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舞，穿雲箭
「走了，什麼意思？沒有我的命令，哪個法師敢接受他們雇傭！」老法師憤怒的站了起來，臉色氣的煞白，他這麼生氣倒不是因為那個克亞奇伯爵的離開，而是這裡的法師塔竟然有法師敢不聽從他的命令。
「我……在下跟著去看到，他們似乎……沒有藉助魔法之力。」麥考文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卻不敢擦一下，「他們是乘坐力量非常巨大的……那個，彷彿是金屬構裝體的巨型蜈蚣離開的，那些構裝體非常巨大，直接開過了沼澤。」
「巨大的金屬構裝體？」老者的表情驚疑不定，讓麥考文嚇得神魂出竅的是，老法師的表情逐漸變得憤怒和殺意，彷彿在看一個作死的騙子般。
就在這時候，坐在後面的老神官開口了，「汝之靈魂將放於公正的天平兩段！吾此言，即為神之敕令。以秩序和公正的至高神，凱薩里斯之名。」洪亮的聲音帶著一種壓迫性的威嚴，彷彿將人的靈魂都要吹散般。麥考文肝膽俱裂，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滿臉驚懼的淚水，如果不是一種奇異的力量支撐著他，他當場就要昏厥過去了。
「嗯」神官極不滿意也不生氣的對著老法師點點頭，「他沒撒謊，那確實是他所看到，至少是他認為他所看到的。」
知道這傢伙沒有騙自己，而且自己對法師塔的掌控依然得力，老法師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但隨即陷入了喃喃自語的思考：「巨大的金屬構裝體，這不可能啊……應該是外部掛載的金屬護具，但就算如此，能承載這樣的重量並且行動的巨大力量……莫非又一件魔法王朝甚至是眾神時代的遺物么，莫非是傳說中的大地戰車？不，可能性太低，而且遺迹的挖掘記錄法師公會都有……嗯，或者類似惡魔族的那種惡魔鍋爐，既然他手下有灰騎士，那麼並非不可能……」說著說著，老法師逐漸沉浸於自己的推論，表情越發狂熱起來。
後面神官顯然很知道老法師的脾氣，急忙出言打斷了他：「行了，處理掉那個克亞奇伯爵之後，那東西你可以拿回法師塔慢慢研究。現在要緊的是……」
「追！」兩人異口同聲道，相視點頭。然後老法師先開口道：「我先讓已經集結的破法者和戰鬥法師團往雪漫前進，其他還在趕來的用通靈術通知他們直接去雪漫包圍他們。」「好，雪漫的神殿非常大，我也可以從那裡調集足夠的護教騎士和戰鬥神官。」
不過兩人的計劃變動還沒付諸實施，就遇到了想不到的障礙。
「大人。」一個信使匆匆跑進塔樓，單膝跪地，「前往雪漫的道路被封堵了。」
「什麼？」老法師捋了捋鬍鬚，一臉不滿，「是魔法師不夠么，從商隊中召回……」「不，大人，是道路，道路已經完全被毀掉了。」
站在法師塔的塔樓窗口，老法師用了一個鷹眼術，終於看清了海爾根鎮外的道路上發生的事情……然後他一下瞪直了眼睛。
大家都知道，雪融濕地畢竟還是沼澤一樣的泥粑粑，不是江河，本體仍然是由半固體的爛泥巴構成的，也因此只要一個簡單的冰凍術就能讓其恢復不少硬度。這條不知道是被人踩出來，還是上個文明鋪出來的土路，冬季自然是硬的好像石板路一樣，夏天也是要用冰凍成堅硬狀態才會通行，因此在過去的幾百年間既不長草也沒變形，其平整程度一直維持在一定的程度上，雖然罕有維護但也維持著原有的功能。
但是現在三輛巨型大蜈蚣明顯超過了其承重上限，在以絕對暴力的方式強行趟過這條泥沼路之後，這條路終於……廢了。基地車的重量是何其巨大，底盤壓著沉重的上部結構以及整套數字化網路設備和發射系統、自衛武器以及滿載的倉儲，足足兩百噸的標準重量的殘暴踐踏，都要靠這條設計之初只考慮用來承載木質馬車，而且歷經數百年風霜洗禮早已形銷骨立弱不禁風的羊腸古道那柔弱不堪征伐的酮體來承受，其禽獸程度直追一個五大三粗滿身肌肉常年在戰場混跡出手狠辣毫不留情的中年光頭大叔強行推倒一個幼生期的小蘿莉。
於是乎，這條百年古道便淪陷了。半固態的泥漿在絕對強大的輪胎壓力下向著兩邊擠壓和排開，形成胸牆般的隆起，在第一個輪胎碾壓過後，還未恢復形態便被第二次塑形，如此七八次過後，當所有輪胎碾過，地面只剩下一米多深的車轍印，以及一米多高的土牆了——這與其說是路面，還不如說是戰壕。
三輛超級重卡開過，四五十個輪胎碾過，大地上已經縱斜交織著這樣的反騎兵壕溝了。就連那些輪胎上的防滑紋，因為太過巨大，在地面上拓印出來的形狀都能絆人一個狗啃泥，至於那些沒有軟墊輪胎，也缺乏機械減震裝置的簡易軸承窄輪馬車，想要越過這個反騎兵陣地……呵呵。
老法師一下傻了眼，把地面磨平可不比凍結，後者只要降低溫度，初級的魔法學徒也做得來，但前者則要考慮地形和出力，平的地方壓下去，凹的地方填上，這個工作量可是翻了一千百倍的，額，招民工來做也不行，那地終究還是軟的，民工隊的推進和馬車推進一樣艱難，運氣不好稀點的地方能淹死人。
現在別說追了，破法者和戰鬥法師們一下子被困在了海爾根，連回瑪法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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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一整天的開車，Q17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嗯，從時間安排來說這是故意的，確保自己能在抵達雪漫時維持最清醒的狀態，至於生物鐘什麼的，航行服役於數百個星球經歷無數長短公轉和千百時區的Q17老早不在乎了。
呼咻，呼咻，在狹小的隊長單間里發出如此可愛呼嚕聲的只有一個……不，只有一隻生物。名叫小白的人形巨龍蜷縮著身體趴在一旁的櫃式小床上，睡得正香——睡覺對龍族來說一向是不分時間，不問理由的。Q17笑了笑，把手放在透明隔板上，憐愛的看著小傢伙。頓時精神振奮，今天又充滿了力量。
Q17一邊嚼著漱口膠一邊開門走到了基地車側舷的平台上，從欄杆邊緣往下看去，能看到基地車已經脫離了沼澤，目前正行駛在一片干硬的碎石大地上。順著車頭上方的重型機關炮炮塔所指的方向看去，能見到一座中世紀城堡城市已經遙遙在望。那裡就是這次旅程的第一個終點站——雪漫了。
忽然間，一道異常的光芒吸引了Q17的注意力，隊長立刻摁住腰間的隨身手槍抬頭看向天空，但隨即放鬆了。之間基地車上方數米的高度處，一個人形的物體正以同步速度懸浮在在車體正上方。
看似纖細單薄的白色裝甲塊帶著剛性卻又柔美的曲線，映襯著那如利刃般的三角形四翼，背部V形的推進噴射口散發著淡淡的藍光和熱氣切開北地的寒風，視野穿透過噴口末端的位置能發現微微的光線扭曲。一把兩米多長的粒子炮斜指著地面，加速線圈旁邊不時發生輕微的空氣放電現象，宣洩著藏在那個嬌小的身軀中的低溫聚變電池所蘊含的可怕力量。不過，在裝甲和裝甲銜接處，透出的那絲絲肉色和柔軟的肌膚，還有那雙纖細的人類足部，讓她看上去更像是穿著動力鎧甲的人類，而非一架鋼鐵的殺戮機器。
實際上，她確實身兼兩者的身份，殖民地全領域戰鬥單位，lolita06－安蓓爾。此時的她正在和基地車同步前進著，用胸口的透明稜鏡接受著基地車頂部那個三角體隆起頂端釋放出的一道光束。Q17知道那是氘核光束，看起來安蓓爾已經結束了第一波巡航，正在接受中距離充電。
雖然就艾麗莎的眼光來看，最好的戰鬥形態就是徹底脫去人形，肉體完全以一架戰鬥機器的標準來重塑，不過實際過程中，作為執行者的大構建師張虎同志提出了反對意見，並且不為任何外部命令所動的執行了下去，在不影響機體原先性能的情況下，使用了大量擬人制部件取代了裝甲連接處的柔性材料，甚至在製作可替換組件的時候還做了一整套純擬人非戰鬥用軀體，這自然造成了嚴重的額外預算超支以及浪費。對此張虎收到了一個星期的禁閉處罰以及他的個人辯解：「機娘啊，這是萌點啊有木有！就算把老子關起來也我也要完成她的女體，我還造了男性娛樂用管道型下部軀幹，就放在軍工廠的盡頭，想要嗎？想要的話可以給你！去找吧，我把所有的飛機杯都放在那裡了……」舉著手銬的老頭吶喊著，話沒說完，她已經被塞西莉亞一擊風彈打昏拖走了，烈士的鮮血在走廊里拖出長長的痕迹。
當時Q17對張虎沒有進行口頭評價，只在心中默默欽佩，「是要做一輩子的懦夫，還是做一個英雄？哪怕只有幾分鐘。來自心底的革命吶喊，只為驚醒少數人。」
「安蓓爾」Q17喊了一聲，確認到召喚命令的安蓓爾立刻中止了充電過程，轉換軌道從Q17頭頂落了下來，雖然沒有裙子，但是看著裝甲板下那肉色細膩的絕對領域，Q17下意識伸手，隨後一個軟綿綿的東西落在了掌心。
機娘少女以她那精確的飛行控制能力，保持著懸浮狀態如芭蕾舞般輕柔的將腳尖點在了Q17的掌心，Q17輕輕一托就託了起來，輕盈的彷彿雲霧般。而隊長這才發現，安蓓爾的下肢正是張虎製造的裝飾用的擬人軀體，大腿以下的白色部分並非裝甲，而是Q17自己親手織的白色絨線襪。
本著一碗水端平的原則，雖然不需要，但隊長織的毛線物品也有安蓓爾一份，不過無論是帽子，手套或者圍巾，都不大適合是時常進行高速飛行以及在戰鬥中變形的安蓓爾，最後Q17看上了因為飛行而使用率較低的雙足，織了一雙襪子聊表心意。
也不知道張虎用了什麼材料，隔著漂亮的白色長襪，Q17感覺到那人工製造的三寸金蓮不但柔軟，還有著溫度，彷彿真的少女的玉足般。撓的Q17手心痒痒的。讓他忍不住輕輕合攏掌心握住了那纖纖玉足。
「用戶身份登錄，Q17，殖民地成員，許可權通過。使用者，請輸入命令……」安蓓爾那毫無感情的聲音打斷了Q17的遐思，Q17不由嘆了口氣，有些失望。
「雪漫偵查出狀況如何。」Q17詢問道，安蓓爾這樣的電子生物個體可以直接和殖民地的網路進行光速連接，第一時間獲得所需要的情報，比之問詢各部門負責人要快捷方便的多。
「雪漫邊境距離此處約三公里，將於十分鐘內抵達。紅外探測到城市內有大量熱點，心跳探測器與之匹配正常，這是一個正常運作的人類都市。高空航拍顯示，在我們靠近城市的時候，城衛兵有向城牆集結，AI判定為我們的大型載具對他們造成了恐慌效應，屬於正常防衛反應……」
「唔」Q17凝視著逐漸靠近的城牆，心頭卻不由得有些不安……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安蓓爾給出的信息非常合理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但自己心頭就是有種微微不安的感覺。
忽然之間，Q17看見城牆上向著天空斜斜的升起了幾個小點，到達最高處后，那些小點開始下降。「武器么？但是沒有發射聲，而且這個速度也太慢了吧，比迫擊炮還……」疑惑間，那幾個點已經在他眼前放大，然後落在了前進中的基地車側面大概一百米範圍內的幾處地方，歪得沒邊了。隆，隆，大地悶響幾聲，站在基地車上的Q17感到了微微的波動，他也終於看清了那幾個落地的東西。
石頭，竟然是石頭，大概有水缸那麼大的大石頭，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個大坑，有幾塊石頭還砸的裂開了。
「什麼玩意兒？」Q17迷惑不解。
安蓓爾眼中閃了幾下光芒：「資料庫更新，AI02蕾娜得出結論，我們遭到了對方投石機的攻擊，這是一種原始的動能武器，但是石彈的動能力量強大，可以損壞中小型載具或者毀壞重型載具薄弱的頂部裝甲，然而彈丸命中率極低，而且飛行速度過長，很容易躲避以及攔截。警告，我方正遭受對方低強度火力攻擊，是否進入一級遭遇戰模式。」
「否決，發布二級戰備警報，車隊減速，放出和平信號，派出信使，車載機關炮準備，攔截任何危險軌道的石彈。」Q17反應極快，立刻下達了合適的命令，但奇怪的是，心頭那種不安的感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有些越來越強烈，彷彿被一雙冰冷的視線所注視，最後，他的寒毛都開始豎了起來。
正站在他掌心的安蓓爾，忽然眼中光芒一閃，背部推進器爆燃，身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騰躍而起，如旋風般的旋轉，包裹著白色長筒襪的美足嗖的抽打在了隊長的臉上。
「嗚哇」鼻樑受到重擊，Q17帶著噴濺的鼻血向後飛去，重重的撞在基地車的艙門入口。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穿過了Q17的腦袋在四分之一秒鐘之前所在的位置。
金屬被撕裂的聲音被濃縮為一瞬間的尖嘯，一根手臂粗細的箭桿深深的埋在了基地車扭曲內陷的裝甲外壁中，只露出一尺長的尾翎，在風中嗡嗡顫動著。一陣七彩色的魔法光芒盤繞與箭桿之上，若隱若現，隨後慢慢的黯淡下來，最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