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聖徒（上）
「啊……唔！」一粒晶瑩剔透的葡萄落入了一張血盆大口裡。
「咕吱……咕吱……」近乎誇張的咀嚼聲中，凱斯「唔」的咽了一下，然後半張著嘴「啊」地感慨了一聲。
「這才叫生活啊！……喂，那個誰，酒沒了，再來幾瓶。」他向著門口靜立著的女子吆喝道。
侍女般的女子很不滿意的一皺眉頭，冷冰冰道：「凱斯先生，容我提醒你，聖徒並不是你，照顧你並不在我的……」
「扎爾吉！」侍女話還沒說完，凱斯已經扯著喉嚨喊了起來，喊完嘴裡還不耐煩的嘟囔著，「瑪勒戈壁的，走個過場還要唧唧歪歪。」
盤腿坐在地毯上的狂熱者眼睛都沒張開就說道：「按他說的做。」
「聖徒大人……」
「執行！」扎爾吉依舊一動不動。
侍女露出了一絲不忿與抗拒，但最後還是惱怒的撇著嘴瞪了凱斯一眼，轉身走出了房間。
「啊哈哈哈……」凱斯得意的大笑起來，不得不說，他的笑聲很猥瑣。
「啪……哐啷……」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然後是硬物落地粉碎的聲音。「哎呦！」凱斯像彈簧一樣從躺椅上蹦了起來，捂住了腦門。
「喝吧，大混蛋！」艾多尼婭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口，剛才扔出的酒瓶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著轉。站在她身後的葛根表情似驚訝，又似無語，複雜的難以形容。
「呦，這不是小傻妞嗎？」凱斯嘿嘿賊笑著，把地上的酒瓶子撿了起來，「怎麼，親自給我送酒來了？」
「你……你真是太過分了！」艾多尼婭跺著腳，鼓著臉氣急道。
「呀……不就是拿槍對著你腦門嗎，怨恨那麼久啊。」凱斯目光向一旁閃爍著，嘿嘿笑著撓著臉。
「才不是這個事呢！」艾多尼婭氣鼓鼓的說著，然後深吸了口氣，帶著埋怨的口氣慢慢說道，「扎爾吉現在是聖徒了，但你並不是啊！你給我收斂一點……」
「聖徒……呵呵……」凱斯忍不住歪著嘴笑了起來。
扎爾吉盤腿坐在地上，依舊一動不動。
聖徒……
這件事要追溯到幾天之前。
當凱斯、艾多尼婭和葛根跑到供奉神像的大殿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大吃了一驚。
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穿透了大殿的穹頂，正照射在星之女神的神像前，而籠罩在光芒中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扎爾吉。
如果僅僅是這樣，三人最多被這詭異的現象弄得驚慌失措而已，但是大殿的殿門口竟然還站著好幾個聖殿騎士卻把艾多尼婭和葛根嚇壞了，更別說中間還夾雜一個大主教和若干的高級別牧師，他們身上還帶著未乾的雨水和泥漬，明顯是被城衛軍邀請而去，現在剛回來的那批牧師隊伍。不過他們人人臉上掛著驚訝萬分的表情，顯然也被扎爾吉這副樣子震住了。
三個人跑進大殿的動作一下子驚動了這一行人，所有人下意識把頭一轉……
「砰！」一聲巨響，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很快，雨水隨著閃電的光芒一起從那個洞里泄了下來。
「咔嚓」高斯手槍還在冒煙的槍口頂住了艾多尼婭的太陽穴。
「都不許動，否則我要她的命！」凱斯一臉兇橫，彷彿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綁架犯。
葛根一下子嚇呆了，然後立刻抓住劍柄，憤怒的大吼：「你這個忘（恩負義）……」
他忽然住嘴了。
他並不是被凱斯的話打斷的：「閉嘴，跟你說了幾遍了，不準動！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她！」
而是被艾多尼婭背後輕搖著的那隻小手……艾多尼婭一臉驚慌失措，緊緊抿著嘴唇，神色宛如被拐賣的可憐小女孩。但她卻一邊在背後揮手阻止葛根，一邊在嘴裡說著與表情完全不同的話：「凱斯，你混蛋！」語氣咬牙切齒，充滿了埋怨與……不甘。
凱斯幾乎咬著艾多尼婭的耳朵悄聲道，「別自作多情，我只想逃出去而已，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兩不相干。」
「那可不行」艾多尼婭抿著嘴笑道，「你現在還欠我的。」
不管這小兩口在說什麼，還有一旁葛根歪張著嘴，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窘樣。對面的眾聖殿騎士們卻已經有了大反應。
「放開艾多尼婭神官！」聖殿騎士們大喝著，一手扶著劍柄，很有默契的分散開，成包圍狀。
但就在這時……忽然，神像前的金光大亮，一股氣流捲來，眾人不禁一遮眼睛，而凱斯下意識的……
光芒逐漸黯淡了下來。
大家使勁眨著流淚的雙目，發現那個穿破穹頂的光柱已經消失不見，一片片美麗如金色雪花般的光斑正飄然而下。
站在那片金色雪花中的扎爾吉，正面朝神像，背對著大家。
一身彷彿純金打造的，金光爍爍的戰甲幾乎耀花了大家的眼睛。
「靠，我當爆炸呢。」凱斯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順便把緊緊護在身下的艾多尼婭拉了起來。但艾多尼婭完全不理凱斯，而是像傻了一般冷愣愣的盯著扎爾吉……
交叉於胸口的雙臂慢慢垂下，以四十五度角斜指著地面。
扎爾吉慢慢仰起了頭……
「哧轟……」兩道藍光帶著火焰般的動感從雙手的離子光刀刀口處噴薄而出。
耀眼的藍炎翻騰著，向上捲起兩道藍色的巨浪，然後在空中轉過一個弧度后一左一右轟然落下，然後落地的火焰並沒有熄滅，而是同時順時針而動，在扎爾吉腳下畫出一個正圓的火圈。
「轟」藍色的火焰騰起數米，如同一圈火焰噴槍般斜向上筆直的噴發著，接著，火圈飛快的逆時針轉動起來，那火焰由於離心力的作用向外倒伏，翻騰……像是盛開的藍色ju花。
扎爾吉雙臂忽然一起。
飛快轉動的火圈驟然一窒，唰一下反向旋轉，周圍的火焰猛然一個收縮，全部吸到了扎爾吉身上……如同捲起了一道藍色的火焰龍捲風。
龍捲風散開了……
扎爾吉緩緩伸展著雙手，那一身藍色的火焰附在身上燃燒著，烈焰熊熊，但他卻仿若未覺。
「獻祭之火！」幾個聖殿騎士目瞪口呆的抽著冷氣，牙齦一個勁發冷。
「操，他丫的挺拉風的啊。」凱斯一個勁的咧嘴，「獻什麼的……他們說啥？……喂……你們還好吧。」
凱斯轉著腦袋，發現葛根和艾多尼婭一樣愣愣的看著扎爾吉的方向。
扎爾吉一手背在了身後，轉過了身。
在那轉身之間，那一身藍色的火焰像是收到了什麼信號一樣飛快的收縮，凝集……
呼啦，扎爾吉面向了大家，另一隻手斜在胸前，狠狠一抓。那凝縮中的火焰一下子聚集在了他的手臂上，在手背形成了一柄三角形的光刀，刀上若有若無的「藍煙」繚繞。
一個水銀般流動的的古怪銀色紋章印在扎爾吉的眉心。
扎爾吉冷冷的掃視著眾人。
……
「砰」開瓶器都沒用，動力手套輕鬆的把軟木瓶塞拔了出來。
「天知道那傢伙算哪門子聖徒。」凱斯咕嘟咕嘟灌著酒，只覺得好笑。那幫聖殿騎士和主教們見了扎爾吉那樣，拚命地把扎爾吉稱為啥子聖徒，嘴上一個勁的叫著神跡神跡，一個也沒在意到扎爾吉完全不想鳥他們。
至於凱斯的事情，嘛，任他們叫的山呼海響，扎爾吉只是靜靜地和站在凱斯那邊，光刀出鞘狀，很明確的表明了他的態度，他的光刀只認識N939的同伴。而那幫傢伙也夠狠，索性心照不宣的不提了，把這個曾劫持了艾多尼婭神官的，所謂聖徒的夥伴當沒看見。
「不懂別亂說！」艾多尼婭氣鼓鼓的雙手叉腰。
「你知道聖徒意味著什麼嗎？」
「不知道，你千萬別告訴我。」
「聖徒就是被女神所信任的人，他們是神選擇的使徒，他們的命運將會貫徹神給予其的使命。」
凱斯有些瞠目結舌：「呀……我通用語的語法還不是很過關，簡單點行嗎？」
艾多尼婭像是憋氣一樣嘟起了嘴，「嗯……跟你解釋真麻煩，沒見過你這麼沒常識的……聽好，所謂聖徒簡單點可以說是被神選中的人，他們得到神的庇佑，被賦予神賜的力量，神的意志的體現。」
「嘛……就是神使之類的吧。」
「不是這樣，神使只不過……嗯哼……」艾多尼婭忽然咳了一聲，然後清清喉嚨道，「神使和聖徒不同，神使是凡人與神溝通的媒介，他們向凡人傳遞神的意思，換句話說，他們自身的意志並不重要。而聖徒不同，神是具有大智慧的，他們的思想甚至可以超越時空，預言未來，他們可以預見凡人的思想及所作所為，而其中讓他們讚賞的靈魂將會被賜為聖徒的身份，並給與其神的力量完成他們的意願，換言之，他們將來所做的將是神希望他們做的，他們的意志幾乎代表了神……」
「哦……」凱斯恍然大悟，「傳話筒和免費打手的區別。」
「不過，」凱斯嘎嘎笑著，「你們怎麼就知道他是啥子聖徒呢？」
「那個標誌！」艾多尼婭指著扎爾吉的額頭水銀般流淌的記號，「那是聖痕，是神給與他的標誌，而且他是在神像前得到賜予的，每個神給予的聖痕都是獨一無二的，這個星之女神的聖痕我們天體教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更別提他現在一身的神力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