正在打開金幣袋的艾登。


  艾登將袋子里一半的金幣倒在了自己的口袋裡，隨後將袋子扔還給了馬費奧。「兩天前，我的眼線看見他去了格蘭之森。別擔心，他至今還沒有回來，你大可放心的去找他。」


  「你知道他去幹嘛了嗎？」


  「這兩天，市政廳公告欄那裡關於一份討伐牛頭王薩烏塔的重要委託沒有出現在上面，我想應該是他接了。」


  「你最好說的都是真的。」馬費奧準備轉身離去。


  「當然，如果你覺得有假的話，可以在後街的一家破爛酒館里找到我，我一定會全額退款給你。」艾登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當馬費奧回到馬爾科斯那裡的時候，後者已經坐在長凳上打起了瞌睡，以至於馬費奧幾乎是活生生的將他搖醒的。


  「你終於回了，我還以為你追小偷追到格蘭之森去了。」馬爾科斯揉著惺忪的睡眼，還不忘調侃一番。


  「老兄，我們確實要去格蘭之森了。」馬費奧坐了下來。


  「什麼意思？」


  馬費奧將他之前所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馬爾科斯。


  「我可沒聽說過這裡有這樣一個人。」馬爾科斯似乎有點不相信。


  「不管怎麼樣，我說的是真的老兄。」馬費奧攤了攤手。


  「好吧，不管如何至少我知道薩烏塔的位置，我們走吧。」馬爾科斯用手搓了搓臉，使自己稍微清醒一點。


  與格蘭之森其它大多數地方不同，眼前這片森林與之比起來簡直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那一整片的蒼天大樹幾乎遮擋住了陽光所有照射下來的光線。它們紮根在這裡，彷彿在世界誕生之初就生活在這裡。它們與腳下的土地為伴，度過了幾千年以來日晒雨淋的日子。


  走進這片森林，鳥兒的叫聲已經聽不見了，這裡只剩下了寧靜。那些蒼天大樹彷彿是在宣示著這裡是幾千年來屬於自己的地盤，拒絕一切外來生物所帶來的喧囂。


  腳步聲踩著落葉『沙沙』做響，無論是在什麼時候，在這樣密不透風的森林裡行走都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蒼天大樹雖然擋住了陽光但也擋住了微風，正如同已經全身汗濕的兩人，這裡確實熱得要命。


  一股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鑽入了鼻孔，兩人不約而同的捂住自己的鼻子，那味道實在是令人難受。幾隻已經在炎熱環境下腐爛了的怪物屍體躺在兩人的面前，蒼蠅在屍體上飛舞著，享受著它們眼裡所認為的『美味』。屍體周遭散落一地的子彈殼昭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戰鬥。


  馬爾科斯捂著鼻子彎下腰撿起了一顆子彈殼，「我想那個人說的應該是真的。」


  「那不是很好嗎？老天，我們快離開這，我的鼻子快壞掉了。」馬費奧幾乎快要吐了出來。


  「你真應該感謝那些蒼蠅對你沒興趣。」


  「滾遠點，馬爾科斯。」


  在向前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那令人難聞的氣味總算消失不見，兩人這才將手從鼻子跟前放了下來。


  「我想我不會希望再聞到這種味道了。」馬費奧說完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


  「你最好晚飯也不要吃了。」馬爾科斯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


  「如果……可以的話，我確實是這麼想的。」馬費奧不停的拍著自己的胸口。


  當兩人走出這一片密不透風的森林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兩人在這一路上又遇見了幾波腐爛的屍體，以至於走出這片森林時馬費奧再也堅持不住吐了一地。馬爾科斯拍著他的背，自己也覺得胃裡稍稍有點不適。緩了一會兒過後，馬爾科斯開始審視著自己所處的位置。在夜晚想要在漆黑的格蘭之森中分辨清楚方向是很困難的一件事，馬爾科斯此時也拿不準接下來該往哪邊走。


  「嘿，馬爾科斯你看。」馬費奧指著地上說道。


  馬爾科斯在馬費奧所指的地方蹲了下來，一個殘破的金屬碎片安靜的躺在那。馬爾科斯透過照射下來的月光端詳著那塊碎片。「這看起來像是某種爆炸物的碎片，我不是很清楚具體是什麼，但是我可以肯定這種爆炸物不是來自於阿拉德大陸上的。」馬爾科斯端詳了一會後道出了一句話。


  「也許是天界的？」馬費奧問道。


  「我不知道。」


  「所以，我們該往哪邊走？」


  不遠處傳來一聲隱約可以聽見的爆炸聲，那是在兩人的西北方向，位於那邊的是一片不算太茂密的松樹林。


  「我想這下我們知道該往哪走了。」馬爾科斯歪了歪頭。


  走進松樹林沒多久，已經隱約的可以看見一絲火光了。隨著逐漸接近火光，之前所見過的金屬碎片就愈來愈多。散落一地的金屬碎片此時還留有餘溫，上面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焦味。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離，現在，兩人已經能清楚的看見火光的來源了——在一小塊空地上的篝火，它給這個黑暗的地方帶來了唯一一絲光明。


  「所以，皇女就這樣被卡勒特擄走了？」卡爾的聲音在篝火旁響起。


  「是的，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當時卡勒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還有我很抱歉，關於『小槍』艾琳的下落我也不知道。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根特，在我執行保衛皇女任務出發之前。」那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她的聲音里夾雜著不甘與自責。


  「艾琳沒有跟你一起執行保衛皇女的任務嗎？」


  「我們皇女庭院當時分為了好幾部分，每個部分都有著自己的任務。因為卡勒特大軍壓境，皇都軍的兵力幾乎已經捉襟見肘了，所以我們要幫助他們處理一些特殊的任務。」


  「你其實不用自責，你很優秀，每一位能進入皇女庭院的女槍手都是如此。」卡爾安慰道。


  「謝謝你，說實話當我跳下天空之海的時候我還覺得下面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但是現在……「


  「我掉下來的時候跟你一樣，但是現在我已經接受了。」


  「所以我想在這個大陸找到能夠幫助我們天界的人。」


  「我之前說過，在這裡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回到天界。」卡爾苦笑一聲。


  年輕女子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神情，她望著眼前的火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沙沙』的聲音傳來，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沉默。年輕女子警惕的望向聲音的來源，左手不知不覺已經放在了腰間的一顆手雷上。卡爾將左輪槍拔出，雖然只是在手上把玩著，但是你完全可以相信他會突然將子彈從黑洞洞的槍口裡傾瀉出來。


  兩個身影從灌木叢中出現，年輕女子的手仍然按在手雷上，一旁的卡爾看清楚兩個身影后倒是將左輪槍插回了腰間。


  「別攻擊他們，芙蕾雅，他們是我的朋友。」卡爾朝年輕女子擺了擺手。


  名叫芙蕾雅的年輕女子雖然將手從手雷上拿開了，但是臉上警惕的表情還沒有褪去。


  「我很高興你這麼稱呼我們，卡爾。」馬爾科斯沖著卡爾擠出一個微笑。


  卡爾沒有說話，而是同樣回給了他一個微笑。這也讓馬費奧有點驚訝，要知道在之前自己還說過他從來不會笑。


  透過火光，兩人這才得以一覽年輕女子的全貌。她有著一雙翡翠色的眼睛，臉上白皙的皮膚透出一點淡淡的粉紅。一根銀色的髮髻將她一頭淡金色的長發束了起來。她上身穿著一件白色上衣，腹部纏著一件藍色的腹帶。她的腰間幾乎掛滿了手雷，這也使得跟下身的黑色百褶短裙搭配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一雙白色長筒靴則完美的將她的腿部線條修飾了出來。


  「這是你的朋友，卡爾？」芙蕾雅臉上警惕的表情正在慢慢褪去。


  「是的，我們是在不久前認識的。」卡爾點燃一根煙。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麼我想不會是什麼壞人。」芙蕾雅說完站了起來，朝著馬費奧和馬爾科斯微微鞠了一躬。這是屬於皇女庭院固有的禮儀，不管在任何地方保持禮儀都是她們所恪守的信條。「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芙蕾雅·斯蒂爾！」她露出一個很有禮貌的笑容。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女士！我叫馬爾科斯·切尼。」馬爾科斯將右手放在胸前，回了一個鞠躬。


  「呃……我叫…馬費奧·弗萊，很高興…認識你。」馬費奧支支吾吾的回應著芙蕾雅。這也使得芙蕾雅用著一種奇怪的表情打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