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
「咳……呸……」一口濃痰落在了地上。
老張用靴底把地面那口污物蹭了蹭，咳嗽幾聲清了清喉嚨，轉過了身。
烏龍山的小山坡上，小強正伸展著他那巨大的掉臂，把一輛「車」從洞里吊到山坡下。
這是老張之前總計三小時的工作結晶，一輛用小強的複製型SCV改裝的山寨越野車。
因為時間卡的太緊，加之材料不足，這車的外形真是有些慘不忍睹——用艾麗莎的一句話形容可能更加形象點：「釘著鐵板，扛著一把機槍的拖拉機。」
將SCV的上部甲板和遙控裝置去除后，用鐵板鋼條焊接出的簡易的駕駛艙結構粗獷，醜陋不堪，多處地方還沒打磨過，稜角分明，尖銳如刀。將控制裝置DIY成手動的方向盤，離合器，剎車，油門，變速桿等都是用整塊整根的金屬焊接拼湊，來不及包個塑料或木質外殼，摸上去冰冰冷冷，一股防鏽油不說，連焊接部都沒磨乾淨，一不小心就能把手割破。
車體兩側本來屬於SCV的金屬臂因為配重和平衡的關係，並沒有去除，痴胖的橫在兩邊，像是套著游泳圈似的。
由於是越野高速用途，本來的履帶推進裝置被改裝成了空心彈力輪胎。由於輪胎體積較大，不得不延長車軸，將輪胎伸展到車身外，空留下一道履帶所需的空槽，使得車體看上去甚為畸形。
考慮到本車的用途，老張還是在上面安置了最低標準的防護設備的，幾塊用螺絲釘外掛的裝甲……其實就是破鐵板。尤其是車頭，釘的方方正正，像是拖拉機似的。
車頂部也安置了基本的火力配備，一挺粗笨的機槍。其實那是之前老張從飛船上帶下來的CWA145防身武器，那次被Q17搞壞以後，老張雖然嘗試過修復，但CWA145的冷卻裝置卻損害嚴重，在缺乏零件的親狂下，實在無法復原，萬般無奈之下，老張把其餘部件尚完好的CWA大改，原恆溫數控網改成了老式的液冷。而隨之而來的巨大重量和體積，使它無法再被作為單兵武器使用了，只能改成載具武器……
不得不提的是，後車座，也就是槍手那個位置的椅子還來不及做好，老張把車間里一張折凳用鋼絲纏在了後車廂里。開車時想要駕馭這把武器，沒點下盤功夫還真不行。
「干，醜死了。」古月磊毫不顧忌張著他的大嘴巴，「TMD，這也叫車？拉糞桶的的馬車都比這東西漂亮。」
「呼。」耳邊一聲急速的風響。古月磊想也不想，一偏腦袋……「梆」車頂的一根鐵條被飛旋而至的扳手砸的半彎，那扳手和著一陣啷啷顫響打著旋倒飛而起，落在草叢裡。
老張一邊戴著手套，一邊齜牙咧嘴喝罵，「做死的，竟敢說我的悍馬丑。」
「切」古月磊撇著嘴，拿手裡的長戟敲了敲車框子，頓時一陣金鐵交擊之音，「冊……還是鐵的，這樣幾匹『悍馬』才拉得動啊。」
「拉你個頭。」張虎戴好手套，拿起桌上一個皮帽子走向了「悍馬」，一邊不修口德的罵著「你丫的*無能挺不動腰才要女人拉呢。」
「呵，你個糟老頭子一把快要不勃的年紀了也好意思說我。」
「喲呵，年輕人口氣很大嘛，有空咱們比比。」
……
強尼木訥的砸吧了兩下嘴，看著兩個流氓、混混、淫棍鬥嘴。
背後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火焰兵回頭，正看到一片纖巧的翠綠正如飄落的樹葉般從台階上輕盈的走下。
是奧露婭，一身草色上衣上披著一件棕色皮質坎肩，用布腰帶繫緊的黃色短裙下穿著一條寬鬆的翠綠長褲，腳上是一雙並不華麗精緻，但是看上去相當結實耐用的鹿皮靴。
原本如柳絮般的翠綠色披肩長發已經被她盤在了腦後，身上斜挎著一把不知是木製還是藤製的長弓和一個滿滿的箭囊。腰后別著一把匕首。
不華麗，不做作，相當精幹的裝束。
薩摩藍抱著欣若拉來到了她身前。
小丫頭蠕動著嘴巴，沉默一陣后把懷裡摟著的來福遞了出來，「姐姐，把克亞奇帶回來。」
「嗯」奧露婭微笑著應了一聲，接過後淺吻了一下小精靈的額頭，「一定。」
「這幾日，小妹麻煩您照顧了。」奧露婭對著薩摩藍欠身行禮道。
聖堂武士輕點了一下頭。
這是神民的承諾，與他們的生命等價。
奧露婭再度撫mo了一下小精靈粉嘟嘟的臉蛋。神色淡然的取下長弓抱在胸前，輕快且毫不猶豫的跳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
車前的老張，正把一個金屬柄塞進發動機的側面。
「轟隆隆」隨著搖把用力的一搖，「悍馬」隆隆隆的顫抖起來——SCV複製型本來的電池供電無法作任何耐久型用途，所以，老張給他換了一個新的動力源：極為原始的柴油發動機。油料則是艾麗莎化學配置的。
那一股股黑色的尾煙冒了出來，悍馬的金屬身體也微微顫動著，他，終於發出了誕生以來第一次咆哮……「噗」皮帶條子動了幾下，忽然一聲放屁似的吹氣響，停止了轉動：熄火了。
「哎呦……」老張一手撐著腰，嘶嘶的咧著嘴，抬眼正對上一臉木然的強尼，高聲喝道「傻愣著幹啥，幫忙搖把子啊。我一個跟頭摔死你開心是怎麼著？」
「……」強尼無語的看了他幾眼，走去接過手柄，使勁搖了兩下。
「吭哧，隆隆隆……」悍馬再次發動了起來，一陣黑煙后，聲音輕緩了不少。發動機持續而穩定的轉動著。
「行了。沒你的事兒了。」老張把手柄往椅子下一塞，拉著車框子就翻進了駕駛位。
「上車。」老頭子虎威一發，拍打著方向盤中間的紅鈕，頓時一陣「哇哇」怪嚎的車喇叭響。「哇靠」古月磊向後一跳，兩手大幅度揮舞著，表qing動作甚為誇張，「看這東西銅皮鐵骨的，竟然是個活物。」
原本站在一旁看西洋景的老約瑟夫竟然也被嚇得倒退幾步，然後的走前了探頭探腦，一臉好奇之色。
「虎爺……」約瑟夫的小心翼翼問道，「這馬……吃啥的，臨出發了，要不要多添幾把草料。」
「不用不用，油箱滿著呢，剛餵飽的。一口氣跑七八個來回來沒問題。」……
一旁的小正太多羅忍不住伸出手想摸那悍馬兩把，被姐姐安雅扇了下腦門，「當心咬掉你的手。」頓時被嚇住了，縮著兩手惴惴著不敢上前。
「干，太擠了啊，我上不去。」
「你人高馬大的，坐後座。」
「日，那椅子又窄又小，還打飄。」
「有的坐不錯了，本來你還要站著呢。」
就在古月磊一邊爬上車一邊和老頭子打嘴仗的時候，艾麗莎搬來一個白色，紅十字紋的藥箱放在了車後座下，動力鎧甲的金屬手套鏘鏘的拍打兩下車框子：「急救包我放這了，準備出發吧……繃帶和外用止血醫療器具我放在最外層了，如果這車行進中解體……」
「放屁」老張怒了，漲紅的老臉像是風乾的辣椒干「你們有沒有眼光啊。」
「看看」老張拍打著悍馬側面的倒「福」紅字，「傳統中國風塗裝，色彩鮮艷，造型優美，塗裝華麗。車體金屬框架，展露冰冷堅固的機械美。而且要車燈有車燈，要後視鏡有後視鏡，敞篷式裸骨車體時尚華麗炫酷，還附有內置音樂播放器，喪葬曲、安魂曲、各國墓志銘誦，出殯嗩吶調，還有五子哭墓經典橋段全收錄，五段變速，高低音變軌。
車胎是不會爆胎的無充氣彈性輪胎，安全可靠的柴油發動機出力高達6000馬力。標準式半周天駕駛艙，視野開闊清晰，駕駛桿沿用了上百年的古典離合器和方向盤布置，安全可靠有保障。固定式的線性座椅，配麻繩安全帶，還有安全氣囊……「老張從方向盤下面扯出一個肉色的小套套……
「死老頭，你一個跟頭摔死去吧。」艾麗莎怒罵著轉身走人。
「別走啊，真的很安全啊，喂……」
看著老婆被氣跑，強尼幽幽的看了看老張，沉吟道「出發吧。」
老張賊笑著一聲：「要西。」掛上了檔。
「爸爸……」小強帶著一眾複製體在車間洞口揮著胳膊，「一路走好……。」
「小的們，給我好生看好洞府，老張去去就回。」虎爺沖著他們一聲大喝，拉緊了皮帽子，一推檔位……直接上五檔。
他娘的跑的起來嗎……強尼心中剛低吟一聲。只見那悍馬本來緩緩動起的輪子忽然嗡一聲轉的如電風扇的槳葉般，那被颳起的土石更是如噴泉般飛濺起一丈高。因為靜止慣性的原因，車子頓了一下，左右搖擺著，猛然如脫韁野馬般狂奔而出。
強尼抖落一身土石，無語的看著那狂奔而出的悍馬，心道「這加速性……到底是拖拉機還是跑車啊。」
正向著，小強的喇叭一聲雜音后，播起了給老張壯行的出征曲：
「給我吹喇叭，嘿，給我吹喇叭……」曲調和歌詞果然威武雄壯，氣吞山河……
艾麗莎狂奔向車間洞口，大喊著「你們給我關掉，氣死我了，這個色老頭。」
……
「哇哈哈……」此時的老張正瘋狂的大笑著，使勁一打方向盤，狂奔中的拖拉機在草上打出了一個凌烈的漂移……
車後座，古月磊抓著車框子，身體如風箏般盪起，雙腳懸空著，淚流滿面的哭號：「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