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話·悲鳴之淚
地底遺迹，哭泣的聖女像前，凱終於見到了自己連日找尋的那個少女。
少女跪在聖女像前，雙手緊握，虔誠地祈禱著。
「艾莉？！」
凱正準備上前，卻被克里阿什娜伸手擋住：「你看那邊。」
「嗯？！」
只見聖女像的背後，兩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是吉拉斯和獅頭人。
兩頭魔獸沒有跟凱開戰的意思，而是站在艾莉背後，盡心地擔任護衛。
而站在凱身旁的克里阿什娜，明顯感到周圍溫度在急劇下降。
當克里阿什娜稍稍偏轉過頭的時候，卻看到凱咬牙切齒地站在自己身旁，冰霜爬上他的頭髮，將他原有的橘紅色頭髮染成水晶白，而凱的雙眼，也一併染成了冰雪一般的白色，同時放出讓人生畏的寒芒！
然而不遠處的艾爾莉達·瑞貝卡卻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故人的接近。
「毒藤纏繞下的鐵之少女，在瘋狂的表象下收穫安寧；」
艾莉在聖女像前低聲地詠唱：
「單足獨行的破損人偶，
貪婪追逐著永生不息；
火光跳動的水銀長燈，
點燃朽敗的枯木樹林；
深沉寒冷的星藍寶石，
刺穿跳動的殷紅心臟；
躁動跳躍的金絲鳥雀，
啄食腐朽的陳舊靈魂。
靜謐的少女，
注視著一切。
不飲、不食、不眠、不息，
祈禱吧！詠嘆吧！哭泣吧！
悲鳴之淚！」
頓時，哭泣的聖女像放出了光芒，柔和、溫暖，點亮整個教堂，繼而瀰漫整個地底遺迹。凱的熒光寒冰，在此黯然失色。
「那，那是……」
凱清晰地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在聖女石像的眼角匯聚，繼而劃過聖女的臉頰，滴落在了艾莉的手心，並在她的手心形成了一顆璀璨奪目的珍珠。
只見艾莉輕輕拿起手中的珍珠，慢慢將其放入口中。遍布在遺迹各處的寒冰頓時蒸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光芒，遺迹的每個建築、每一座石像都在發光，溫和的白光，籠罩各個角落。
「這是……」
凱感覺到了，先前覆蓋在這個遺迹上的結界，剎那之間便消失無蹤。
「是暗音，覆蓋這個地底遺迹的暗音消失了。」克里阿什娜說道，「我的精神靈術現在可以使用了。」
「里奧同學，」這個時候，艾莉終於緩緩站了起來，「好久不見了，其實也只是三天不見吧。」
「艾莉？！」
只見艾莉身邊的地面又燃起了四團青火，火光中央，原本已經被擊殺的火蜥蜴、殺人魚、冰霜龍以及盔甲甲蟲都走了出來。
「什麼？他們怎麼會？！」
「他們是我的召喚獸，死後靈魂會返回我身邊，」艾莉說道，「而我能夠再生他們的肉體，所以讓他們復活也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說……」凱摘下脖子上的鑰匙，「你準備與我一戰么？」
然而凱手上的鑰匙卻沒有展開成神泣狀態，全無變化。
「你想用克洛諾斯之匙來對付我么，里奧同學？」艾莉揚起右手，手腕上靈子逐漸凝聚，最終形成手環形狀，三把克洛諾斯之匙懸挂其間，叮噹作響，「沒用的，克洛諾斯之匙一直是我瑞貝卡家族的聖物，即使法利亞斯是你的僕人，他也不可能把槍口對準我。」
「嗯？！」
凱一摸口袋，原先艾莉遺落的鑰匙果然已經不見。
「既然這樣……」
凱一把抽出肩上的雷蜞，全身放電，身上的薄冰瞬間崩碎，換做金色的雷電閃爍光輝。
「轟、轟、轟……」
艾莉背後依序燃起六團青火，形成上下豎放的圓弧形狀：「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但若果你無法戰勝我的話，是不可能從我嘴裡得到什麼的。」
「我非常清楚！」凱全身雷電爆發，每根毛髮都在雷電刺激下直立起來，「超·神速！」
「嘭——！！」
飛出教堂的並不是艾莉，而是凱本人。
「我可以使用結界靈術，同時可以消除結界在視覺上的影像。」艾莉收起了面前開裂的水晶牆，「這個地方是神聖之地，我不能讓你破壞了。」
只見艾莉踏出一步，從容從克里阿什娜和塔拉尼斯中間走過，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們一眼。
走出教堂，凱已經站了起來，他手中的匕首也已展開到了雷皇狀態。
艾莉身後，克里阿什娜、塔拉尼斯，以及六個召喚獸先後走了出來。
「噢噢噢……」凱右手緊握雷皇，仰天咆哮，整個地底遺迹都為之顫抖。
他最近一段日子遇到了各種不快，心情可謂極度鬱憤。而當他鬱憤的根源終於出現在面前時，他壓抑的憤懣終於爆發了。
「艾莉，」凱戰刀指向面前的少女，「我已經無法控制我的憤怒了，趁我還能維持理智之前，你趕快逃走吧！」
「遺憾的是，我不能，」顯然凱散發出的濃重殺意已經震懾到了艾莉，她的額頭開始滲出汗珠，「在這裡擊敗你，是我應該做的。」
「那我就成全你吧！」凱一步踏出，瞬間衝到了艾莉面前，「重爆流·雷斬！」
「轟隆隆隆……」
遺迹中的一座建築轟然倒塌。
煙塵中間，艾莉淡定地走了出來：「非常強勢的一擊，只是你還不能很好地把握准心。剛才那一擊，打偏了。」
「我是故意的，」對面的凱答道，「為的是讓你認識到實力的巨大差距。」
「巨大差距？」艾莉右手一揮，三把鑰匙脫離手環，在飛行途中發生了變化。
「那是？！」凱震驚地看到，艾莉手上的鑰匙在空中慢慢變大，並且像積木一樣分散向外展開，繼而重新組合，「神泣？！」
「你以為只有你的鑰匙有攻擊形態嗎？」一把三孔火統落到了艾莉手中，「克洛諾斯之匙·司命石形態！」
艾莉將炮筒對準了凱：「克洛諾斯之匙·星沉！」
頓時，無數流星從炮筒放出，有如流星雨一般，席捲而來。
「超·神速！」
旁觀的克里阿什娜、塔拉尼斯，以及艾莉的召喚獸們，則看到了一幕世界末日般的壯觀場景。
無數流星隕落，不斷地撞擊岩石、地面，以及建築，輝煌的地底遺迹瞬息之間蕩然無存，而凱則開啟了超·神速，在流星雨的縫隙之間穿梭自如。
「還沒完呢！」
只聽「咔」的一聲，三統火炮燃起了青色火炎，「英靈史話！」
只見艾莉右手舉槍瞄準凱，左手在空氣中畫出一個空間靈子陣：「克洛諾斯之匙·拒絕現在。」
「那是？！」一邊躲閃流星攻擊的凱一邊警惕著艾莉的動向，而那個靈子陣，凱並非第一次見到。
「克洛諾斯之匙·炎天九芒星！」
九道光束放出，艾莉使出了與凱一樣的招數，不同的是，艾莉的光束呈現青色。凱明白這是艾莉的逆轉木靈的顏色，一旦接觸，身體就會迅速衰老。
「不過，」凱忖道，「這種速度，還遠遠比不上超·神速。」
「噌——」
凱正準備躲閃的時候，周身九處，突然現出了空間靈子陣，與艾莉方才畫出的靈子陣一模一樣！
「糟了！」
九道光束穿過靈子陣，突然近身將自己團團圍住。
「超·神……」
「轟隆隆隆——！！」
這一次，凱沒能躲過。近在咫尺的九道光束，在凱的超·神速之下，依舊有7道沒能命中，但餘下的兩道，足以致命！
「哈——哈——」
凱仗著戰刀雷皇，猛烈地喘息著。
他沒有如想象的那般極速衰老，只是靈力損耗巨大，身體陷入了極度的疲憊之中。
「讓你失望了……」凱長吁一口氣，重新擎起了戰刀，雷皇刀身再度閃爍起了電光，「我的靈力，似乎有了巨大的長進。」
「真是難以置信，剛才這些高強度靈術無意極為消耗靈力的，尤其正面受到的瑞貝卡的攻擊，這肯定對凱·里奧造成了巨大的創傷。但他卻表現得並未受到多大影響。」克里阿什娜身旁的塔拉尼斯也發出了由衷的讚歎，「凱·里奧，他的靈力簡直像一個黑洞一般，深不見底。」
而作為敵人的艾爾莉達·瑞貝卡，似乎早已預料到了凱的表現。
「好吧，既然如此，」只見艾莉再度架起了三統火炮，「我就用這一招來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吧。」
「儘管來吧！」凱全身雷光閃爍，「我也讓你見識一下，雷皇的極限！」
「哼，」艾莉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扳動了扳機，「克洛諾斯之匙·金星！」
「轟——！」
只見一個巨大的岩石圓球噴射了出來，並且在空氣中依舊不斷變大，很快就擴大到了遺迹的1/3大小。
眼見金星就要將自己壓扁，凱卻雙膝一彎，繼而騰空而起。
「雷皇·萬象驚雷！」
「嘭——！！」
但見雷光一閃，巨大的金星被切成了兩半，繼而崩成碎片。
「噢噢噢——！！」凱一路咆哮著從開裂隕落的碎片中突了出來。
「重爆流……」
眼見躲閃不能，艾莉只能架起克洛諾斯之匙抵擋。
「雷斬！」
「砰——！！」
雷皇接觸克洛諾斯之匙的瞬間，崩裂了！
但凱衝擊依舊給了艾莉極大的創傷，僅僅是武器撞擊時的衝擊力，就折斷了少女纖細的臂膀。
「咔——」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接下來，撞擊的餘波有把艾莉震飛了很遠。
「咚！」
艾莉重重地摔落地面。
同時，凱感覺到了強烈的虛脫感。
「這，這是……」凱跪倒在地，視線愈發模糊，「力量，在流失……」
「呼呼——」艾莉爬了起來，手臂折斷，加上撞擊造成的內臟損傷，以及摔倒時的擦傷，讓這個美貌的綠髮少女顯得頗為狼狽。
「糟了……」看到艾莉模糊的影像逐漸靠近，凱頭腦中沸騰的怒意開始消散，他想起了，此前他曾對這個少女說過這樣的話——「你曾經救過我好幾次，每次都是在我瀕臨死亡的時候把我拉了回來。我欠著你好幾條命，如果你真要殺我，我也是沒理由抵抗的。」
「算了，這樣也不錯。」
凱淡然地閉上了眼睛。
「凱·里奧，」艾莉站在凱面前，嘴角掛起了異樣的弧線，「里試煉，通過。」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