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烏雲依然散去,黎明的曙光靜靜的播撒在曾經喧鬧沸騰的戰場。
通向瑪法的的門戶,那個名為馬庫拉格的地方現在已經消失在石塊和泥土之下,和周圍連綿的山脈融為一體。
「轟」一處地面忽然隆起炸開,碎石和泥土好像風暴一樣向周圍飛濺,一個巨大的類人形黑影拍打著背上的翅膀衝天而起。
一道空氣激波穿過那惡魔的背部,蝙蝠樣式的翅膀從根部斷裂,那惡魔從天而墜,摔在這片新生的荒野上。村雨垂下幽靈狙擊槍的槍口,向後退了一步,身體的色彩逐漸淡化,如霧氣般消失在風中。
惡魔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忽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破地而出直指蒼穹,然後猛然向前倒下……轟,大地上出現了一道邊緣筆直而光滑的裂谷。
「惡魔的分身,消失了……」斯托爾克睜開眼睛說道,「放我們下去,快。」
「恩,抓牢。」奧露婭從艙口向後做了個大拇指的手勢。
龍姬號裹挾著推進器產生的旋風緩緩下降,落在了這片新生成的不毛之地上,艙門落下,三四個穿著板甲的灰騎士走出機艙,然後打開用鐵鏈鎖在身上的惡魔之書,開始封印惡魔。
那個金光刺出的深洞中,確是有一個金色的光影呼嘯而出落在這荒原上。扎爾吉撣了撣背上猩紅色的披風。他的金色鎧甲已是黯淡不少,而且傷痕遍布,卻沒什麼塵灰。
站在這黎明的光芒下,扎爾吉身上的金光如氤氳般流轉,身上的金色鎧甲如同化成液體,那一道道縱橫的划痕裂口也神奇的逐漸平復,消失不見。
一旁的地面再度隆起炸裂,這次飛出來卻是一個巨大的藍白色光球,透過那藍白色的熾烈光芒,隱約能看見其中一團人形的雲霧。
不過那光芒剛一坡地而出,竟然就轟然炸裂,那爆炸的光芒中,人形的雲霧分裂成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影,但兩個人影旋即合二為一。光芒散盡,一個穿著金色鎧甲的神民懸浮在荒野上,雙上大開仰首向天。
一旁的灰騎士已經完成了封印合上書本,見到此景,臉上不由浮現出敬慕的神色。
「驅逐完成,可以開始工程了。」龍姬號的駕駛艙里,奧露婭摁著耳麥如此說道,無線電那頭傳來一聲匆忙的答應后,鸕鶿二號從天而降,本來是貨櫃的地方現在掛著一台巨大的SCV工程車,和其他一些小一號的複製品。這自然是小強和他的山寨複製機們。
SCV剛一落地……
啪,巨大的工程車好像翻車了一樣五體投地:「扎爾吉大人和薩摩藍大人七進七出所向無敵,英姿颯爽舉世無雙,如破濤怒龍,星辰耀夜,長虹貫日,氣沖斗牛……(省略)……(再省略)……見君若朝見日月星辰萬年光耀、億年不朽,我等土雞瓦狗正如坐井之蛙,夏日浮遊苟且殘生,自行愧怍無顏起首,惶惶不可終日……」
「小強,我說你夠了啦!」無線電里傳來多羅有氣無力的催促聲,「工程很多的,別浪費時間了。」
「初聞王子之音,當如春曉驚雷,鶴唳長空,聲震四野,振聾發聵……」
「行了啦!!」
馬屁話雖然多,但是作為星際正版scv的小強,工程效率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熱熔波擊穿岩層仿若熱刀切黃油,手上的重力掘進裝置把泥沙土石好像噴泉一樣從後面噴出來,照這個勢頭看上去,挖通連接地下城的隧道也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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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高階惡魔都被封印了?」Q17坐在滿是屏幕的指揮中心,一宿沒睡讓他有些黑眼圈,不過他的表情綳得緊緊地,倒是沒露出什麼瞌睡的樣子。
主屏幕是一個晃動的畫面。一個灰騎士穿著鎧甲道:「不,還差一隻。」
Q17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困住他們了么?」
「很抱歉,克亞奇先生,我們確實完全困住了他們,但是圍殺的時候,一隻高階惡魔不知所蹤。樞機卿大人判斷其為血神部下,用血遁之術藏匿了身形。」
Q17嘆了口氣,道:「多久能抓住他?」
「無法判定,因為這次戰役的戰場屍骸遍野,以其血遁之術可以藏於任何有血所在之處,即便是我們的灰騎士也必須在十幾米的範圍內也才能感覺到其存在。」
Q17無可奈何的擰了擰眉毛:「既然如此……你們先分拆成小組,在工程區域巡視,讓其不要干擾工程進度即可。」
「是!」
灰騎士的組織性很讓Q17滿意,恩,應該說是Q17在這個世界見過最讓他滿意的戰士了。從人類歷史上看,士兵大概可以分成五個層級,第一層級是沒進行過軍事訓練,或者進行的軍事訓練很少的,而且對他們來說,戰鬥屬於副業的戰士,包括那些土匪,強招的壯丁,農奴兵,甚至不少太平時代的官兵都屬於這級別,戰鬥力墊底,然後是第二級別,進行過相當時間的訓練,有一定的組織性,可以聞鼓而進,鳴金收兵的士兵,一些古代所謂強兵和城堡時代的騎士便是如此了。再則第三級別是可以維持最嚴密的陣型,有嚴格的上下統屬規則,也就是高度的組織紀律性,並且以戰鬥為職業的士兵,古希臘時代的斯巴達戰士和中國的秦軍,以及十八世紀開始出現的線列步兵都屬於這一層次,第四層級士兵,則是進行了有針對性的軍事化訓練和技術訓練,有成完全熟體系的組織紀律性,同時有相當程度的文化,掌握大量技能,明白家國大義和為何而戰的士兵,這是二十世紀后士兵的層次。至於第五層級的士兵,則是生物技術發展以後的改造士兵,由生物技術強化體格,將訓練和紀律條例注入記憶,保留作為人類的創造力和主觀能動性,又淡化諸如恐懼,背叛之類負面感情的士兵,或者說,戰鬥專家。
嚴格來說,Q17和其他被洗腦的機槍兵屬於四級半。
而這群灰騎士,在戰鬥中的步調,配合甚至上下統屬都一概分明,意志堅韌,目標明確,只是在形式上缺乏軍銜體制,可以說是三代半的士兵了。
而且更妙的是,灰騎士是為了對抗惡魔而誕生的戰士,他們雖然平時聽命於天體教,但也有相當的獨立性,特別是對屠戮惡魔這項任務上,幾乎是完全自主的。這也讓Q17動了把他們收入麾下的心思。
當然,這件事並不馬上就能做到的,不過來日方長,Q17也不急於一時。
目前最緊要的事情還是馬庫拉格堡這個殖民地分基地的建設。因為事情不但多,而且急。
通往地下城的隧道必須馬上打穿,倒不是因為氧氣不足,而是因為積水的問題。之前三日天上一直在下著鵝毛大雪,堆得有幾尺高,現在一場山崩全埋了下去,等到白日里光一照,地熱一涌,那些埋在地下不好蒸發的雪怕是要讓這片荒原變成泥澤,如果SCV不馬上進入地下城挖掘引水道話,馬庫拉格的地下堡壘怕是要被滲的水給淹了。
沒多大一會兒,通道便挖通,然後,一群裝備齊整的狗頭人呼嘯著沖了出來。他們裝備著火焰噴射器之類的武器,還有鳥卜者探測儀,開始分成小組沖向荒原各處……山崩並不能摧毀死體兵,那些埋得比較淺的需要馬上清理一下才行。
天空中,引擎聲咆哮,另外兩架鸕鶿已經從烏龍山遠道而返,屁股上吊著兩個巨大的貨櫃。
裡面裝的是大量的車床,工具,工程設備等等。還有最重要的一件東西,STC。
STC(Standard_Template_Construction),也就是所謂的標準建造模板,一種儲存了建造物品所用技術的存儲設備,是烏龍山某無良老頭的造物。畢竟現在殖民地開拓完全是烏龍山白手起家,沒有聯邦作為後盾,在這個偏僻的星球上想要復原聯邦殖民地信息庫那種高儲存量的介質目前來看還是遠的看不到邊的事情。所以張虎做了這種類似U盤,形狀又有點像樂高積木的東西,每塊STC上都有數個介面,可以彼此榫合,之所以這麼設計,則是為了製造技術的快速共享。
眾所周知,近代,特別是電子時代以來,人類的製造已經開始趨向於標準化和全球化,任何一樣設備和工具的製造,比如一架飛機,它的零件可能來自幾十個國家,其中涉及的知識更是涵蓋了空氣動力學,冶金,電子,塑料等等……等等茫茫多的學科,有鑒於此,STC就被設計成了搭積木似的存儲介質。
TSC分為三級,第一級STC儲存的技術包含了從自然資源(煤炭,鐵礦等等)到成品的全部流程和工藝,所以這一級的模板涉及技術都較為基礎,成品的科技含量也較低,一般都是工具甚至是某些金屬(冶鍊)的製造,也被稱為基準模板和青銅模板(以紅綠藍等色標示,不同顏色代表工具、能源、材料、養殖的生產等等)。第二級模板則是通過已經生產好的材料(比如金屬錠,橡膠,玻璃等等)和能源生產成品的技術。一般二級模板製造的都是各種工業化機械設備和一些電子設備,被稱為工業模板,因為顏色標示是銀白色,也被稱為白銀模板。第三級模板則是以已經完成的零件(如某某型號的內存、CPU,引擎,馬達等)製造更加複雜精密的成品的技術,製造的一般都是最先進的各種完整的機械設備,包括機甲,坦克之類,也被稱為高級模板,因為顏色是金色標示,也被稱為黃金模板。
因此,想要製造一樣高級物品,就需要一堆各種模板拼合起來,青銅模板分派製造橡膠,金屬,螺絲,葉片等東西,滿足條件的白銀模板則開啟,分派製造某型號零部件,如某某引擎,電腦部件之類的技術,當所有枝椏齊全,最頂部的黃金模板的技術就能把所有的技術統合起來,完成最終產品,無論是一輛坦克,還是一架飛機,一台高達的製造。
典型的金字塔和倒置科技樹結構。
STC幾乎可以接駁烏龍山生產的所有電腦設備,PDA,手提電腦等都可閱讀,一些車床,自動化生產線甚至可以即插即用,就連SCV,無論正版還是山寨都能即插即用的生產物品。
這次兩架鸕鶿送來的除了一些武器彈藥和建築工具外,其餘的都是和採礦及採礦工具有關的STC和生產線。無他,Q17快要被烏龍山的貧乏逼瘋了。
馬庫拉格當年可是瑪法憑藉人類的魔法人工製造的山中之路,除了此地峰巒較窄的考慮外,原因也包括了此地的礦脈,別說冷兵器時代,就算是二十一世紀,靠近礦區也是對工業大有益處的,馬庫拉格靠近礦區自然合理,可以自己打造武器也不必老是外購,還能出口賺一把。
這麼幾百年過來,馬庫拉格早就不靠礦區過日子了,因為表層的礦區早已被挖空,再往下就超過這個時代的技術實力了。
不過對於烏龍山來說,技術壁壘算個毛……
Q17已經下定決心要挖地三萬尺了。
就在運輸機落下,器材搬運如火如荼的時候,Q17接到偵察小隊的報告,他們找到了兩個失蹤人員——張虎和塞西莉亞。
透過帶望遠鏡頭的攝像機傳來的屏幕圖像,Q17看到由浩劫變形戰機變形成的浩劫機甲——一個十米高的金屬巨人正從地里爬出來,手中抱著一輛四輪的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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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的已經到了記憶的盡頭。
一片徹底的黑暗。
那黑暗中的世界是那樣的窄小。她的頭,她的手,她的腳都觸碰著世界的盡頭。
很小,很黑,但那就是她的世界……她唯一擁有的東西。
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氣味,唯一能感知的只有時間,那沒有盡頭的時間。
她學會了長眠……
學會了做夢……
那是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夢,夢中有很多的世界,有光茫,有大地,有日月星辰,鳥語花香,而且……有人。
但是,那只是夢而已。
陽光照在身上,沒有溫暖,嗅聞大地,沒有芬芳,啜飲蜜露,沒有甜香,與人遊戲,沒有歡笑。
哭泣的時候,也沒有淚水。
只有夢醒的時候,那無盡的黑暗中,才能觸碰到眼角的濕潤。
她蜷縮在黑暗中……
很久很久……
或許,會是永遠吧。
直到……
那個夢……
又是一群和她玩遊戲的人。
他們勝利了。
許下了三個願望。
她早已不在乎,因為只是夢而已。
那個人……
許下了第三個願望。
願望實現了。
夢醒了,
她睜開了眼睛。
黑暗的世界中出現了一道光。
那是世界開啟的光芒,她所見的第一道光……
「唔……」塞西莉亞呻吟一聲半眯著睜開了眼睛,半人馬坦克的前置艙蓋已經打開,一個人站在艙門口,從他背後泄露進來的晨光讓一直處於昏暗世界中的塞西莉亞很不適應。她喃喃著低吟一聲,在駕駛座上貓兒似的蜷起身體。
「天亮咯,老婆大人。」張虎那張欠扁的老臉在光芒中逐漸明晰起來。滿是皺紋的老臉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輕浮放浪的眼神中深深的埋著一絲溫情。
塞西莉亞的抿著嘴唇,嘴角微微的翹起,帶著兩個淺淺的酒窩,玲瓏剔透的雙眼蒙著一層霧氣,折射著陽光中的七色虹彩。
「累了,抱我。」
「恩,會抱緊的。」
張虎把她抱起,走出了機艙,初晨的光芒略有些刺眼,她微微偏過頭,把腦袋貼在胸膛口分明的肋骨上,那是一個乾瘦,卻溫暖的懷抱,心臟隔著肋骨的皮膜有力的跳動,聲音雄渾如擂鼓。她淺淺一笑,悄悄抬起頭……
他正毫不畏懼的對視著朝陽向前走去。皮膚乾枯卻如老松郁蔥,五官嶙峋則如鐵畫銀鉤,劍眉星目,眸如朗日。一呼一吸間有山風咧咧,又如潮起潮升。一步一行間似有風隨雲從,少女身下的臂膀卻如大地般紋絲不動,乾瘦的肋骨堅如磐石,內有回聲陣陣。
塞西莉亞覺得自己彷彿被抱在一座山中,自然,高大,雄偉,安詳。
少女好想閉上眼睛,在這山中靜靜的睡著。
可是,如果閉上了眼睛,能否再醒來……
即將合攏的眼眸驟然放大。
又怎知,這不是夢呢。
少女心中警兆大生,在懷中大喊道:「虎,危險!」
「哎?」張虎滑稽應了一聲,傻頭傻腦的回過頭。
一隻渾身赤紅若血、滿頭大大小小的口嘴和尖牙的猙獰惡魔撲騰著飛撲了向兩人。口中吼聲如雷,腥風陣陣,帶著滾滾悶雷般的咆哮。
「血·祭·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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