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阿姆斯特朗炮（上）

  那個聲音讓Q17虛按向腰間該是手槍的位置，一回頭……隊長不得不保持最大的剋制才不至於在臉上露出異樣的神色。


  因為，發出聲音喊他們的那個生物，實在，實在太怪異了。它的下半身是一匹純黑色的馬，只是本該是馬頭的部位，從脖子往上的部分都被一個人類女性的腹部以上的上半身取代了，那個人形上半身穿著合身的小坎肩和立領短袍，一頭烏黑色的秀髮綁成馬尾如同烏雲般在腦後甩動，一張甜美而稚嫩的小臉有著東方蘿莉的特徵，微微細長而漂亮的鳳眼柳葉眉，鼻樑纖細筆挺，嘴唇淺薄內斂，大概是年齡的關係，雙頰微鼓有些包子臉。一個小女孩的上半身嫁接在一匹馬頭上，如果不是那張妹子臉長得很贊的話，隊長一定會將之視為艾麗莎實驗室里跑出來的基因變異怪物的。隊長上次見到類似的生物是馬庫拉格遭遇的惡魔族夢魘騎士，那種惡魔與馬彷彿蠟像般融化攪拌在一起的變異魔物。


  「啊拉，人馬族，這麼單純鮮亮的毛色，竟然還是罕見的純血，這在人類國度可不多見啊。」魔鏡女士適時的參入了解說，「想必你聽說過他們，自認為非常聰明卻長著牲口下半身，喜歡賣弄智慧卻是以身體的特質佔據騎兵優勢的種族，哼，一群自以為是的傢伙。」魔鏡女士的解說一如既往的含諷帶刺不中聽。


  Q17一開始還以為是在女孩是在向自己詢問，剛要開口才發現這個人馬族女孩的眼睛並沒有盯著自己，而是看著身材高挑，長襟裹身的扎爾吉——想必比起一聲骯髒臭烘烘貧民打扮的自己，更高挑也更乾淨的扎爾吉看上去更像是個「頭兒」吧。


  扎爾吉沒有說話，他向來有種氣質，一種除了對Q17以外的其他人都不屑一顧的氣質，這點曾經惹惱了包括Q17直屬上級之內的很多人。這個女孩也不例外。


  「問你話呢，大個兒，聽見沒？」


  「茶茶，停在這裡做什麼？」一陣馬蹄聲傳來，又是三個人馬族男性縱著馬蹄小跑而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追的氣喘噓噓的人類僕役。那幾個人馬族人都比人馬女孩高出起碼兩個頭，雖然穿著衣服，但是胸口都粗狂的坦露著，露出黝黑的胸毛健壯的疙瘩塊肌肉。


  「馬林，用不著出城了，這個人有三個狗頭人奴隸，我們向他買吧」女孩蹦躂著迎了過去，還優雅的轉了一圈，表功似的笑著說道。


  買……狗頭人？什麼情況這是……Q17疑惑的向周圍掃視一眼，這才恍然大悟。天亮之後，貧民窟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他們蓬頭垢面的好像乞丐，蜷縮在腐臭濕冷的牆角，一些人再也沒能站起來，還有一些人等到了他們所等待的——一個衣著光鮮、穿著像大戶家僕役的人，走到那些最健壯的「乞丐」面前，灑下一串銅板或者幾塊黑麵包，就能帶走一個搖搖晃晃的「乞丐」或者「乞丐」懷中哭喊的小孩。


  這就是所謂的人市了，貧民窟里最常見最陰暗的自由貿易。


  領頭的那個人馬族男子看了看李林順、艾薩克、艾吉歐幾個，發現這幾個狗頭人不像常見的那些魔物商人那裡賣的貨色那麼頹唐虛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相反他們精力飽滿，精神健碩，鱗片也很有光澤——健康的奴隸不論那方面都是很受歡迎的，人馬男子非常滿意：「你的這幾個狗頭人賣不賣。我出九十個銅第納爾」一邊說著，那個人馬男子掏錢時還不經意的撩開衣袍一角，露出一個讓Q17不禁眉頭一跳的標誌：天翼魔法公會的標誌。


  「魔……魔法公會的人！」Q17倒是沉得住氣，但是一旁的涅特就沒那麼好的心理素質了，忍不住怪叫起來，此時半精靈把耳朵遮住了，外貌上看上去和Q17一樣是個窮苦潦倒（惡臭）的貧民，他這麼一叫立刻把幾個人馬族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幾個人的視線立刻變得警惕而疑惑——被一個貧民認出且喝叫出高貴而神秘的魔法公會名號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魔鏡女士在隊長腦袋裡不屑的笑著「不奇怪，人馬族是最快的侍從，也是唯一可以在室內和小巷裡馳騁的騎兵，法師們很樂意雇傭他們作為信使和僕役，那些頑固而專業的老學究們在做實驗的時候總是冒出很多稀奇的想法，並且馬上就想付諸試驗，容不得一絲延遲，所以他們需要一些很快的跑腿。而且人馬族斤斤計較的性格也很適合給他們的主子省錢……呵呵，連幾十個銅板都斤斤計較的法師僕從。」


  雖然涅特的冒失有點捅婁子，不過Q17還是冷靜的做出了應對，他裝出敬畏而害怕的表情，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些狗頭人是我們僱主的私產，我要請示他……他是很遠地方的異族外商，不會說這裡的話。」隊長急忙補充一句，其實他講的話也是外地口音十足，那個人馬族妹子唉的嚷嚷了起來「這叔叔都比我高了，連通用語都不會說嗎？」立刻換來旁邊那個人馬族男子的一個瞪眼，小女孩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扎爾吉，隨便說兩句他們聽不懂的」Q17大喇喇的用聯邦語說道，扎爾吉立刻服從命令，開口就說了一句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意思的中文：「吃我大**」Q17嘴角抽搐了一下，隊伍里有張虎這個傢伙真是個禍害啊。


  「什麼什麼，他說什麼呢？」小女孩立刻興奮起來，但立刻被瞪了下去。


  Q17恭敬的說道：「他覺得這個價格給新主顧有些便宜了，起碼一百八十。」雖然不知道狗頭人奴隸在市場上的具體價格，但Q17憑藉著以前和後勤部推諉扯皮爭搶補給的經驗也練就了一身討價還價的本事，一眼看出人馬族那憨厚外表下隱藏的詭譎眼神，知道他給的價格水分不少，開口就是翻倍。直聽得人馬眉頭一皺，而Q17則給扎爾吉悄悄做了個手勢。


  扎爾吉會意「yoooooo，what，the，fu**……」


  「我的僱主詢問這些狗頭人的用途，如果需要量多的話，他才可以打更多的折扣。」


  「法師塔的大人們要用一些試驗素材和奴隸，具體做什麼我也不知道，狗頭人這種低級的魔性生物一直供不應求，最近馬庫拉格那邊道路不暢，法師塔的大人們正在尋找新的貨源，如果價格公道的話，長期供貨是最好，法師塔的大人們出手可是非常闊綽的。」人馬族的男子在「價格公道」上咬的非常重。


  「這個狡猾的小騙子」魔鏡女士在隊長腦海里嘲笑著，「這些四條腿一向外表憨厚卻喜歡耍小聰明，法師塔供貨怎麼也不可能找才領著三個狗頭人奴隸在貧民窟亂竄的旅行商人。」隊長對此倒是不置可否，他這麼問只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而已。


  扎爾吉繼續賣弄著他從張虎那裡聽到的那些他完全不懂的語言「打咩，雅蠛蝶，一庫一庫，克磨嘰！」


  Q17以N939隊長的頑強毅力才勉強抑制住面部神經的抽搐「我的僱主大人對長期供貨不大感興趣，不過他想打聽一個人作為折扣的報償」


  人馬族男性很不高興的挑著眉毛：「我們是來自法師塔的高貴使節，可不是酒館的……」


  「那人就是一個法師。」需要的時候，擅長作戰的Q17也會變得非常甜言蜜語，「我們找尋了不少人還是一無所獲，在這樣絕望的關頭，只有您這樣學識廣博的法師塔的貴人們才是挽救我們的最後希望啊。」


  人馬族是一個倔強，聰慧，也非常自負高傲的種族，哪怕隊長目前扮相只是一個低賤的貧民，那一手嫻熟的馬匹仍然拍的很是地方。眼見那個幾個人馬族雖然竭力維持淡然的表情，但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隊長知道已經得手了。


  「他的名字叫伊川，是一位印象法師」


  「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叫做茶茶的人馬族小女孩已經喜笑顏開蹦跳了起來，但隨即幾聲咳嗽，讓她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等等退了回去。那個人馬族男子做出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淡淡的說道：「你所說的這位是一位頗有能力的高級法師，而且不輕易見客的，你們找他有什麼事情么？」


  「那位法師大人雇傭了我的僱主大人將一件重要的器物遞送給他，當這器物交付於他的時候，法師大人會非常高興的。」


  人馬族男子沉吟一聲后說道，「我們可以帶你去並且代為通報，不過見不見就是法師大人的意思了。至於折扣方面……」


  Q17急忙給扎爾吉一個暗示，扎爾吉也做出了回應：「next♂door♂，boy♂！」


  「八十個銅第納爾」隊長報出了一個讓人馬族男子點頭滿意的價格：「茶茶，酷酷，帶著這位……呃，客商去伊川大人那裡，記得先通報。這幾個狗頭人我直接領走。」


  人馬族男子布置完，轉向扎爾吉：「失禮了，還不知道先生名諱啊……」


  扎爾吉：「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


  「呃……幸會，阿姆斯特朗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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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人馬族男子在和阿姆斯特朗炮先生扯皮的時候，Q17裝作把狗頭人捆緊兩手打包的樣子，湊下來給幾個狗頭人士兵低聲下達命令。


  「……有些冒險，但這是極好的機會，滲透，偵查魔法公會的軍力部署……狗頭人奴隸營的看守不會很嚴，極端狀況下允許使用致命武力。」


  Q17想了想，拿出人偶的眼珠「魔鏡女士，魔法塔有辦法探測到這幾個狗頭人身上的空間裝備么？」


  「那當然，這方面的探測魔法早已有之，不過你指望他們能隨意把珍貴的法力揮霍在這群亞種奴隸上未免也太高看他們的……喂，你……你要做什……」


  魔鏡女士的聲音忽然從隊長腦袋裡消失了，因為Q17把那一枚人偶眼珠放在了李林順的手中：


  「政委同志，你是指引他們的明燈，我將『榮光』給你，我要你洞察一切，引導他們走向勝利。」


  李林順以手錘胸「唯有死亡才能免去我的職責」


  「艾吉歐」Q17把一枚小小的戒指放進艾吉歐手裡，狗頭人立刻瞪大了眼睛，這是早先殖民地從精靈族那裡換來的唯一一枚原裝空間戒指，一直放在薩摩藍那裡做研究，也是本次任務中大部分裝備（包括一台miniball）所在。


  「這是『力量』，守護它，善用它。」


  「偶……偶不客氣啦，軟……呃，老老大。」艾吉歐搓著手嘿嘿笑著接了過來。


  「最後，艾薩克」Q17轉頭看向了三狗頭人中最高大的那個，那個眸光最為冷靜，肌肉最有力量的工程師。而且在他那矮小的狗頭人軀殼下，潛藏著龍脈的力量——作為最資深的狗頭人老兵，他是殖民地中僅有的幾個能靠意志控制身體突變，維持在精英族突變臨界狀態的狗頭人。這樣平時身體負擔更小，更隱蔽，而且也能更好的穿梭於狹窄的維修甬道，履行作為工程師的本職工作。


  「你是我挑選的戰士，科技萬神的牧師，也是他們中唯一的精英族，小分隊中最強大的戰士，我把『希望』賦予你，你也要把希望給予他們所有人。」Q17把手心一個東西放進艾薩克手裡，並把他的手掌翻過來，不讓別人看到那樣東西。


  艾薩克身體一震，幾乎是顫動了起來，片刻后才恢復正常，有有些變調的嗓音說道：「我是愛因斯坦的光，特斯拉的電磁，以及普朗克的量子。我是科技萬神的牧師。我站在黑暗與絕境中，用知識之光為那些彷徨的靈魂掌燈。」


  「哇，原來你還懂狗頭人話啊。」那個人馬族的女孩茶茶蹦躂過來，聽著Q17的聯邦語充滿了好奇。


  「是啊。」Q17不慌不忙的應了一聲，把三個狗頭人的手腕用麻繩草草綁住，遞給了那個人馬族的男子，然後喚住了那個好奇的人馬族女孩，「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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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狗頭人和Q17等人分開了，他們被幾個人馬族近乎粗暴的拖到了大街上，他們不顧狗頭人和人馬族的速度差異生拉硬拽讓三人吃了好幾個狗啃泥，脾氣最差的李林順一臉憤恨恨不得給他們腦門上一槍。等他們離開小巷的時候，已經有一列馬車停在街口了。那些馬車上都是一個個大鐵籠子，裡面分門別類的關押著狗頭人、地精、食人魔和巨魔等等魔性生物，甚至有個籠子還關押著幾個衣衫襤褸，瑟瑟發抖的人類。


  艾薩克他們被押上了一輛半空的，裝著一眾狗頭人的籠子車。


  籠子里的同族大多身形佝僂，牙齒參差不全，目光里閃爍著恐懼，看到三個人上車，他們蜷縮著擠到了一旁，彷彿躲避瘟疫一般。


  「這群膽小的土著，要是我的士兵，光是他們懦弱的眼神我就會槍斃他們。」李林順憤憤的看著他們，用力啐了一口。艾吉歐則是吐了吐尖長的舌頭「嘶嘶，乃對他們要求高了撒，政委大人，說起來，偶們以前的樣子也差不多嘎。」


  「那我們更應該把文明的曙光帶給他們。」艾薩克還記得自己作為科學主教的職責，掏出內褲里偷藏的一本「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冊子開始過去佈道：「喂，不要怕，我問你們，你們聽說過安利嗎？」


  咄咄~幾聲敲擊木板的脆響，艾薩克一開始還不在意：「……星星眨著眼，月亮畫……哎喲」耳邊不正常的風響讓艾薩克一縮腦袋，但脖子上還是被擦了一下，他急退一步扭頭，看到一個身形非常高大的狗頭人正怒氣沖沖站在他的面前，這個狗頭人身上披著花花綠綠的衣服（雖然有點像破布），腦袋上掛著鐵條和皂石做的裝飾品，手裡還拿著一根頂部戳著小骷髏頭的拐杖，脖子上更掛著一圈牙齒項鏈，周圍的狗頭人們紛紛退開，驚懼不已。


  「嘶嘶，跪薩（下），把牙此（齒）給偶！」那個狗頭人一看就是部落酋長或者獄中老大一樣的角色，說不定還是罕見的龍脈術士呢，一副頤氣指使的樣子，見艾薩克猶豫，二話不說一棒子抽在了他身上……看起來他一直是這樣憑藉自己壯碩的身材統治著這個小小的籠中領土的。


  「喲……艾薩克，找茬滴。」艾吉歐興奮滴摩拳擦掌。


  艾薩克不在意的揉了揉被抽疼的鱗片，抬了抬手裡的「聖經」說道，「吾神卡拉什尼科夫曾經說過……


  阿拉胡阿克巴！」


  狗頭人工程師忽然暴起，一個上勾拳讓那個狗頭人酋長飛了起來，牙齒飛的像是滿天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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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卡拉什尼科夫老爺子最近真的成仙去了……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