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下）
「請……請……用。」隊長的新房……錯了，是新的女僕，魔動人偶安娜托著一個硬碟走了過來，將盤子里的幾杯飲料放在了桌上，嘴裡有些結巴的說道。
q17向後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拿起那被噴香的龍井茶，一邊優雅的碾磨著杯蓋，一邊洒脫的嗅著杯子里香氣：「請嘗嘗吧，托蒂先生，這是我領地特產的一種植物葉片所泡的飲料，有靜心凝神的功效，我想您會喜歡的。我今後還準備將它作為我的領地經商的拳頭產品呢。」
那個瘦小的使節托蒂一直擰著眉頭看著手中一張所謂的德瑪西亞伯爵接管貝爾蒙城的合約文件，看的一言不發，愁眉不展。直到q17說了那最後一句話，他才敏銳的一轉視線，盯住了旁邊桌子上熱氣裊裊的那盞茶。
托蒂把那張綱領無聲的放回了桌上，一邊學著q17的姿勢端起了那個滾燙的茶杯，一邊嘆氣著說道：「德瑪西亞伯爵，我的主人可是懷著和平的善意派我過來磋商共同抗擊邪教暴民的事宜的的，但您提出的這些條件，未免太沒誠意了。」說完，他一邊不引人注意的偷偷盯著q17的反應，一邊茲的啜了一口。隨即精神一震，有些錯愕而欣賞的看了杯中之物一眼。
「誠意？你說反了吧。」q17冷笑一聲，讓托蒂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這才是有誠意的合約啊，要知道，利益瓜分是和自己實力等值的，請問，你們還有什麼底力要求更好的待遇呢？」
印泰納家族的使節鐵青著臉色默然了，捏著合約的手指也不自覺的顫動了幾下，但仍然堅持著把那合約再看了一遍。
合約的細節條款不少，但歸納起來最重要的是三條。
第一條，馬庫拉格領主，德瑪西亞伯爵代表帝國政府收回貝爾蒙的徵稅權，所有貝爾蒙城市範圍內運行的稅收都由伯爵大人來定製和派人徵收。
第二條，以最近惡魔族威脅大增為理由，收回貝爾蒙各家族的帶兵和徵兵權，每家麾下保留的騎士、以及三年內曾經獲得騎士頭銜者不得超過五名，士兵不得超過八十，其他人要麼解散掉，要麼加入德瑪西亞伯爵麾下，此條約基礎上還附加了一條，各家不得私自持有武器，各家保安士兵所用的武器將會由德瑪西亞伯爵配發，不過鎧甲不受限制，收藏品用武器需要報備並註冊才合法。
第三條，嚴厲打擊本次貝爾蒙暴亂中的通敵分子和暴亂禍首，各家族必須積極配合「整風」運動，而且對於德瑪西亞伯爵派出的調查員，各家族必須全力配合工作並給與其最大的通行便利。
托蒂只覺得一陣暈眩，不用說他這個經驗豐富的外交官，就算是稍有政治經驗的人都能看出這份條約的本意。
獲得全部稅權，等於掌控了貝爾蒙全部的財富流向，就算自己家族把持著原來的商路，到時候只要克亞奇稍稍調控某條商路某種貨物的關稅，就能輕而易舉的讓貨物成本升降，那時想讓自家破產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收回兵權更是赤果果的剝奪了自己家族反抗的戰鬥力，畢竟沒有槍杆子的話，政權是無論如何硬不起來的。
至於第三條，看似沒什麼，實際上卻是最致命的。三大家族盤踞在貝爾蒙，所能依仗的最重要的資源其實並非財力和兵力，因為這些東西外來者也有。真正讓三大家族能夠在貝爾蒙根深蒂固屹立不倒的支柱，實際上是三大家族在掌控貝爾蒙的百年內所廣布下的人脈和勢力，即便表面上的財力和兵員被剝奪，但只要家族在貝爾蒙的影響還在，遲早能架空這個突然冒出來沒什麼根基的伯爵的。但這第三條一旦履行，哪怕只是做個樣子，都會讓那些曾經協助過自己家族的平民人人自危——普通人的忠誠是相當脆弱和健忘的，百年的影響力恐怕朝夕之間就會付諸東流吧。
財力，兵員，人脈，三條合約完全釘在了貝爾蒙貴族世家的要害上。可以說，三條合約一起履行的話，印泰納家族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托蒂一隻手扶著桌角，強打著精神不露出頹勢，一邊用盡最大的努力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口吻道：「你的這份合約，明明就……」
「你還想說什麼？你還有什麼可說的！」q17忽然高聲道，雙目灼灼的盯著面前的使節。托蒂下了一大跳，險些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但卻強忍住了，他剛要開口反駁，卻見q17已經站了起來，彷彿勝利宣言一般居高臨下的說道：
「你們的軍隊已經死傷殆盡，你們的財富在烈焰中化作灰燼，你們人民絕望的等待著審判，你們賴以為生的權勢已經化作過眼雲煙。不管你承不承認，你的家族已經風雨飄搖了。讓你們保留家族之名已經是我最大的善意。你們還有什麼資格，什麼籌碼來和我調價還價。我現在只給你兩個選擇，同意這份文件還是滾蛋，你我都沒功夫等待，別等到那些利刃插進你和你主子的胸膛，到時候無論你主人是貴族還是國王，都將成為冰冷的屍體——和那些衣衫襤褸躺在街頭凍死的乞丐毫無二致。」
「你……」托蒂終於無法再控制自己的脾氣，氣的渾身發抖……但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曾幾何時，不，就在兩天前，三大家族還是貝爾蒙的實際掌控者，家主都有著侯爵級的頭銜。所面對的也不過是一個草根貴族，小小的伯爵而已。這樣對弈的結果應該是沒有意外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然而，現實是不在乎為什麼的，發生的就是發生了。不管如何不能接受，如何不可能也罷，現在的狀況就如面前此人所說，已經到了家族生與滅的邊界都不明晰的時候了。而且面前這個伯爵比他，比家族裡那些老頑固們都更早的看清了這點，自己手裡已經沒有絲毫對等的籌碼了。
「如果……如果我們拒絕接受呢，像愛普爾家一樣。」明明已經是這樣了，但還是要爭取那虛無縹緲的機會，托蒂彷彿掙扎一般說道。
「本來不想這麼做的，不過……」對面的q17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從兜里掏出一個煙盒，打開，卻發現是空的，內側還刻了「戒煙，蘿莉在看著」，不由嘆了口氣，把煙盒收了回去繼續說道，「我們會先行對愛普爾家族進行警告和勸說……一次，然後在傍晚六點整，對愛普爾家族和惡魔教徒所在的隔離區進行飽和火力打擊——基本上就是小型禁咒級別的清場。」
「這不可能，禁咒……」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不可能？」q17一聲冷笑就讓托蒂噎住了，「抉擇吧，是想做這場毀滅的受害者還是旁觀者。」
唔，托蒂捏斷了手中的羽毛筆，心中只剩下無比的凄苦。
就在這時……
唔~
一陣低沉而有力的鳴響。似遠而近。在很遠處，但又似乎在心底迴響的響起。那是一種聽上去好像火車汽笛或者鯨魚唱歌的鳴響。
q17皺起眉頭，左右轉動了一下腦袋，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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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這樣，只要這樣就行了……」
門口堆滿石頭和沙袋，牆壁被煙熏得漆黑，插著歪七豎八的箭桿的豪華府邸的房頂上，貴族服飾男子頹廢的跪倒在地，手中捧著一個長越三尺，末端成龍口狀，材質非金非木的長笛。
「哈哈……讓……讓你知道……我們家族的厲害！」男子深吸一口氣，猛的吹響了手中的龍首長笛。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在整個城市擴散開去……
「醒來吧，長眠地下的……遠古巨神的遺骸……家族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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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隨著號角聲的長鳴，房間內的桌椅板凳也發出了顫動的嘎達聲，腳下如同在船上般劇烈搖晃起來，侍衛們也有些東倒西歪。q17猛的站了起來：地震……不……有些不對，究竟是……
「啊……」一陣嚎叫驚動的q17轉過頭去，只見擔當侍衛的兩個精英族士兵正痛苦的跪伏在地，爪子不停的撓著胸口。雙眼放大到了極致，簡直就像興奮劑服用過量一樣的慘狀。
「好難受……但……好熱……什麼東西……要出來了……」精英族士兵在地上翻滾著，四肢扭曲的大叫著。
「這……這是怎麼回事？」
兩旁幾個人類士兵已經撲了過來按住了那兩個精英族士兵：「醫務兵，醫務兵在哪兒？」
「鎮靜劑，把鎮靜劑拿過來，快！」
「爸爸，爸爸」無線電中傳來蕾娜的緊急通訊：「緊急狀況，貝爾蒙城內各處聽到奇怪的號角聲響，而且狗頭人和精英族士兵普遍表現出不適，精英族士兵最為嚴重……」
轟隆……房子外面忽然傳來的震天動地的巨響，彷彿大地開裂一樣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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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天枰駕駛艙內，那號角聲毫無阻礙的透入，回蕩著。
「可……可惡……」塞西莉亞緊緊的捂著胸口，平抑著那彷彿快要衝出胸口的劇烈心跳，身上汗如雨下、面色緋紅，身體如琴弦般顫動著。
「額，塞西莉亞……小姐……」坐在後座的涅特喊道。
「……」塞西莉亞手扶著艙壁，艱難的支起身體，銀牙緊咬的抬起頭，氣喘著說道，「竟敢……如此侮辱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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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中睡得正香的小白忽然睜開了眼睛，雙眸中亮出兩道金色的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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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cic，緊急電訊，隔離區a5區高幽能反應，光學觀測到巨型飛行單位出現，所有對空部隊立刻前往以下區域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