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中的天使（下）

  「大人，大人……」一個侍者急匆匆跑了進來，腳步踉蹌著差點摔了一跤，「大人，大人，不好啦……」


  包廂里的山羊鬍男子晃蕩了一下杯中的殘酒，冷哼一聲，「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那僕人與其說是跪著，還不如說是癱在地上四號道「那個，那個馬庫拉格領主進來了，他……他……有一個人偶……」


  山羊鬍男子哦了一聲，「看來要麼就是他有品味，要麼就是有先見之明……」忽然男子眉頭一皺，斥責道「這有什麼好慌張的？」


  「不……不……大人，那個……那個人偶」侍者結結巴巴的，彷彿舌頭都打了結似的語無倫次道，「是天使……天使，會飛的，天使……魔偶……」


  「什麼天使？說清楚。」男子眉頭凝起，眼前的侍從作為自家的僕從，人偶的鑒賞力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隨自己出席過那麼多拍賣場，什麼高級貨色沒見過，竟然會如此失態。


  「那不是魔偶……是天使……是神偶啊！」侍者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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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暢通無阻。


  無論是士兵，還是先來的那些貴族，全都乖乖的挪開了車駕把道路讓了出來。即便是坐在車裡，Q17都能感覺到無數火辣辣的貪婪目光集中在低飛的安蓓爾身上。


  把犰狳運兵車停在了附近廣場專門給他們留出的空位之後，Q17留下了一半士兵看守運兵車，跟著一個戰戰兢兢的領路侍者走進了魔塔角斗場的拱門中。儘管因為敬畏而有些結巴，但那個侍者一路上還是完成了講解的工作——據他所說，這個角斗場是八年多年前大陸一統的時期建立的，本來是巨大的角斗場，奴隸角鬥士們在這裡面奮力拚殺以求獲得自由。接下來的幾百年，隨著藝術的興盛和荒蠻文明的衰退，這裡逐漸變成了歌劇場，而隨著貝爾蒙的興盛，現在這裡也增加了拍賣場的功能。


  石雕的長廊，浮雕的故事壁畫，帶著時間磨損印記的滄桑花紋，一盆盆管道供油的火燈在牆壁上搖曳著，讓這美麗的迴廊略有些黑暗。


  安蓓爾嬌小但強力的身影一直走在眾人前面，等離子卡賓槍和荷電粒子炮一直處於充能的待髮狀態，不過，這樣的戒備到最後也沒派上用場，一路上的平民、士兵和一些低級貴族都臣服的向著安蓓爾單膝下跪，口中如祈禱般念念有詞。一路上那些端著盤子，步履僵硬的木質人偶侍者在安蓓爾面前全部相形見絀。


  「這就是您的包廂了。」侍者停在一扇頗為簇新，而且裝飾華麗的木門前，一鞠躬道。嘎吱，安蓓爾停步，兩眼盯著木門，瞳孔中光圈縮放著，用無線電向Q17彙報著：「隊長，我發現人體紅外源型號，警告，門後有人。」


  「裡面有人么？」Q17看向那個侍者冷冷的道。侍者一個低頭，恭敬的說道：「是的，家主有安排人來接待您，伯爵先生。」


  「06」Q17一努嘴，咔，安蓓爾的頭冠做面罩落下，護住脆弱的攝像頭，把荷電粒子炮差卸掉收束器成為散射模式，然後對侍者道：「你，開門。」


  乍一聽到機械少女和普通人類全無二致的聲音，那侍從一個顫抖，驚愕的的張著嘴，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是……」然後急忙伸出胳膊輕輕敲了敲門。


  「嘩」門上一扇小窗打開，一對眼睛向外看著：「什麼人」


  「是老爺說的貴客！」侍從一邊說著，一邊把Q17收到的邀請信塞進了那個小窗。片刻之後，門咔嘣一聲打開了。裡面的人說道，「侯爵大人有請。」


  ……


  一個扇形結構的房間，正對著被魔法燈照的亮如白晝的斗獸場中心，房間里飄著一股清香的味道，地面鋪著金紅色的地毯，灑滿了粉紅色的花瓣。牆上浮雕著精美的壁畫，牆角擺放著來自東方國度的高價瓷器，幾盞價格不菲的魔晶吊燈為房間提供著充足的光明，兩列漂亮的扶手沙發並排放置著，左邊的空置著，右邊的已經坐著一個人，看不到正面，只能看到一隻滿是絲綢褶皺的袖子舉著一隻小酒杯，一群群做工精細的人偶僕人，圍繞著他，有的敲腿，有的捏背，有的替他斟酒，還有幾個真人女僕依偎在主人身上，用自己的櫻桃小嘴喂著主人吃葡萄，旁邊的沙發還坐著幾個貴婦打扮的人物。一邊看著安蓓爾一邊用扇子掩面怯怯私語，嘻笑著，從她們扇子后露出的幾寸皮膚中，Q17看到了厚的發白的粉底。一排身披重甲和華美禮服的士兵站在他的身後，彷彿警告一般看著後面進來的Q17。


  不過等身高二米三的阿斯塔特修士進來后，他們臉上立刻露出了吃翔一樣的表情，氣勢和身高一樣，瞬間矮了一個頭。


  「坐具掃描……未發現可疑結構和化學成分。」


  對方那個男子似乎不急於轉過頭的樣子，可能是冷淡，也可能是擺譜，既然如此，Q17也不急著和對方打招呼，在對方那些護衛冷淡的目光中，大喇喇的走到左邊那列沙發前，一屁股坐了下來……這沙發質量真不錯，隊長這麼一個肌肉強健的漢子，一屁股下去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看來工藝真的沒話說。


  盛裝打扮的芙蘭，伊菲麗爾和楚幾位女士也動作優雅的坐到了Q17的左右手邊的女眷位子上。別看伊菲麗爾連頭都梳不好，這般場合的走路姿勢卻頗為含蓄優雅，看起來禮儀方面還是和她騎士的身份相符的。一身鐵血戰士打扮的扎爾吉一言不發的站到了Q17側前方，彷彿一個沉穩的管家般站定不動。


  「狀況自判斷，防衛模式開啟。」安蓓爾走到兩列沙發之間的敏感位置，忽然一個變形，軀幹翻折，四肢如同基座一樣撐在地面，腦袋駕到了荷電粒子炮上，旁邊連上了導彈巢和等離子卡賓槍，一個摺疊式勺形天線張開，胸部以上變成了旋轉炮塔。僅僅半秒鐘，一尊四足多功能防衛炮塔就攔在了Q17和對面那個人之間。


  「嘶」那邊一陣整齊而輕微的抽氣聲，隨即嘩啦一下，一個真人女僕手裡端的東西打扮了，急忙驚恐的趴下去收拾。


  「啪，啪，啪」一陣單調的掌聲，那邊沙發旁邊一個人偶噼噼啪啪的鼓著掌，沙發上那個男子已經是轉過頭看向了Q17的方向，看樣子是個中年人，帶著一撇梳理整齊的山羊鬍子，頭髮上帶著某種蠟質物，整齊的梳理著，身上穿著一件目前大陸很時尚，而且價格不菲的，打滿了絲綢褶皺的貴族緊身服飾。


  「可以了。」男子輕聲吩咐道，旁邊的人偶停止了鼓掌，那中年男子也抬高酒杯，向著Q17的方向微微一個頷首，「本來以為，我已經見過這個世界上所有優秀的人偶了，想不到我也不過是坐井觀天，今天能看見如此精緻的魔偶，真是大開眼界。」


  「您過獎了。」對方向自己斟酒，讓Q17忽然發現自己遺漏了一點，自己竟然沒有女僕服侍。一旁的芙蘭見狀剛要站起來，「不」被Q17用喉音的無線電阻止了，身穿禮服的女孩不適合做這樣的活計。Q17也不講究，拿起旁邊的葡萄酒，崩一聲拔掉了瓶塞，舉著酒瓶就向著那男子晃蕩了一下——既然裝不了B，那就擺出一副豪邁和不拘小節的樣子吧。


  「低純度玻璃瓶體，透過率百分之二十五，光譜分析中……酒夜材質正常，未發現致命成分，但幾項重金屬和低毒性化學物超標，建議飲用不要過量。」


  對方客氣，隊長自然也客氣，兩人頷首一笑，那人抿了口酒，隊長也是咕嘟灌了一口。


  「歐特納·麥克羅索夫，侯爵。」那人點了一下頭說道，滿面春風的說道「不知道這個您的人偶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


  「克亞奇·德瑪西亞，馬庫拉格領主，伯爵。」Q17放下酒瓶道，「是我領地內一位技……工匠的傑作」


  「可否知道名諱？」


  Q17想了想，點頭「張虎」


  「單音名字，前姓后名吧，應該是北地或者東方的人士或者異族了，想不到中土之外竟也有如此能工巧匠啊。」歐特奈侯爵感慨道。


  「感謝侯爵的讚美。」Q17接過話頭道，「能收到您的邀請來參加這樣的盛會，是我的榮幸。」雖然大部分時候隊長只是個大頭兵，不過作為N939的隊長，哪怕不精與壓榨之道，至少也是懂的如何圓滑的說話的。而且必要的時候，Q17也很會拍人馬匹——比如和後勤部扯皮要補給的時候。


  「能邀請到馬庫拉格的現任領主，也是我的榮幸。」歐特奈微微一笑。


  來了，Q17心中一動，對方提到自己是馬庫拉格領主，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示好信號，證明對方至少在此時此刻不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不是以侯爵與伯爵這樣上下分明的身份來說話，說明對方至少不願意在身份上擠兌克亞奇，那就是說，有合作和結盟的可能性。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


  啪，就在這時，全場，包括包廂里的燈突然熄滅了。全場一片寂靜。Q17並不慌張，就算是這樣的黑暗中，想要在扎爾吉的面前刺殺自己也是做夢。


  「啊啊，領主大人，看來拍賣會要開始了，」歐特奈在黑暗中說道，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黑是吧？其實對你我來說都是」


  這意思……指的是麥克羅索夫家族目前處於弱勢地位么？Q17眉頭一挑，問道，「不知道黑暗中還有哪些人？」


  「呵呵呵，領主大人啊，黑暗中永遠都是有很多人的，甚至所有人都能進來，但在光明到來之前，他們都會蟄伏不出。」


  「那麼，如何才能點亮光明。」


  雖然看不見表情，但Q17本能的覺得那個男子笑了：「點亮黑暗需要很久的，很多的承諾，很多的許諾，有的時候，還需把某些人推進黑暗頂替自己……不過現在嘛……」


  「啪啪」幾道魔法聚光燈打在了拍賣場正中央。


  「雖然是意料之外，但是，就讓那發著光芒的天使，來點亮我們吧，如何？」聚光燈光芒的餘輝中，Q17看到歐特奈一直盯著四足炮塔形態的安蓓爾，安蓓爾身上的一個綠燈一閃一閃的。


  Q17眉頭一擠：「就她……能做到么？」


  「這裡是貝爾蒙。」那男子帶著深意微笑道，「天使的光輝分外耀眼。」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徹全場「各位嘉賓，各位來客，歡迎來到神偶祭聖典拍賣……」


  「啊啊，開始了，」歐特奈像是期盼已久一樣大聲道，「讓我們先盡興一下吧吧，可以談的事情還很多呢」


  「是的，我確定，要談的事情還很多」隊長鬆了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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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高能，存稿而已。明日去香港五天，因此這三天連更，把存稿發完了，五天後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