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暗殺者來襲
加爾巴迪亞的五萬士兵在卡吉斯平原的北面紮營,洛斯公國的四萬士兵在南面紮營。入夜後,路提耶琺趁所有人都已熟睡之際,溜出了自己的帳篷,躲過巡邏士兵的視線,去到平原附近山腳下的野林中,找到一棵帶有標記的樹,在其下的草叢中搬出一套早已準備在那裡的衣服,悄悄換上后,順著山腳的路,前往洛斯邊境的方向。
在邊境的鄉村入口,一輛馬車靜靜地停駐在月色下。車夫正叼著一根長木牙籤抱頭躺在駕駛座,百無聊賴地看著夜空發獃。這時,一袋沉甸甸的金幣從他身後被拋了過來,正好落到他的肚子上。
「這是約定好的金額,等安頓好以後,我再付上最後一筆錢。」
車夫也不多說,看著身後那個穿著樸素服裝卻留著一頭奢華金髮的貴客上車坐穩后,輕盪馬鞭,駛向洛斯邊關駐防處。
皇太子失蹤的消息在第二天清晨立刻傳遍了整片加爾巴迪亞軍營。激動的將士們向國王呈上意見,均猜測是洛斯公國的人綁架了太子,一致主張應該立即沖入洛斯軍營要人。但不久后,有人在皇太子的營帳里找到一封信,呈給安格拉斯。在那封信上,只寫了一句話:
「父皇,請把王位交給最適合繼承它的人吧。」
安格拉斯讀完留言,頓時勃然大怒,當著重臣的面撕毀了信件,並勒令所有人不得去尋找皇太子,任其而去。
路提耶琺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的王朝,放棄了自己的江山,投奔到自己夢寐以求的行商生活中。沒有人知道皇太子去了哪裡,也沒有任何人再去束縛他那顆放蕩不羈的心。
故事講到這裡,終於告一段落,路提耶琺和艾莉西亞沐浴在從林葉間滲下來的陽光中,靜靜地坐著。他們低頭不語,想象著對方在這闊別十二年的歲月里,沒有印在自己記憶中的成長經歷。
終於,艾莉西亞先開口了:
「哥哥在信里提到的『最適合繼承王位的人』,其實是夜迦吧?」
路提耶琺默默地點了點頭。
「可是,夜迦卻誤以為你信中所指的人,是我。」艾莉西亞嘆了口氣,說道。
「夜迦是個復仇心很重的人,他的雙眼已經被仇恨蒙蔽了。」路提耶琺有些惆悵地說道,「以前,我真的認為夜迦是比我更適合當國王的人,他本不應遭到那樣的待遇,但這個世界對他太不公平了。」
「哥哥,不管怎樣,夜迦都是殺了我們父母的仇人,不管他有怎樣的理由,也不應該做出這種過分的事。」艾莉西亞每每想到當年那副銀假面,就難以抑制憤恨的情緒。夜迦扶著假面仰天凄笑,劍刃上粘著父母的鮮血,那個畫面化為夢魘,在這十年間一直纏繞著艾莉西亞。
路提耶琺這時再度想起以前和夜迦一起練劍的時光,那時的黑髮少年雖然也不愛說話,但是至少還有著一雙善良的眼睛。
「在夜迦心裡埋下仇恨種子的,始終是那次的毒酒事件。要是戴琳沒有犯下如此大錯,我們所有人都不會面臨現在這樣的結果。不過,那次的事件總讓我覺得怪怪的,戴琳到底是想謀殺母后,還是想謀殺父皇呢?」
「什麼意思?」艾莉西亞不解地問。
「按照戴琳在現場說出的話來推斷,戴琳的本意是要毒殺母后。但是她打翻了自己的酒杯,接過父皇的那杯,如果母后的那杯一開始就是有毒的話,喝下毒藥的人還應該是母后才對。」
「也就是說,父皇的那杯,才是毒酒?!」艾莉西亞恍然大悟。
「這不是很奇怪么,明明是要毒殺母后,為何毒酒卻在父皇那邊。」路提耶琺皺起了形狀姣好的眉頭,「關鍵是戴琳接過父皇給她的酒後,毫不猶豫地喝下了。那麼也就是說,戴琳是認為母后的那杯才是毒酒,所以才放心喝下父皇給她的那杯的,不是么?」
「難不成是因為戴琳太緊張了,所以搞錯了下毒的杯子?」
「亦或是因為戴琳那時已經瘋了,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兩人皆是陷入沉思,不管怎樣,十六年前的毒酒事件確實疑點重重,但是戴琳在現場情不自禁說出的話語,無疑已經是對自己下毒行為的招認,不管她要毒害的目標是誰,下毒之罪也已經成為事實,她也接受了應有的懲罰。
就在艾莉西亞和路提耶琺在叢林里密切交談的時候,達隆與卡倫一行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休息,讓徹夜未眠的身體和疲憊不堪的精神得到放鬆。扎扎茶沒有去睡,他靠在一株大樹的樹榦上,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艾莉西亞所在的地方。昨晚的疏忽令他事後一直後悔不已,他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轍。作為艾莉西亞最忠實的獵犬,他不能容忍自己認定追隨的人再一次發生危險。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有人裡面,他是唯一一個感覺到遙遠地方傳來的邪惡氣息的人,那股氣息突如其來,如同死亡,漸漸逼近艾莉西亞。
他立刻警覺地奔跑了起來,不容分說地狂奔起來。此刻在他的心裡,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如何,艾莉西亞不能再一次在他的眼前發生危險,只要有他在,誰都不能動艾莉西亞一根毫毛。達隆是第一個跟上扎扎茶這種反應的人,他在小憩中被扎扎茶的動作弄醒,睜開眼睛看到扎扎茶奮力奔跑的背影,二話不說拎起重劍大喊一聲「快起來!」就跟著扎扎茶奔向同一個方向。那個方向也即是,叢林不遠處,艾莉西亞和路提耶琺所在的地方。
路提耶琺還在與艾莉西亞交談,突然聽到自己面前的叢林深處,傳來一道幽怨的女聲:
「找到了。」
那聲音給人的感覺如同怨魂****脊樑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紫色的幽光劃過空氣,悄無聲息卻又迅捷如影,一次眨眼之間,黑髮白衣的鬼魅已經逼至眼前。她手中的短刀帶著來自黃泉的死亡氣息,劈向路提耶琺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