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故國的暗殺者(上)
暗殺者是盜賊的變種,算是一種變相的戰鬥職業,和盜賊不同的是,盜賊偷竊的是財務,而暗殺者偷的則是人命。兩者的共同點則是,都會在得手前隱藏自己的氣息。暗殺者也是使用鬥氣的,但是他們的鬥氣總量很少,甚至不能用於防禦,但如此弱小的氣息,經過隱蔽后甚至能被獵物誤判為低兩個階級的存在。
只有戰鬥的一剎那,他們才會使用鬥氣,而且是短時間內用盡全部的鬥氣,所有的力量全部匯聚在速度和附刃上。暗殺者的續戰力很弱,所以只能一擊命中,然後以暴增的敏捷迅速遠遁千里。
圖圖就是一個暗殺者。
他不記得他的父母是誰,小時候的記憶也模模糊糊的,師父說這些不重要,一個暗殺者的存在感越虛無越好,而圖圖恰好有這樣的潛質,他沒有父母,沒有家人,身世清白沒有累贅,他的長相也很普通,除了招風耳略大外,臉上沒有任何突出的特徵或者可以用於標記的傷疤。
而最重要的……正如他師父所說的,他的心沒有任何負擔,沒有被親情、愛所污染過的圖圖,不懂得憐憫,也不會同情、善意或者猶豫,他不在乎任何人和任何事情,他只在乎錢,還有拿到錢之後的感官享受。所以,他出道之後,毫無芥蒂的幹掉了他的師父,拿走了那個老人的錢和地位,成了那個圈子裡最好的暗殺者之一。
作為最好的暗殺者之一,他絕非浪得虛名的,按照師父身前所說,暗殺任何一個目標,暗殺者都要全力以赴,徹底的了解對手,布置最精妙、成功性最高的死局,把自己的智慧和力量發揮到極致,讓對方生還的可能性無限逼近零,無論他是天下無雙的高手還是街邊的乞丐都是如此。因為一旦失手,暗殺者沒有第二次機會。
師父死前是最好的暗殺者,圖圖從來不去違反他的教導。
所以,這次暗殺,圖圖也和以前一樣,做足了充分的準備。他跟隨著商隊往返進出了城門三十四次,每次都化妝成了不同的人,只為了看清目標——那個女人和她身後兩個僕人的動作和實力。不得不說,那個女人,還有那兩個僕人的實力都很強,強的可怕,如果不是僱主給的十二個人的支援,還有那封信的話,他絕對會罷手不幹的——審視適度也是師父身前的教誨。
那封信是僱主給的,據僱主說,這封信有能力讓圖圖平和的接近那個目標,而且還可能降低目標的警惕性。對僱主的話,圖圖只是決定嘗試而非相信,按照他師父的話: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騙你,無論是是僱主還是朋友。圖圖最深信不疑的只有這句話,因為他就是騙過了師父才能殺掉他的。
當圖圖完成了一切布局和準備后,他的暗殺準備終於運行到了最後一步,是的,直到出刀之前,他都在準備而已,甚至當遞上那封信的時候,他都還在審視判斷是否該出手。當面前是一條無法停步的不歸路的時候,慎重決定是否要踏出第一步。這是師父的原話。
最終,當目標的那個女人的手終於因為激動而離開劍柄的時候,圖圖終於做出了決定。、
動手!
事先準備的時候,暗殺者萬分慎重,顧前顧后,反覆猶豫不決是否該出手,但是一旦決定動手,接下來的行動便沒有絲毫猶豫和拖拉,對暗殺者來說,開弓便沒有回頭箭,一旦出手,一往無前或者……死。
當刀尖感受到觸碰血肉的那絲綿軟時,圖圖終於鬆了口氣,他確定,這個漂亮又厲害的女人死定了,她的刀刃上抹了他所能搜集到最好的毒藥,一種名為「色相」的致幻類劇毒,只要一點點血液接觸就能發揮作用,受害者會逐漸陷入感知和邏輯混亂的旖旎幻覺中,最後死於腦淤血。據說這種毒物本來是作為催qing藥用的,結果後來發現女性使用會有百分之百的必死率,才成為暗殺者針對女性目標的專用毒劑。普通女性只要接觸針尖那麼多的劑量,就會在一小時內喪命,而且這個過程中會越來越無力反抗。
成功了!圖圖心中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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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挑選的刺殺時機太精準了,恰好在伊菲看到騎士團信件導致精神放鬆的一剎那,向來警覺的女騎士根本來不及反應……大因為腹部的柔弱和活動性問題,這個部位向來是防禦的難點,不過殖民地的技術,特別是在人體工程學上造詣可要比大陸上的工匠深厚的多,三塊可重疊的凱夫拉條以及連接的防彈布料提供的防禦力僅僅比胸甲弱一點而已。
即便是面對暗殺者竭盡全力的凌厲一擊,凱夫拉材質的防禦條仍然很完美的發揮了作用,匕首刺擊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鋒利的被鋒刃卡住,只穿透過去米粒大的一點點刀尖而已,如果是普通的鏈甲,恐怕伊菲麗爾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雖然一開始吃了大虧,但是伊菲麗爾反應極快,立刻伸手抓向劍柄——並不是為了拔出長劍,這種時候拔出長度超過一米三的佩劍實在太慢,而是為了防止對方拔出這把劍反刺她。
嗖,伊菲麗爾指尖觸到一片快速移動而過的皮膚,很顯然,對方確實打了這樣的主意,但一看伊菲麗爾反應及時,暗殺者也不戀戰,立刻抽身而退,在地上一蹬,向後猛躥出四五米,然後頭也不回返身就跑。
「糟糕」伊菲看到對方逃跑,不但沒有鬆口氣,反倒緊張起來。暗殺者的戰法向來是一往無前有死無生,而且對方顯然還沒被逼入絕境,但是那麼快就開始逃跑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已經得手了。
果然,伊菲麗爾剛邁出一步,立刻一種眩暈感湧上腦海,視野似乎重疊了幾層之後才重新合併,但很快又開始重疊搖晃,耳畔滿是嗡嗡的冥想。中毒!伊菲麗爾一瞬間判斷出了自身的狀況,也顧不得追擊那傢伙,半跪在地艱難的咬著牙調動全身的鬥氣開始壓制毒性的影響。
「waaagh!!」後面兩個磁暴步兵就算反應再慢這時候也回過神了,兩道閃電劈裂了空氣,特斯拉線圈可不是什麼精準的武器,兩道閃電在半途就擴散開來,把周圍一群倒霉的市民也電倒在地,那個暗殺者也受到了電擊的影響,渾身麻痹摔倒在地。
「夭壽啦,殺人啦」城管的暴起發難讓路人們陷入了恐怖的驚慌之中,人們紛紛走避逃竄,而在混亂的人流中,一些人不但沒有逃走,反倒撥開人群衝到了最前面,還拔出了藏在衣服里,馬車下,菜籃子等各處的十字弩。
弓弩是這個世界除了魔法最具威脅的遠程攻擊武器了,拿出這些違禁品,這些人絕對是早有準備。而且他們明顯很了解磁暴步兵的攻擊範圍較廣的特點,所以互相之間分開站位至少五米以上,這些人圍成一個圈把伊菲麗爾和磁暴步兵圍在了正中間。
這些殺手的目標只有伊菲麗爾,十來把弩箭全部對準了半跪在地的女騎士,扣動了機括。兩個磁暴步兵見狀也是反應極快,兩人一轉身面對面蹲下,用身體給伊菲麗爾築起了一道三百六十度的環形防禦。
噗呲噗呲,那些弩箭上似乎施加了某種魔法特性,竟然能洞穿鑄造鋼,除了幾根被斜面彈飛外,其餘九支箭矢都深深沒入了磁暴步兵的外甲殼中,起碼刺入了一寸深,如果是軟弱的人體,大概會直接扎穿吧。
不過,這點深度還無法觸及深埋在甲殼下的狗頭人機師的身體,兩台磁暴步兵立刻滿不在乎轉身,特斯拉線圈開始充能發光。
那群發射暗箭的傢伙扔下了手裡的十字弩(這把武器裝填太久了),拔出了藏在各處的長劍和鋼刀向著兩名磁暴步兵殺來,顯然吃定了磁暴步兵單次攻擊時間間隔長的弱點。
可惜,他們錯估了磁暴步兵的能力,雖然事先經過慎密的觀察和蹲點,但是僅僅是正常的日常治安秩序維持並不足以讓磁暴步兵展現出其暗藏的大殺器。
一個磁暴步兵毫不顧忌衝來的殺手,而是鎮定無比的向著天上發出一道耀眼細長的閃電,大喊著:「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而另一個磁暴步兵更是發出了口亟口亟的可怕笑聲:「吾乃磁暴步兵楊勇心政委,你們都要電療,電療!」說罷雙臂的磁爆線圈猛的對撞在了一起。
磁暴步兵範圍技:磁暴立場。
兩隻工作狀態的磁爆線圈對撞擊發,引發了特殊對沖效應,只見一道環形的藍色電網以楊勇心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金屬在靜電中迸濺出火花,繼而磁化互相吸附在一起,被磁暴立場籠罩的人體,無論是襲擊者還是路人,身上統統爆發出閃耀的電光,把電流雖然不至於致人死地,但也讓襲擊者們渾身抽搐麻痹當場。
「啪嚓」磁暴步兵楊勇心裝甲上的燈泡一個個爆裂了,巨大的身體搖晃了幾下后直挺挺的轟然倒地,彷彿一尊不能動彈的石雕,這也是磁暴立場副作用了,雖然能瞬間麻痹周遭的敵人,但也會影響周圍的電氣設備,比如磁暴步兵自己的機電馬達。
另一個磁暴步兵似乎也受到了影響,嘎吱嘎吱抽搐不已。
「干……干……幹掉……她……她……」殺手中已經有人逐漸恢復過來了,帶著羊癲瘋似的抽搐,艱難的邁出了一步……
哧轟,哧轟……就在此時,臨街傳來了導彈發射一般火焰噴射聲。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如海如潮般「waaagh!!」布滿了天空,那是數十個狗頭人,他們戴著防風鏡,厚皮大氈帽,背上是一個粗陋到好像竄天猴的火箭,正噴吐著紅色的火焰以及濃濃的黑霧,兇猛的火焰甚至吧那些狗頭人的屁股下擺都點著了,燙的他們好像屁股著火猴子一樣waaagh!!的慘叫。不過和猴子不同的是,他們手裡還握著武器,那是一把把做工拙劣但是鋒利耐用的龍仆製造生產的齒輪刀以及同樣拙劣但面目猙獰、塗成紅紅綠綠的小手槍。
waaagh!!們從天而降,頭朝下,或是砸在了那些殺手們的頭頂上,或是掀翻了路邊的攤子,或者砸穿了房頂,或者乾脆在地上摔了個紅泉湧現。不管如何,還是有足夠的小子擦著腦門上紅色爬了起來,向著震驚的殺手們沖了過去。
轟轟,喳喳……刀光和槍焰一同閃耀。
……
「讓開讓開啦」正在街頭帶著唱詩班歷練的摩根嬤嬤在風暴小子的帶領下急吼吼的趕了過來,唱詩班的小傢伙們在後面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我們是加利亞帝國·阿卡拉王朝的使徒以及戰士,來追討叛徒的,我們的口袋裡有徽章。」那個暗殺者跑了,但是攜力的幾個殺手被狗頭人們揍得半死,眼看性命不保,那幾個殺手中立刻有人如此喊道,狗頭人們愣了一下……然後繼續揍。
「住手,先住手」摩根嬤嬤阻止了憤怒的風暴小子們,「別打死了,克亞奇會不高興的,先把他們捆起來。」
「修女,那個修女小姐,我們是加利亞帝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一個殺手見狀大喊起來。
「你們的罪孽交給伯爵大人來審判,帶他們下去。」摩根二話不說走向了躺倒在地的伊菲麗爾,那個殺手還想喊些什麼,立刻被風暴小子在他嘴裡堵上了一隻臭襪子。
這個世界的修女也是兼職救死扶傷的,摩根嬤嬤也算是經驗豐富的治療者,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躺在地上拚命掙扎抽搐的伊菲麗爾是中毒了。現在關鍵是需要一個讓受害人保持體溫以及可以治療的地方:「把她移到室內」
狗頭人們立刻敲開了沿街一間房子,那裡本來是某商團的堆積貨物的倉庫,現在被殖民軍現場強行徵用了。隨後狗頭人們老老實實守在門口,建立防線的同時也避免給治療者礙手礙腳。
目前天體教和殖民地政府也算是鐵杆盟友了,很多裝備和技術也向他們傳授,摩根嬤嬤從旅行背包里取出一根廣譜解毒針,用針頭吸出,彈了彈注射器之後,打進了伊菲麗爾的靜脈中,輾轉掙扎的伊菲的動作終於稍微平緩了一些。
「是的,我是天體教的摩根,請立刻派醫生過來……恩,中毒,很嚴重。」呼叫醫療援助后,摩根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還一輛茫然的唱詩班的孩子們。這些童男童女本來是在街上唱聖歌鼓勵人們加入天體教的,現在跟著摩根嬤嬤累死累活跑到這裡,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塔維·圖艾曲」摩根嬤嬤半跪下來,抓住了年紀最大的小男孩的雙肩,「塔維,我先把大家帶回神殿,但是你要留下來,看好這個大姐姐好么?這裡就你最大了。只有那個叫托拉拉的兔子妹妹來……對,你見過的那個女孩子,才讓她們進來,明白么,別讓那些狗頭人,那些瘋醫小子……特別特別是別讓那個『小鬼祟』進來亂折騰,他只會給人換合金腦殼。」
「是……」小男孩有些緊張,但又認真的站直道。
摩根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帶著其他唱詩班的孩子離開,一路上,嬤嬤大人腳步不停的加快,後面的小孩子們險些追不上。
「必須馬上告訴那個伯爵。」處於一個年上老嬤嬤的直覺,摩根敏銳的察覺到這件事非常非常嚴重了,伊菲麗爾的那份信在她手中攥的發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