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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特斯拉,顱獻達爾文(下)

  「哇……哈!」幾米羅夏,身披熊皮的蠻族大佬,騎著一隻比一般戰馬還要高大的野豬,側著身子將手中的狼牙棒斜著砸了下去。一棍子掃過,將兩隻低等級的惡魔掃成了一隻。剩下的野豬戰寵一邊前沖一邊用獠牙將一隻刃魔挑飛三米多高。


  一隻炎息魔犬咆哮一聲,從幾米羅夏身後高高躍起,猛撲向蠻族漢子的後背。幾米羅夏猛然回頭,額頭上青筋暴突,兩眼充血,渾身肌肉膨脹的幾乎撐破了一副,他手中的狼牙棒輕盈的彷彿一根羽毛般,在一瞬間就摔倒了後方拍在了這隻亞空間生物身上。只一擊就把他變成了飛濺的硫磺血雨。


  「嗷,嗷嗚,誰……比……我強……嗷」狂化狀態中的幾米羅夏流著口水口齒不清的咆哮道,彷彿回應他的呼喚,不遠處平地一聲驚雷,足有五六隻惡魔飛上了天空,還沒落地已經一命呼嗚了。


  嗷!受到挑戰的幾米羅夏立刻憤怒的看向了那個方向,混戰的雙方也很快分開了,一個高大的重甲戰士衝殺進了惡魔陣中——正是殖民地的貴族頭頭,克亞奇伯爵大人。他身穿著那身厚重的不可思議的陸戰隊鎧甲,手中揮舞著一柄長柄重鎚,鎚頭足有保險柜那麼大,側面雕刻著灰騎士的拒魔符籙,電光繚繞。


  Q17緊握手中的能量錘,身體一轉,毫無花巧的將手中的重鎚橫掃,在他面前的一排惡魔彷彿無助的瓜苗被橫掃一空,只剩下漫天飛濺的殘肢斷臂。


  啊啊!幾米羅夏憤怒了,有人,竟然有人挑釁他殺戮的權威,他的狂化被催到了極致,不顧生死的衝進惡魔陣型的最深處一通狂砍亂剁,完全沒在乎有多少魔爪利刃已經落在了他身上,熊皮斗篷都被劃得破破爛爛而且被染得鮮紅無比——既有惡魔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通知右路和中路,開始向左線合圍。」Q17一邊戰鬥,一邊下達著命令。手中的能量錘一刻不停的揮動閃耀,電光雷聲轟鳴。自從最早的血紅大劍以來,殖民地一直未曾放棄幽能附著類武器的研究,針對刃類武器破甲能力和爆發力不強的問題,張虎和薩摩藍開發了一個壓縮式的幽能衝擊波釋放器,可以將血紅大劍上那種幽能場壓縮后一口氣放出,實驗測試中這樣的幽能衝擊甚至一瞬間將半截裝甲車的車身轟成了酥脆的餅乾屑。不過原型設備的體積實在太大了,即便一再縮小和降低功率,最後的成品仍然不足以塞進重劍的劍身內,所以張虎直接把它塞進了保險柜那麼大的金屬殼子里,加上了一個長柄,就成了戰錘了,以一個陀螺儀作為開關控制,發生撞擊這樣的爆發性減速時就會自動激活幽能衝擊。


  張虎對新作非常滿意,將之命名為「雷神」,以小篆刻在柄上,並在鎚頭的側面貼了一塊五金工具的小廣告。


  「那裡,就在那個人身上,我能感到!」


  「冠軍,冠軍的印記,魔神的恩賜,竟然在一個凡人身上,不能忍受,不能!」


  「那是我的,我的,我的……哩喱哩喱……」


  「奪走他的一切,他的印記,他的骨頭,他的血,他的皮,嘻哈哈哈……血祭血神!」


  無數這樣的靈魂之音彷彿幻聽般在Q17耳邊盤繞,這些精神擾動都是附近的惡魔無法遏制自己的貪慾發出的,足以讓普通人發瘋,但Q17以可怕的意志免疫了這一切,完全專註於眼前的戰鬥和戰術指揮上。但普通的下級惡魔、魔化的猛獸,甚至那些狂化的蠻族士兵卻無法承受,他們失卻了一切心智開始向著最近的存在廝殺,無論對方是敵是友,一些小火魔甚至在空中尖叫著腦袋轟然炸開,威力如同一發手雷般將周圍的人炸的人仰馬翻,但只要那些人和惡魔沒死,就會立刻爬起來繼續廝殺。


  而更多的惡魔,在那些靡靡之音的共鳴下,開始不顧一切的向著Q17冒死突進,他們放棄了一切防禦伸長了爪子,只求給Q17致命的一擊,他們是如此兇猛不顧一切,互相推搡擠壓著向Q17湧來。


  Q17不顧一切的橫掃著眼前這些不要命的野獸,重鎚每一擊都能橫掃一打,但沉重的戰錘畢竟不可能揮舞的密不透風,那些靈巧或乾脆是被擠壓過來的惡魔撲向了他的身側后後背。


  噌噌,雪亮的刀光一次次的劃破天際,連接成了一道絢麗的刀牆,將每一隻惡魔斬成兩段。Q17並非孤身一人,在伊菲和安雅都放棄侍衛職責的如今,只剩一人的楚以駭人的決心和精準護佑在Q17身後,他的每一擊都毫不拖泥帶水,沒有猶豫,沒有落空,如同防波堤般守護在Q17的身後,將滔天巨浪擋在自己刀刃之前。


  「神經脈衝加速開啟。」Q17啟動了鎧甲的子彈時間機能,周圍的體感時間瞬間變慢,Q17以目光注視和神經衝動標記了數個目標以及自己的行動軌跡……


  子彈時間結束,終結技開始。


  Q17一個側身將戰錘遞出,沉重的鎚頭和一隻從空中猛撲而來的放血者的腦袋親密接觸了,巨大的反作用力讓放血者的腦袋一瞬間成了漿糊,身體後仰倒飛回去。Q17一抽錘柄,也來不及轉身,直接把錘柄的靶子戳在了一隻刃魔的胸口,刃魔胸口的金屬板甲竟然被鈍頭的錘把子捅穿了,直接和後面的一隻惡魔釘在一起,Q17揚手將兩隻惡魔挑起,然後一個下壓挑翻在地,旋身一個反撩用一名夢魘騎士完成了一次重鎚本壘打。然後肩膀上的格鬥刺釘彈出,把三隻棄牆鬼射翻的同時,身上的炫目儀頻閃出閃光彈級別的刺眼光芒,然後對著驟盲的惡魔們一個橫掃千軍……


  短短一兩秒間,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聚集在面前的惡魔已經紛紛撲倒在地,能量錘上繚繞的閃電也黯淡了不少。但是更多的惡魔已經踏著同伴的屍體涌了上來。不過,這一瞬間的空隙已經足矣。


  Q17拽住錘柄,拇指扣在錘把上一個不顯眼的鎖扣處,咔嘣一聲,錘柄的上下兩截竟然以中間為分界,向著相反的兩邊旋轉,並且交錯間露出了一個方形的卡槽,一個黃岑岑的彈殼跳了出來,彈殼內灑出了絲絲泰伯利亞餘燼粉末。而與此同時,Q17右臂裝甲下一個自動填彈器的滑槽伸出,順著兩條彈出的軌道將一枚新的包著泰伯利亞晶體的「子彈」送入錘柄中。


  Q17雙手用力反方向一旋重新將錘柄擰緊,能量錘的頂端再度激蕩起耀眼的閃電。面對眼前密密麻麻的都是爪子和利刃,Q17雙手將戰錘高高舉起,猛的一錘砸向了地面,繚繞的閃電在空氣中帶出一道流星的光跡,、隕石墜地般轟隆一聲巨響,堅實的凍土大地如同波浪板向外綻裂,翻騰的土石將聚集在一起的惡魔掀飛出去。


  看著眼前躺倒一片的惡魔,頭盔下的滄桑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混戰中的惡魔的陣型被鑿穿,射界被清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面對遠處還在爬過同類屍體湧來的惡魔,Q17提著鎚子搖擺的後退了一步……僅僅是一步而已,他已經退到了向前狂奔的一眾矮小的狗頭人的後面。


  「fire!fire!fire!」一整排帶著電焊防光面罩,背著氧氣筒的狗頭人矮子尖著嗓子含著口水大喊一聲,扣動了噴火器下面的拉柄。


  站成一排的火焰兵放火是什麼場面,那就好像好像火山決了個口子,一片汪洋的岩漿稀里嘩啦的撲開一片——據說FFF團被強尼親自調教過,果然非同凡響,看似瘋頭瘋腦的,實際上站位極其講究,兩人之間隔著一個焰口,正好把火焰成排鋪開,不給異性戀……咳咳……不給敵人一點點活命的空隙。


  那沖著Q17而來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惡魔們,一下子陷入了高能鉅燃料和氧化劑反應形成的烈焰風暴中,蛋白質構成的物理身體在高溫中炙烤、焦灼、碳化。這群據說來自地獄的生物在凡火的灼燒下開始瘋狂的扭動掙扎,隨著溫度的身高,空氣開始扭曲,他們身影在被烈焰逐漸模糊不清,只能看見那晃動著的重重鬼影。空氣中充斥著硫磺惡臭,耳畔激蕩著凄厲的尖叫,那叫聲有千萬種、彷彿來自千萬垂死的亡魂、無序變換的音波和尖利到可以刺穿耳膜的尖調,混亂到讓能讓凡人精神崩潰、瘋狂。


  然而,這些來自地獄的魔音對他們的對手完全沒有用處。


  「焚敵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門捷列夫,輪迴元素。高溫氧化,皆歸塵土。」在硝基興奮劑影響下的FFF團成員們,不但沒有狂亂失序,反而以一種駭人的理智結成方陣前行,他們口唱著聖火令之歌,連步伐都邁出的一致。噴火器中噴涌的烈焰將他們前面的空氣都已經烤的如鍛爐般滾燙,他們卻沒有趴下,而是站立著正步向前,坦然面對高溫邁入那熾烈的地獄中。他們的防護服都冒出了絲絲白煙,衣服上的纖維捲曲起來,鱗片皮膚開始發紅起泡。這般痛楚早已勝過惡魔的聲音折磨,但那嘹亮的歌聲沒絲毫變調和喑啞,邁步沒有一絲猶疑和蹣跚。


  而那些惡魔,雖然據說是從烈火的地獄中而來,但現在也在火光中慘叫,隨後蜷縮,窒息,直至死亡……和凡人沒有什麼兩樣。而FFF團邁過他們的屍體,一路向前,向前……


  「卧槽」連Q17也被這場面嚇了一跳,他知道FFF團清場非常效率,所以特地留下來做一錘定音的預備隊,但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效率法,嘛,除此之外另一個嚇他一跳的原因是,火焰方正隊列最左邊拿著火焰槍的那個高個子領隊(相對於狗頭人),赫然是他的人偶女僕安娜,大概是人偶的關係,她的毛髮沒有烤的捲起來,皮膚也沒起泡,嘴裡也沒合著聖火令的歌,只是在「一二……一二」的重複喊著節拍,原來是在統一著狗頭人的步子。


  啪,Q17一拍頭盔,想起來了,平時都是安娜的女僕隊帶著FFF團負責清理艾麗莎的實驗室的,那裡可比戰場危險的多,什麼史萊姆,觸X怪,異形,克蘇魯,亂七八糟的鬼東西都有,而且清洗程序必須一絲不苟,那些變種生物和外星異形,漏掉一根指頭都是一場滔天大禍。難怪FFF團能養成這麼齊整的素質。


  左翼被Q17一衝,然後一把火一燒,想跑的也被蠻族雇傭軍砍了回去,算是局勢大定。側翼不穩,灰騎士和極限戰士這麼一衝,就算是把惡魔的中陣鑿穿了,這群身穿動力鎧甲的戰士在目光老辣的斯托爾克帶領下往右邊支援,合著109師的老兵立刻沖潰了右翼,右翼的領隊艾薩克立刻帶著109式的狗頭人老兵和精英族們反撲……於是乎,最後的惡魔群被逼走到了中路和左翼之間。


  一通電訊傳到了Q17的通訊器中,是多羅傳達的情報現況——瑪法那群剛才做觀望狀態的反重力騎士和人偶眼見惡魔快要嗝屁,也衝上來痛打落水狗……落水魔了。


  瑪法部隊的進擊,成了壓垮惡魔部隊的最後一根稻草,最後幾隻夢魘騎士和放血者,以及一隻身穿黃銅鎧甲,一眼就能看出階位不凡的大魔被逼到了中間那塊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只要雙方再一鼓作氣上去亂剁一通今天就能收工了,但是詭異的是,雙方卻圍繞著這最後一顆釘子,停止了前進的腳步。不僅如此,本該是盟友的殖民軍和瑪法軍反倒如同仇人般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近的都能看見對方面甲眼縫裡的眼珠子,但就隔著這麼幾步,不再前進了。


  雙方都在忌憚……當然不是忌憚惡魔,而是對面那隻人類(狗頭人)的軍隊。畢竟那群反重力騎士可是把惡魔擋的一點脾氣都木有的,而對面那群狗頭人混人類的軍隊就更牛掰了,直接把惡魔沖沒了。這世道就是這樣,一個勢力,一支軍隊的力量強大到一定程度,交流時就不在看他們會不會幹什麼,而是看他們能不能幹什麼。


  於是兩方人馬的指揮官都猶豫了,因為都感覺到對方有能力威脅到自己……當然,Q17的壓力要比對方小一些,畢竟目前看來,殖民軍比對方還牛掰一些。


  雙方都有了顧忌,於是乎你不動,我不動,就把僅存的幾隻惡魔晾在中間了。雙方隔著條街寬的距離玩著瞪眼遊戲。


  且說那中間的大魔,也非易於之輩,眼見前後被圍已無脫困的希望,眼中閃過一絲兇殘的紅光,隨即迅雷不及掩耳的抓起了身下兩隻放血者,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塞進那水缸大的血盆巨口之中嘎巴一陣亂嚼,直要的血如雨下火星紛飛,事出突然,那幾隻放血者和夢魘騎士根本來不及反應,待回過神來正要逃跑和反抗,已經被那大魔又是一手一個撈了去,狼吞入腹,剩下幾隻也翻不起波浪,要麼被踩死,要麼被抓來一口吃了,而那大魔沒嚼一口,身上的戰傷,甚至鎧甲都癒合一份,身體也暴漲一尺,都把兩軍看呆了。待那大魔把幾隻下級惡魔囫圇吞盡,身軀已有十二米多高,帶著一陣風雷似的迴音笑聲,蔑視著腳下兩支凡人的軍隊。


  反重力騎士那邊立刻支起盾牌和武器,準備拚死一戰,然而對面那隻軍隊卻沒多少反應……不,他們還是做了些事情的,比如,讓開一條道。


  一個渾身青銅甲胄的高大人型生物走到了戰線最前沿,不是偽裝成鐵血戰士的扎爾吉又是誰,讓人雙目圓瞪的是他的腰間,竟然別著一圈惡魔的頭顱,從小火魔到羊角惡魔到刃魔的腦袋一應俱全。


  作為最老練的狂徒武士,扎爾吉沒有絲毫磨蹭和猶豫,剛進場便腳一點地,整個人嗖一下彈飛起來,那惡魔一個眨眼的功夫,發現脖子上已經站了個……人。


  嗷!戴著面具的扎爾吉站在惡魔頸脖子上,非常敬業的仰天咆哮一聲,立刻得到了狗頭人們的山呼海應「waaagh!!削頸疼!」


  惡魔反應是極快了,但越大的生物動作也越是遲緩,他的胳膊剛抬起,扎爾吉已經對著他腦後頸一刀砍了下去。


  嗷嗷嗷!惡魔凄厲的慘叫起來,如同拍蚊子的人一樣拚命去抓撓和拍打脖子上的那個人形,但扎爾吉快的如同一道虛影,不但輕易避開,還化作一道弧光繞了惡魔脖子一圈,「凡人,這隻臭蟲,我要捏扁你,我要詛咒你,我要……咕……」惡魔抓撓咆哮著,但吼著吼著的腦袋就向前塌了,塌了下去……帶著半截的脊柱和噴涌如泉的硫磺魔血。


  轟,屍身倒地,扎爾吉站在那小山一樣的屍體上,高高舉起手中那顆帶角的頭顱。


  如同炸彈爆炸般的巨響和狂呼,狗頭人齊聲高歌「達爾文,達爾文,讓他血魂灑地,何為苦,何為難,任憑優勝劣汰,拿起弩,拿起槍,我們雄心挑戰,進化論,進化論,萬物適者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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