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三章
番外第三章
琉璃明白炎璽故意誤導扶揚，是怕老祖們賴上她，有些好笑，並沒有說穿。
晚上，門派設了接風宴，據說是門中唯一一個會做飯的老祖親自下廚。
三千年來，八大仙門所在的下界都沒人飛升，今日終於有人上來，還是一次兩人，還都是浮塵派的。被其它仙門壓了上萬年，浮塵派第一次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必須要慶祝。
琉璃二人跟著扶揚和若徽走進疑似膳堂的地方，數十張漢白靈玉桌，嶄新的切面，一看就是剛剛做成。數百人正襟危坐，沒人說話，見他們進來，瞬間轉過臉來，數百雙犀利的目光同時打量著他們。
兩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面色不驚，跟著若徽按輩分坐到了最後一張玉桌。
桌上還是空的，一牆之隔的地方，聲似戰場。
「鍋化了鍋化了，快把靈火滅了。」
「你倒了多少鹽？一罐？唔，咱又不缺鹽，再倒一罐。」
「讓你切菜，不是讓你剁成末，就你會萬劍歸宗，是不是！」
「咦，什麼糊了？你，說的就是你，烤肉你不知道翻一翻啊，連烤個肉你都不會，就這點慧根你是怎麼飛升上來的？！」
……
數百人安靜地聽著裡面的聲音，過了不知多久，無數個盤子飛了出來，穩穩落在每張桌上。
琉璃看著面前的幾盤菜，沉默了。
待最後一份烤肉上桌，幾個灰頭土臉的人從後面走出來，一臉得意，彷彿完成了一次壯舉。
「第一次做，大家不用客氣。」
扶揚說了幾句歡迎琉璃和炎璽的客氣話，聲音剛落，所有人閃電般提起筷子吃肉。肉甫一入口，所有人動作同時一頓，但仍然咽了下去，只猶豫了一瞬，繼續吃了起來。
琉璃一桌，若徽吃得臉上直抽，見琉璃和炎璽坐著不動，湊過來小聲道：「琉璃徒弟，趕緊吃，吃了這一頓，可能以後幾千年都沒得吃了。」
琉璃笑容有些勉強，在若徽的期待中，夾了一塊看起來還算正常的青菜，只嘗了一口，笑容便僵住了。
炎璽連忙從空間里給她掉了一杯靈泉水，琉璃直灌了三杯才停下來。
對上炎璽含笑的目光，琉璃在桌子拍了他一下，卻被他抓住了手。
之後，琉璃死活不再動筷子，只看著若徽和其他幾個老祖風捲殘雲。
期間，有老祖抬起頭來：「咦，你們怎麼不吃？別客氣。」
琉璃禮貌一笑：「我吃了飯上來的，還不餓。」她指著炎璽，「他辟穀。」
幾人奇怪地看著他們，也不勉強，各自搶菜搶肉。
這絕對是琉璃見過最難吃又最快吃完的一頓飯，眾位老祖搶完食，第一時間灌了一整整壺水，心滿意足打嗝。
幾千年吃一頓菜，再難吃也能接受。
琉璃深刻地感受到了在仙界的不易。
飯後，眾人沒有離開，作為門中長輩，第一次見到晚輩，自然是要給見面禮的。
於是，琉璃和炎璽收到了數百份千奇百怪的禮物。皺巴巴的靈果，不知放了多久的糖，奇怪的飾品，也有極為厲害的神器，只是，送神器的人被眾人鄙視了一番。扶揚最為直接，各送了兩人三塊靈玉，財大氣粗的樣子看得其他人羨慕不已。
看著面前奇奇怪怪的一堆東西，琉璃知道，這些東西，或許已經是自家先祖們能拿出的最好東西了。
將禮物收了起來，琉璃與炎璽相視一眼，心中微暖，浮塵派不管在哪裡，還是浮塵派。
琉璃從來不會白收人禮物，當她將空間里準備的吃食特產拿出來時，所有人都驚了。
「不知道給各位老祖們帶些什麼好，想著大家許久沒嘗過家鄉的味道，就只帶了這些。」
只？諸位先祖看著堆積如山的吃食特產，呆住了。
若徽大叫：「琉璃徒弟，你不是說沒帶好東西上來嗎？」
琉璃無奈，她那時哪裡知道這些在下界一塊靈石可以買一堆的吃食能算得上好東西。
琉璃將禮物送給眾人，當久違的味道重入口中，數百位曾經在下界叱吒風雲的浮塵派先輩抱著一堆吃食，沉默了。什麼話也沒說，直接離開了。
夜裡，琉璃與若徽聊了一陣，簡單說了些前世今生的事，並未提及因他與星舊的恩怨，讓她險些灰飛煙滅。
「師父，您飛升后，與星舊前輩相處如何？」
若徽正大口吃著琉璃悄悄塞給他的大堆吃食，聞言險些噎住。
「別跟我提他，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哼，仗著九星門在仙界了不起，竟敢嘲笑我。還跟我炫耀他有個了不得的徒弟，好像誰沒徒弟一樣！我就氣他，他再了不得又如何，他徒弟再天才又如何，還不是被你一個小姑娘踩在腳下。等你上來，一定將仙界的九星門也全部踩在腳下！終於把他氣跑了。」若徽得意的咧嘴。
琉璃：「……」
她算是明白，為何星舊會氣得不惜使用秘技也要讓她晚些飛升了。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琉璃回了門派讓她臨時住的院子。
院子里，炎璽置了桌子，已經泡好了茶，剛剛好。
琉璃舒心一笑，坐到他對面：「四小隻呢？」
她離開前將四小隻放出來，初到上界，幾隻新奇又興奮，如同瘋魔了一般。她離開前，還在屋子周圍上躥下跳。
「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我讓它們去尋些食材。」
琉璃一怔，好笑：「一頓不吃又沒關係。」到了他們這般修為，別說一頓，一千年不吃也不會有什麼。
炎璽淡笑不語，給她斟茶。
沒過多久，四小隻便回來了，一頭靈獸，幾條靈魚，一隻山雞，還有不少山菇竹筍，都已經處理好了。
琉璃默默感慨，四隻小的沒白養！
炎璽先將靈魚切了片，放在盤子里，再倒上琉璃喜歡吃的醬汁放到她面前，讓她先吃著，還給她取了一小壺果酒。
然後，將靈獸架在火上，慢慢烤著。長耳也將山雞山菇竹筍放進鍋里燉著。
琉璃小口抿著酒，吃著炎龍龍之真火烤的魚片，笑看著這一幕，心中脹鼓鼓的，被柔軟溫熱填滿了。
不管身在何處，只要他們還在一起，就好。
炎璽熟練地控制著火候，撒上調料，濃郁的肉香味溢散開來，琉璃不餓，也被勾起了饞蟲。
琉璃歪著頭，玩笑道：「大師兄，你看，咱們現在這麼窮，不如去開個酒樓，你跟長耳當大廚，說不得怎麼就能發家致富了。」
肉烤好了，炎璽取出一柄神劍，一陣劍光劃過，薄得透亮的烤肉落入盤中，放在了琉璃面前。
大廚挑眉：「你想我做飯給別人吃？」
琉璃眨了眨眼，摸了摸跳動的心口，想象他若是這樣對別人……心裡浮起一陣酸意，難受得她想揍人！
「還是算了吧。」
炎璽愉悅笑了，深眸微動：「放心，到了這裡，不會缺錢用。」
琉璃不明所以，並未多在意，以他們之能，走到哪裡都不會窮。此時的她絕不會想到，他說的不缺錢是怎樣的不缺法。
長耳的雞湯也熬好了，端上來，打開鍋蓋，雞肉混著靈菇竹筍的香味撲面而來。
兩人四獸坐下，彷彿又回到了下界的時候。
琉璃夾了肉放進四小隻的盤子里，自己也加了一片正要吃，突然頓住。
她轉頭看向四周，牆上，屋頂上，不知何時，冒出無數個腦袋，在夜裡，著實嚇人。
……
「各位老祖有事？」
牆上數十雙目光直直盯著桌上的肉和湯，咽著口水。
白日在山門處問她會不會做飯的那人忿忿道：「你下午分明說你不會做飯！」
琉璃無辜地眨眼：「我的確不會，但是，他們都會啊。」她指著炎璽和幾小隻。
眾人的目光在炎璽和四小隻身上劃過，熾熱發光。
在上界，上古神龍雖然稀少，但不是沒有，靈狐更是常見。
但會做飯的龍和狐狸，絕對只此一家。
「那個，琉璃啊，你家靈獸能不能借我們幾天？」他們不好打人的主意，靈獸或許可以商量一下？
聞言，四小隻齊齊搖頭。
琉璃忍住笑：「老祖，看來它們不願意，抱歉。」
眾人看向炎璽，炎璽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當沒看到，眾人失落，卻沒有離開，就那樣趴著。
眾目睽睽之下，琉璃肉到了嘴邊，硬是不好意思吃。
炎璽眯了眯眼，眸中浮起幽光，看向四周，冷氣四溢，在琉璃還來不及阻止之前，他抬手揮出一道可怕的靈力擊向四周。
眾位老祖原本老神在在，靈力到身前，忽然臉色驟變，慌忙退去，狼狽躲開。再回頭時，一道結界出現在院子周圍，任他們如何攻擊，都無法破掉。
眾人面面相覷，一群不知活了多少歲月的老人家們，第一次驚得不知該說什麼。
他們，竟然被一個剛飛升上來的弟子給趕出來了？！
方才那道靈力的威勢，絕不在他們之下。一個剛飛升的人，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現在的弟子都這麼可怕？
院子里重新恢復了安靜，炎璽滿意了，給她盛了湯：「吃吧。」
琉璃咬著筷子歪頭笑著瞅他：「不怕麻煩？」引起注意，難免不得安寧。
「他們不敢。」
琉璃笑了，她也想看看，一個不再隱藏實力的炎璽，究竟是何模樣。
兩人四獸用完晚膳，四小隻收拾，炎璽帶著琉璃坐在屋頂上，喝著小酒，欣賞漫天星星。
仙界的天空，跟下界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少了些污濁，更加乾淨純粹。琉璃小口抿著酒，心中柔軟得不可思議。趁著酒意，她靠在了身邊人的肩上，如意料中的，察覺到身下的人瞬間僵硬。
琉璃偷笑，被炎璽發現，也笑了。將她攬入懷中，一切的親密，原來是這麼自然。
二人就這樣坐著，直到琉璃喝完酒，在微醺的酒意中睡去。
炎璽將她抱起來，剛碰到她，琉璃就醒了，卻不想睜開眼睛。
炎璽輕聲道：「睡吧。」
琉璃在他懷中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聲音多了些嬌憨：「炎璽，我被你養懶了。」
炎璽無聲笑了，如此才好。
等他將她放回床上，琉璃已經安心地再次睡著了，嘴角還勾著一絲笑意。
炎璽坐在窗邊看著她恬淡姣美的容顏，低頭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就這樣靜靜看了她一夜。
距離此地數萬里的地方，一座高入雲端的仙山。山巔之上，宏偉的大殿中，星舊一臉沉默地看著佔了半個大殿的星盤，目光落在今日突然出現在星盤上方的一紅一藍兩顆璀璨的星辰。
星舊身邊，青峰負手而立：「你準備怎麼做？」
星舊臉上一陣青一陣黑，來回變換，許久，咬牙道：「還能怎麼做！」
自己做的錯事，咬牙也得面對。
青峰看著兩顆星辰，眼中滿是興味：「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