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喜劇背後是悲劇

  球隊有兩天的假期，王小二卻沒有放假的心情，他答應了麥克海爾留在火箭，這是他現在最深刻的願望，他也明白，要想長久的留下，需要拿出本事打動管理層，要麼拋棄瓊斯選我，要麼簽下瓊斯再簽下我，當然後者意味著奢侈稅。


  當天晚上他沒有睡好，睡不著，壓心底的很多往事就浮到腦海里


  最驕傲就是自己登陸了NBA，曾經在一場扣籃表演賽中戰勝了某CBA大俠，拿了冠軍，但人家輕描淡寫的一句「扣籃和水平沒關係」，讓他無地自容，再也不想抱著獎盃讓人拍照，黯然的放下，跑去廁所抽悶煙。他曾經YY過，老子登陸CBA，就在那球員頭上暴扣，然後告訴他，誰說扣籃和水平沒關係？而現在，不要了，現實超過YY的時候，人反而會淡然一笑，想到這個驕傲的事兒，他躺在床上，一張醜臉仍忍不住露出白牙。


  最傷心的事是因為一雙新球鞋，剛上高一那年，他愛上了籃球，卻買不起球鞋，姑姑常年卧病，他也張不開嘴去要錢，他和羅鍋去一個廢舊的車間拾廢鐵，撿了一個假期，車間里只要是鐵的，能拆下來的都拆了，賣了三百塊錢，去361的鞋店一人買了雙籃球鞋，驕傲的去到球場，結果一富二代同學就拿他倆開涮，說這鞋是仿得NBA誰誰誰的簽名球鞋，仿得還沒有技術，白給都不要，王小二血氣方剛損了那人，那人回嘴王小二把人打了，結果不一會兒對面家裡人來了，圍著王小二打，羅鍋死死的趴在王小二身上，他倆就這樣被揍了快十分鐘，身上臉上都是血，他倆起來，看著地上被人扒下來燒掉的球鞋，抱頭痛哭，想到這個傷心的事兒，他還是會難受，但又會覺得羅鍋變得可愛了不少。


  想著這些，再也沒睡意，他匆匆去了球館，計程車上，望著窗外的夜景，和飛馳即過的汽車，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鬼使神差一般，他撥通了薛曼曼的手機

  「喂，大明星怎麼給我打電話啦？」


  薛慢慢的聲音並不嗲，但卻讓王小二的內心墜入軟床，她存了自己的電話，王小二開心的不得了，但她管自己叫大明星，一時不知回應些什麼。


  「怎麼不說話？你是王小二嗎？」


  「我是，當然是，那個.……」他竟一時語塞，以王小二的語言能力，這不正常，他和條狗都能交流半天。


  「那個，對，球衣你拿到了是吧？」


  「早拿到了，我給你發過微信啊，太忙沒看到吧」


  「哦，想起來了，看到了，忘了」王小二有種骨子裡的自卑，他把自卑隱藏的很好，為了錢可以不要臉，為了裝B可以從自卑瞬間到自負，但面對薛曼曼，他啥都不會了，他要臉不要錢，他自負不起來，不是因為她名校畢業，不是因為她在高端國企上班，彷彿只因為她是她，她不是別人。


  「我想問你個事兒，哦對了，你現在忙嗎，不耽誤你工作吧」


  「現在才想起來問啊，沒事，不忙，問我啥，我只會看球，可不懂球「


  不知道為啥，王小二就把自己心裡的壓抑向薛曼曼全盤托出，他不爽NBA的等級制度，擔心自己肺活量跟不上，最終落在要不要留在火箭，說完了，自己都覺得自己白痴，人家是誰啊，跟你啥關係？可是後悔也晚了，只能緊張的等薛曼曼回話。


  「我真的不太懂這些，也不好給你拿主意」薛曼曼慢悠悠的語調，顯得自己也很為難，王小二立刻接過話頭「哦，沒事，沒事，我再問問別人」之後，三言兩語，互相客氣的話，掛掉了電話。


  掛了電話，王小二倒彷彿輕鬆了，世界開闊了，「這你嗎為啥啊？」他自己也迷糊，就是覺得突然什麼都不是問題了，問題就是要去球館練力量，跑體能，下了出租，覺得空氣都新鮮了。


  猜他在那裡碰到了誰，是堪培拉

  「你怎麼來了？」王小二一臉驚訝的問


  「教練說我防守不好」堪培拉失落的說

  「那你一個人怎麼練防守？」


  「我想像有對手在進攻，我靠這裡」說著，一邊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王小二笑了心想，你那東西裡面有點啥啊，都TM豆腐腦，堪培拉見王小二笑了，自己也笑，他不知道王小二是在笑自己蠢。


  「是不是個好辦法？」


  「是」王小二敷衍道，自己琢磨著得趕緊去力量房，躲開他

  「我知道我笨，教練總說我，但你看我這不是也能有不錯的辦法嗎，他們誇你聰明，你不也承認我辦法好了」就這一句，竟像把刀子扎進王小二心裡，他看著堪培拉單純獃滯的眼神，想到他因為沒人願意和自己溝通，會在更衣室自言自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也是個孤獨的人，眼圈發潤。


  「這樣吧，我來進攻，你防守我怎麼樣」


  「太棒了！如果防的不好，你及時告訴我，哈登誇你是防守怪才，我希望你能指點我」


  別說，王小二就這麼和堪培拉練起來了，一練就是兩個多小時，他發現堪培拉的確會時不時的腦子犯皺，會突然愣住不動，跟不上節奏，然後緩過神兒來，失落的要哭，以前不和他溝通，就當瞧個樂子，看著堪培拉就是個喜劇，他還和勞森一起在場邊拿他取樂，打賭麥克海爾能忍他幾分鐘。


  王小二明白了，喜劇的背後是悲劇，他想幫堪培拉，這傢伙有身體，臂展出色，移動也不慢，防守端有一定影響力，但王小二覺得他有心理障礙，自己也不懂，但就是覺得大家對他的感情保護是錯的，麥克海爾告訴過大家，堪培拉犯皺不要取笑他，就當看不見，可王小二恰恰覺得謊言和熟視無睹幫不了他。


  於是王小二等，第二波訓練的時候，堪培拉又犯皺了，王小二貼近罰球線做投籃動作，他猛地往後縮，王小二直接命中，緩了3秒鐘，堪培拉愣過神兒來，「我怎麼……」


  「你閉嘴！你TM想啥呢？這個位置我投籃，你往後縮？重新來！「


  奇怪的是，堪培拉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臉畏懼的看著王小二，然後悄悄把球遞給王小二，低聲說「我錯了，再來」，沒有了那個沮喪的表情，沒有了那種自言自語，自我咒罵，但十分鐘后，王小二突破他，他又站著不動了。


  「以前5分鐘，現在10分鐘」王小二心裡嘀咕，合計自己的方法還是比視而不見管用了。


  又一輪訓練結束，天都快亮了，王小二手機突然響了，是薛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