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真相大白（四）
柯度城的大牢，在主城池北面的一條小道可以穿過去，先是走過一座後花園，再經過一片竹林，曲曲折折之後，有一處被巨大的外城牆包圍著的用磚石嚴嚴實實地堆砌起來的平頂建築物就是柯度城的監獄了。
整個監獄外圍牆上布滿了放哨的塔樓，老舊的、厚重的大鐵門裡面，是個巨大的廣場，也是室外行刑場最主要的地點。穿過被踐踏得斑斑駁駁的草地，再往裡走，就是陰森潮濕的監獄主體了。
傑克自發地跟著一月劍和其他三個劍士，以及柯度城的守衛還有會格莫語的老兵一起來到了這座年代久遠的監獄。
加蘭人的世界沒有監獄，無邊無際的大海就是最令他們恐懼的開放「監獄」，殘酷的自然環境、沒有充足的食物與水，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刑罰。
他倒真的想看看，這座被戲稱為罪犯的「豪華客房」的監獄到底長什麼樣子。
監獄主建築的正門朝南，抬頭可以看到，即使是在最高處的地方，監獄頂上的平台上面，也至少有四五十名士兵來來回回、一絲不苟地執行了自己的任務。老兵帶著大家沿著左手邊的廊道左拐，拐進了一處進去地下的通道。傑克這才明白，這座監獄是往地下修建的。相比於拔高的建築，尤其是監獄這種對安全性能要求極高的建築，深入地下的監獄類型，在安全係數上就要比前者要大好幾倍，至少地下的出口只有一個，而地面上，則有無限多種逃跑的可能性。
僅能容三人通過的通道兩邊依舊是陳年的、未經休整的石磚牆，上面布滿了青苔和各種菌類，牆也不是很高，圓圓的頂部撐著最上面、看不到的換氣系統。若不是牆上掛著些盞忽明忽暗的油燈，傑克會真以為自己走在洲島的排水道里，前方是茫茫大海。
走到半路上，傑克忽然停住了。
他想起了洲島貧民區中，自己家所在的那個一到下雨天就潮濕陰暗的負三層船艙，這幽深的通道像極了沒有油燈時雜亂漆黑的貧民區。他有點抬不動腳步了。
但是，最終他還是邁向了更深處的牢房，那個像極了貧民區的地方。
特克斯還在外面跟科倫大聲地講著話，兩頰的淚痕，既有不解，又有被隱瞞多年的那種委屈。
「父皇，為什麼要瞞我這麼多年？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只有我被蒙在鼓裡，我可是您兒子啊！有什麼不信任我的嗎？甚至你還花費周折，跟艾爾商量把我關在他們的監獄里！為什麼？！為什麼？！」
科倫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臉上寫滿了無奈和錯綜複雜的情緒。
「我的兒，你還是不要問了……」
「不，我就要問，我要把一切都弄明白，因為我也是密蘇國百姓的兒子，我就將要拿著手中這把噬魂劍，去殺退蒙塔若軍團，求得人世的太平安寧！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難道不是嗎！？」
科倫處於完全被動的立場。
這時候，從殿里走出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伽博——特克斯最為氣惱和憎恨的一個人。
伽博走到特克斯身邊，想要伸手撫他的頭髮，但怒氣沖沖的特克斯一把把他的手給打開了，圓睜著眼望著他。
「科倫，還沒有告訴他實情嗎？」伽博問道。
科倫深深地嘆息著，其實早在密蘇國的時候，艾德堡內，科倫原本就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的，但是，為了避免他的情緒不穩，他還是忍住了。加上那個時候，所有的事情並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抱著能瞞就瞞的態度，他只告訴了特克斯即將要發生的事，並沒有說出這隱瞞了十幾年的秘密。
但這一切，都是出於無私而自私的父愛。
「伽博，我的所做……並沒有錯吧？你應該知道作為一個父親的想法，雖然很遺憾，你的兩個兒子都不幸戰死。」科倫說道。
伽博開朗地一笑：「哎呀，我明白，我懂。你看特克斯，如今已長大成人，也做了不少能讓旁人信服的事情。他長大了，該飛了。你倒不如就告訴他所有的事情，說不定，他會因此而振奮，反而越挫越勇。」
「是的，兩位陛下。我想，密蘇國的王子的內心也不會那麼脆弱，更何況，那只是記載而已，並沒有什麼依據。歷史不都是由人撰寫的嗎，當然人也可以改寫他。」
盧瑟也從殿內走出來了。
「記載？什麼記載？」
特克斯問道。
看來事情已經到了不可不說的地步，科倫知道，一旦這個秘密說出口，那特克斯將會令他自己陷入更深的漩渦中，並帶來更大的危險。
「既然兩位都開不了口，那就由我來做這個罪人吧。」盧瑟把手搭在特克斯的肩上，看著一臉茫然地他。
科倫只好點點頭。
盧瑟的眼神意味深長，彷彿他要說的這件事，果真關乎一個國家命運似的。
「特克斯，你還記得《天神贈書》吧？」盧瑟問道。
特克斯點了下頭說：「記得，嗯，也就是你說寫著我和傑克是救世主的那本書。嗯，它怎麼了？」
「呵，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了你是命中注定之人，因為上面明確寫著你的名字『特克斯?費納』，你將帶著這個世界的人共同抵抗外來勢力的侵略，帶著他們走向勝利。但是……」
「但是什麼？你趕緊說！」
「但是，這之後的話，寫的便是，你會死，但你的死，會換得世間最終的安寧。你是科倫陛下唯一的兒子，他只想完成你母親的遺願，好好把你養大成人，他對你母親的愛就體現在了你的身上。直到大期將至，萬般無奈，他只好將你關在了聖猿國的大牢中。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天書》所說的，另一個『救世主』也來到了這世界。迫於無奈，艾爾只好將你們兩個放出來，完成你們的使命。塔納雪山，是塔納大陸人民的最高信仰，它說的一切就是最高指令，它的預言，就是神諭。特克斯，你好好想想吧，你該怎麼做。」
盧瑟話說完了，便收回搭在特克斯肩膀的手，跟兩個國王站到了一起。
特克斯眼神四處遊走著，胸脯也因急促的呼吸而劇烈地起伏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