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話·極限
團隊戰實戰演練的第二天，雷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啊啦，你終於是醒了。」
當先傳入耳中的，是凱略顯疲倦的聲音：「怎樣，身體還好吧？」
「怎麼，有些怪怪的？」雷爬起身，才發覺自己是躺在宿舍內，而不是校醫院中。
「怪怪的，你沒事吧？」凱說道，「校醫院的老師都說你身體沒有什麼大礙，我才把你帶回來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雷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說道，「這種感覺就像是，喝了一大桶的腎上腺激素一樣。我現在，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不，應該說這股力量充斥了我的身體，幾乎衝破我的胸腔。我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容器，以前都只裝了1/3的能量，現在一下子裝滿了。」
「果然，」凱說道，「醫生說你就像吃多了一樣，一次性吞食了過量的靈力。休養一段日子，這份多餘的靈力就會自動消耗掉的。」
「這樣啊，」雷忽然問道，「對了，對戰的結局是怎樣了，哪一方勝出了？」
「是你們那邊，」凱說道，「班長打敗了格拉提亞。」
「班長贏了格拉提亞？」
「啊，並不僅僅是打贏了這麼簡單，」凱坐了下來，說道，「格拉提亞被打斷了四根肋骨，體內多處內臟受損，而且還大量出血，現在還在重症病房中接受治療。」
「什麼？！」
雷這一驚非同小可，在他的印象中，班長拉娜·喬雖然實力出眾，卻一直是一個很和善溫柔的女生，這一次居然對同班同學下這麼大的狠手。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班長那樣恐怖的姿態。」
凱回憶起當時的場面，拉娜的麒麟落地正中席勒胸腹，閃耀的雷電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貫穿整個廣場。在場所有學員和導師無不震驚。
待得白光褪去，席勒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而拉娜卻站在席勒身前，睜開的雙眼冷冷地看著他。
攝於拉娜剛剛展現出的恐怖氣勢，竟然沒有任何人敢走上前去。
「格拉提亞已經失去戰鬥能力了，把他送醫院裡去。」等拉娜開口，才有人反應過來，趕緊三五人走了出來，急急忙忙把席勒給抬走了。
「那麼，戰鬥繼續吧。」
這個時候，凱已經制服了希恩，按理說，現在是二對一的有利局面，而且艾爾莉達的木靈能力還能無限修復傷勢。但凱卻識相地舉起雙手：「不，是我們輸了。看到班長剛才的實力，我還敢迎頭向上的話，那隻能說是自不量力。」
「是嗎，」拉娜忽然收起了殺氣，恢復到了一貫的微笑姿態，「那麼，我就收下這場勝利了。」
「說句實在話，我可是連跟她雙目對視的勇氣都沒有。」皇家騎士學院宿舍樓內，凱對雷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班長，拉娜·喬，她跟我們根本不是同一個次元里的人物。」
「你倒是第一次說出這麼沒自信的話呢。」雷跳下床，舒展了一下身體，「明明你是班上好勝心最強的人。」
「因為見識到了自己與別人只見巨大的差距，我才會生出強烈的，想要彌補這段差距的心情。無論是菲姐，泰格，還是格拉提亞，他們都讓我見識到了這段讓人近乎絕望的差距。」凱仰頭嘆息，「但是班長卻不同，她站在了我抬頭仰望也無法看到的高度。我跟她之間的差距，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嘆息之牆。」
「你不想越過去嗎？那一堵嘆息之牆。」
「嘛，我也不是永遠都原地踏步的。」凱露出了別有深意的笑容。
「哦，你覺得我的訓練強度還不夠？」
翌日，凱再一次主動找到了奧米伽。
「是的，我覺得我還可以變得更強一些。」凱如是回答道。
「你知道嗎，」奧米伽找了一處石階坐了下來，「你是我在這所學院里遇到的最為刻苦努力而且確實有著極高的學習天賦的學生。也許你自己沒有那種自覺，但事實上，你已經具備了作為皇家騎士的一切條件。」
這是奧米伽第一次當面誇獎凱，聽慣了奧米伽嚴厲措辭的凱，現在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我花了3年時間才學會的神速，你卻只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就學會了。而我教授給你的劍技，一般人恐怕窮其一生都不能學會。你現在才剛剛進入神速的領域，以後你會明白，神速遠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至於我教給你的劍技，雖然只是將你帶進了劍術的領域，卻也會對你此後的戰鬥方法產生深遠的影響。」奧米伽繼續說道，「總而言之，凱·里奧，你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也許你自己不曾發覺，但這份天賦會為你照亮此後的行程。而我也不想在你往後的路途上做好路標，引領你該選擇哪條路、往哪裡走。你應該自己來尋找人生的方向，強者之路，也應該自己里探索才對。」
奧米伽少有的長篇大論，讓凱立在當場深陷沉思。終於，凱向著奧米伽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是，學生明白了，感謝你，老師。」
對凱而言，奧米伽確實如父親一般，雖然奧米伽於自己確實毫無瓜葛，但他每次適時的出現，他的每一句教誨，卻對凱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這個影響太過深遠，以至於凱此後的人生軌跡都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這個變化會在數年以後，他們在某個並不合適的地方重逢的時候，才顯露出來……
辭別了奧米伽，凱來到了一年前，他自己經常踏足的海岸森林。
「奧米伽老師說讓我自己來尋找強者之路，」凱自言自語道，「果然我需要將他教授的體術和劍技全部融合起來，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必殺技。」
「必殺技？里奧同學這麼執著於在戰場上廝殺嗎？」一個平穩而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所謂靈術，可不一定是戰爭的工具。」
「艾爾莉達·瑞貝卡？」
「叫我艾莉就可以了。」留著一頭淺綠色長發的少女說道。
「哦，艾，艾莉，」凱問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
「這很奇怪嗎？」艾莉說道，「你第二次遇見我的時候，就是在這裡吧。」
第二次遇見的時候？沒錯，確實是在這裡。那是一年前，凱剛剛入學一個月的時候，他在這座森林裡意外地看到了艾莉。那一天凱還和霍恩·費雪爾打了一架。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凱開啟了他的曠課神話。
「哦，原來你是知道的，」凱驚訝道，「我還以為你是睡著了呢。」
「我從來都不用睡覺，」艾莉給出了出乎預料的回答，「我的身體結構是特殊的，僅僅是呼吸，就可以補充所有消耗掉的能量。」
「呼吸就可以恢復能量，」凱驚詫道，「這也可能嗎？」
「我的能力這麼讓人難以置信么，里奧同學的舍友還是一個本身全無靈力卻能夠吸收一切靈術的人呢。」這個時候凱才發覺，艾莉根本沒有她看起來的那麼冰冷，反而十分開朗健談。這一點，倒是跟拉娜截然相反。
「話說，」凱轉移了話題，「艾莉同學到這裡是來幹什麼的呢？」
「大概，跟你是同樣的理由。」
「啊，同樣的理由？」凱嘴角一抽，「你也在這裡訓練必殺技？」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所謂靈術，並不僅僅是戰爭道具。」艾莉回答道，「況且我的木靈能力在攻擊力和破壞力上幾乎沒有任何效果。」
「那麼你是……」
「確實木靈能力者在戰場上幾乎只能呆在後勤部，但這個能力在其他地方卻有著無可替代的地位。」艾莉說道，「我想要把這個能力用在民生上。無論是任何一項技術，都是為了讓人更快樂地生活而存在的，靈術當然也不會例外。現在的靈術開發，以殺人為目的的靈術比以救人為目的的多出太多了。」
「哦，好像是這樣的。」凱心底下暗嘆道，「瑞貝卡同學，居然是這麼個一個聖女樣的。」
「話說，里奧同學想要訓練必殺技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哎？」
「里奧同學從來沒有跟我這樣的對手交鋒過吧，」艾莉說道，「木靈，精神靈術者。」
「精神靈術？」
艾莉所說不錯，凱雖然跟順位前十的學員多半都打過照面，但他們全部是直接肉體攻擊的類型。唯一的木靈使用者薩拉德·哈丁還是個渣渣。
「精神靈術，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艾莉說道，「我雖然在身體對抗上出於絕對弱勢，但如果我把你強制拉進我的主場，情況將會大為不同。」
「你的，主場？」
「就是……」艾莉露出她右手手環上的三把別緻鑰匙，手指輕輕打出一個響指，「這裡！」
一瞬之間，兩人站在了空曠無垠的荒野中央，四周靜躺著古代遺迹的斷壁殘垣。
「這就是我的精神世界。」艾莉如是說道。
看著眼前的景象，凱暗自思索道：「這個跟梅莉璐的鏡像的世界好相似。」
「都說意志力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這句話一點都不假。」艾莉說道，「在同精神靈術使用者的對戰中，所有體術和其他靈術都是無效的。只有意志力足夠堅定，才能佔據精神世界的主導權。」
「精神世界的主導權？」凱驚異道，「還可以這樣打架的？」
「沒錯，雖然我的綜合能力與你相去甚遠，」艾莉說道，「但如果你不能突破我的精神攻擊的話，我是可以讓你永遠沉浸在睡夢中，此生都醒不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