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話·罪行
約頓小鎮，教堂內部，狹小的地下暗室內，閃爍著忽明忽暗的亮光。
「呼吸有點困難了，這個房間是密封的，空氣已經變薄了很多。」
閃爍不定的亮光中央，是橘紅色頭髮的少年略顯焦慮的面容。
「這牆壁是特殊材質打造的，」凱敲擊著劍痕交錯的牆壁，無奈地說道，「無論是雷擊還是斬擊都無法破壞這堵牆。」
「但是，十六夜薔薇的話……」凱撫摸著牆上的劍痕，自言自語道，「確實可以對牆壁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但是牆壁太厚，這種程度的攻擊不足以摧毀它。可是房間又太小，我不能大面積使用十六夜薔薇，否則十六極夜的餘波足夠將我自己燒得一乾二淨。該死的休斯·埃菲爾，他對我的能力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卻不知道我的能力。」
艾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傳了過來。
「艾莉？你在哪兒？」
凱環顧四周，狹小的暗室裡面分明只有自己一人。
「我在外面，」艾莉說道，「通過精神靈術直接傳話到你大腦裡面。」
「哎，你還有這種能力？」
「你所不知道的我的能力多了個去了，」艾莉說道，「好了，現在你往後退些。我救你出來。」
「哦……哦。」
雖然不清楚情況，凱還是往後退了幾步。
「噼啪！」
這時，凱此前竭盡全力都無法破壞的牆壁居然出現了裂紋。
「嘭！！」
繼而整堵牆壁都開裂破碎，艾莉淡定地從外面漆黑的地道內走了進來：「好久不見，里奧同學。」
……
「為什麼艾莉可以破壞牆壁呢？在這之前，為什麼艾莉能夠找到我呢？」
逃出暗室，艾莉帶著凱來到一處廢棄的木屋與帕沙、米洛會合。
「所以說你對我的能力知之甚少。」艾莉說道，「那個關住你的房間，是由一種名為『反靈膜』的材料製成的。不用說自然是教會研發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關押靈術者。」
「所以說你怎麼能夠破壞掉呢？靈術不是對它無效的嗎？」凱追問道。
「靈術是對反靈膜無效，但它還是會自然腐朽衰老的，」艾莉不無自信地說道，「用我的神器，克洛諾斯之匙，就可以做到。」
「又是克洛諾斯之匙，」凱嘆道，「這鑰匙也真是太逆了。」
「而且，反靈膜的開發也還沒有完成。」艾莉繼續說道，「我能夠使用心紋捕捉到你的位置，就說明反靈膜的靈力隔絕能力還不夠徹底。」
「這些怎麼樣都無所謂啦，」帕沙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這個時候，應該是找那個休斯·埃菲爾好好乾上一架才是最要緊的！」
「不行！」凱和艾莉同時否定了帕沙的提議。
「休斯·埃菲爾收穫了約頓鎮所有住民的信仰，」凱回答道，「我們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數百住民面前摘下他偽善的面具？」
「同意，」艾莉說道，「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沒有。」凱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
翌日，休斯·埃菲爾理所當然地發覺了凱的出逃。但他卻沒有大肆派人追捕，只是在小鎮各處張貼了告示。表明凱·里奧是個要犯，希望約頓的住民多加小心。
「凱·里奧，
性別：男，
年齡：17－20歲，
特徵：橘紅色頭髮，
犯有褻瀆神明的重罪，日前曾刺殺約頓鎮主教未遂，
約頓鎮的居民如果發覺，請立即聯繫約頓教堂。」
凱站在小鎮水果店的告示下方，輕輕提了一下頭上的兜帽：「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休斯腦子裡到底盤算著些什麼？」
「恐怕他是料定了你不會逃出約頓，想要跟他做個了斷的心理吧。」凱身旁的艾莉同樣身披斗篷，頭戴兜帽，全身裹得嚴嚴實實。
「不好辦吶，里奧，」另一邊的米洛說道，「那個主教可能一直都在暗中注意著你的動作，包括先前在金斯桑德拉越獄這件事。他預料到了我們會來約頓，甚至對你的內心都揣摩得分毫不差。所以早就在此布置好了陷阱，等你跳進來。」
「約頓，確實是前往米魯克地區最後的補給站，」艾莉說道，「他可能對我們想要去世界樹這件事都很清楚。」
「更糟糕的是，」帕沙在一旁應道，「在所有約頓住民眼中，我們已經被定義為壞人了。在道德上我們處於絕對劣勢。」
「真是麻煩啊。」兜帽下的凱，嘴角微微揚起，「我最討厭麻煩的事情了。」
只見他伸手摘下兜帽，隨即右手一揮，整件斗篷飄然落地：「正面突破吧！」
「啊啊啊啊，是凱·里奧！」
「跟告示上的一模一樣啊！」
「褻瀆神明的罪人啊！」
「逮捕他，快逮捕他！」
立刻就有人認出了凱，水果店門前頓時圍上來一大群人。
「沒錯，我就是凱·里奧，」凱絲毫不露懼色，反而掛起自信的微笑，「麻煩把我帶去教堂吧。」
……
很快，凱就被扭送到了約頓鎮雄偉高聳的哥特式教堂。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看到凱·里奧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休斯·埃菲爾難以抑制自己的興奮，以至於語速都比平時快了幾拍。
「可是大人，」羈押著凱的約頓住民還是不怎麼放心，「他可是昨晚要刺殺您的罪人啊。」
「沒關係，」休斯說道，「他傷不了我的。」
「好，好吧，大人自己多加小心。」
頭戴兜帽的住民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手，凱也沒有暴起發難，而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笑道：「喲，好久不見，休斯·埃菲爾。」
「那，我們先退下了。」
住民們有序地退去，先前那個兜帽男走在了最後，關上門的時候都不忘往裡面看一眼。
「吱……」
門扉關上以後，休斯迫不及待地說道：「凱·里奧，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逃出去的，但我確信你是會回來的。」
「啊，我想了一下，其實還是挺有好處的。」凱說道，「說吧，我該做些什麼？」
「好，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樣，是個有見識的人物。」休斯走上前，說道，「簡單而言，我需要你的血液，用來培養最強的複製人軍隊。同時也用作研究，尋找出刺激你細胞把你的潛能最大激發的方法。當然，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研究出十六夜薔薇的秘密，然後用於大規模戰爭靈器。」
「戰爭靈器？」
「戰爭靈器可是我的得意之作，」休斯說到這個，臉上不無自豪，「我開發出了無需靈魂契約就能使用的量產型靈器。然後在量產型靈器的基礎上做了多處改善，終於研發出了大規模戰爭靈器。戰爭靈器同樣無需靈魂契約，任何人都能使用。而且破壞力巨大。副作用是，這種靈器的使用以透支使用者的生命為代價。所以最是適合沒有自主思維的複製人使用。使用者死亡以後，下一個人可以繼續使用。而複製人當然也可以批量生產。屆時使用你的遺傳基因，我能夠培養出一批最強勁的複製人。考慮到靈力契合度的問題，這批複制人交給你來指揮能夠發揮最大功效。」
「原來如此，你的研究還真是慘絕人寰啊。」凱說道，「僅僅是戰爭靈器和複製人這兩項研究，你就做了不少人體實驗吧。想必來源就是這個約頓鎮的住民吧。可能還有其他往來的旅人。」
「哼，這個小鎮的人愚蠢至極，我稍微在他們面前掌握了些民用靈術，他們就把我當上帝一樣供奉了。」休斯輕蔑地說道，「隨便從他們中間抓幾個人，蓋上褻瀆神明的罪名，約頓的住民一個都不會有疑義的。」
「這樣啊，果然很有手段呢。」凱回到道，「不愧是讓整個教會全世界追捕都抓不到的休斯·埃菲爾。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
休斯的表現已經亟不可待了。
「那就是，」凱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亮的響指，「他們知道的話會怎麼樣？」
頓時，凱背後的大門像玻璃一般崩成了碎片。而在這大門之外，正是約頓鎮的廣大住民們，他們心憂主教大人的安危，全部都還沒有離去。
「你，你這是？」
「是我的靈術，」原先那個羈押凱過來的兜帽男走了進來，卻見他慢慢摘下兜帽，露出裡面淡綠色的長發，「這是我用精神靈術製造出來的假象，其實大門根本就沒有關上。」
「你是，艾爾莉達·瑞貝卡？！」
「沒錯，」艾莉把聲音切換到原來的女孩子的嗓音，「看來你對我的能力還不夠了解。」
「該死……」
「主教大人，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主教大人？！」
「主教大人！」
約頓的住民各個一臉緊張的樣子，紛紛追問休斯。
「你，你們，別聽信這個人胡說，」休斯慌亂地辯解道，「這些都是,都是陰謀，他們陰謀顛覆約頓！」
「真是難看啊，主教大人。」
這時，又有聲音從教堂內部傳來。
只見米洛和帕沙從教堂的內庭緩緩走出。
米洛指著這個灰衣主教，笑道：「休斯·埃菲爾，我已經找到你的實驗室了，那裡到處都是人類的實驗標本。你讓大家看一看，一切自然真相大白了。」
「不，不可能的！」休斯怒吼道，「實驗室藏在非常隱秘的地方，你們不可能找到的。」
「我當然沒有找到，」米洛陰險地笑道，「不過你自己卻已經說出來了。」
「什，什麼？！」
「大家都聽到了吧，」米洛對著居民們大聲說道，「這個人，休斯·埃菲爾，他自己已經承認了從事人體試驗的骯髒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