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匠作監
匠作監分四個部門,左校署,掌木器製作;右校署,掌版築、塗泥、粉刷;中校署,掌管竹、葛等器物製作;甄官署,掌石器、陶器製作。由匠作大監全權管理,下邊四部門又分由兩名少監管理。
牛滿和馬寬就是在左校署做事的文吏,平常管理一下匠人,和各個需要定製木器的部門進行溝通,一般情況,管理左右校署的少監是不會來找他們的,所以實際上在左校署里他們兩人就算是代理的少監。
匠作監有工匠技人上百號,分屬不同的部門。按照他們的技術水平朝廷給他們定了等級。最高的就是將作大匠,下邊依次又有匠作小匠,匠作工和匠人,每一個等級中又分了上中下三個品級。
這些匠人們大多數都是從民間搜尋到的高手,算是朝廷臨時徵用他們,以此來減除他們的徭役賦稅等,還算公道。
一陣吵鬧過後,終於看到兩個穿著深緋色官袍,腰配金帶的中年人快步從後邊走了過來,什麼也沒說,對著兩位公主就連連施禮。小二也沒說話,將身子一側,給長樂兩人讓出了位置。
「你們是大監?」長樂猶豫了一下,鼓了下氣問道。
「回稟長樂公主,微臣宇文華忝為匠作少監,參見公主殿下。」稍顯年輕的一位先說話。另一位也說道:「微臣周來參見汝陽公主,長樂公主殿下!」
「你們認識我?」這下長樂驚訝了一回,她是第一次來這裡,這兩人也根本就沒見過的。
「微臣在公主六歲那年進獻過一隻木馬,當時微臣斗膽見了公主容顏。」宇文華一直抱拳說話。
長樂想了下才記起好像自己六歲的時候真的收到一個人送給父皇的木馬,最後木馬父皇賞給了她。
「恩,起身吧!」長樂想到那個玩具,對宇文華多少不再厭惡。
兩人起身後周來問道:「不知兩位公主駕臨匠作監可是有什麼要事嗎?」不怪他問,大家都很好奇,按說匠作監和公主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她們怎麼會突然就來了。
而且剛剛還聽說兩個小吏居然好像和公主有了什麼衝突,當下就讓兩人嚇得不輕。仔細一問知道是宇文華手下的兩個小吏,宇文華心裡已經打鼓了。
「是有些事情的,小二哥哥,還是你來說吧!」長樂說了半句話,轉頭朝著李小二笑笑,這時這幫剛剛出來的人才將注意力放到了李小二身上,原來這位還是公主的哥哥呢?
公主的哥哥是什麼人,不用解釋,大家都清楚,於是還沒等小二說話,齊刷刷一群人朝著他施禮,口裡還叫著殿下,弄的小二一陣眩暈,原來這就是高高在上被萬人擁戴的感覺啊!
想多了,頂多十幾個人,就這也叫李小二明白了為什麼古往今來,那張至高無上的椅子會被很多人爭來搶去,不顧人倫,忘記親情,原來他們要的是這種感覺,要的是生殺予奪的大權。
「這是那位皇子啊?」兩個少監腦袋裡不斷的出現這個問題,他們印象中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啊!怎麼就突然冒出個公主的哥哥了。
小二滿足了一下,就笑著叫大家起來道:「我是陪著兩位公主來匠作監找下兩位閆大人的。」然後又看了看牛滿和馬寬兩人,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可把兩個人嚇了個半死。
「公主要找閆大人?」周來詫異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長樂點頭道:「恩,找閆大人有些事情,他在嗎?」
「不巧的很,閆大人今日剛好出去了。」宇文華有些討好的搶著回答了。
長樂倒是無所謂,可這次是為了汝陽來的,所以她轉頭看向汝陽公主。汝陽沒有自己的主意,完全都是聽小二和長樂的,這時被長樂一看,馬上就有些慌了,急急忙忙看向李小二。
小二隻好介面道:「不知兩位閆大人都出去了嗎?」
「都出去了,馬上就要過上元節了,武侯府那邊要在街上開始打花燈架子,兩位閆大人怕他們做的不夠好,專門親自去看了。」
「是在朱雀街嗎?他們去了多久了?」
「有小半個時辰了吧,就在朱雀街。」
小二想了一下笑笑道:「那就不勞煩兩位大人了,改日再來。」抱抱拳,又指指牛滿和馬寬兩人道:「我想和這兩位說說話,不知道方便嗎?」
宇文華和周來看看牛馬兩人,連忙點頭道:「殿下請便。」
小二點頭示意一下,指指就近的一間屋子道:「就在那裡吧。」說完先請長樂和汝陽進屋,自己和小德子跟在後邊,然後是哭喪著臉的牛馬兩人。
知道小二是要單獨說話,宇文華便揮手叫所有人都散去,和周來兩人慢步往後院走去,邊走邊問周來,李小二是什麼人。周華哪裡知道,也是搖搖頭,不過還是很義氣的告訴宇文華,李小二肯定不是一般人,少惹為妙。兩人說著悄悄話去了自己的屋中。
李小二一進那間屋子,便叫小德子在外邊守著,又讓兩位公主上座,自己坐在側面看著立在當地的牛馬二人,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壓力非常大!牛馬二人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有句話叫吏滑如油,說的就是當小吏的人往往非常會待人接物,拍馬屁的功夫一流,左右逢源的口才也是絕技。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這就是他們的宗旨。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李小二,這個更加熟悉這些潛規則的傢伙。吏滑很正常,他才不管這些呢,想要整治滑吏,第一步就是在氣勢上壓倒他,讓他感到喘不過氣來,這才能進一步摧毀他的心裡。
就這樣坐在那裡,微笑的看著兩人,始終不發一言,弄的兩個公主都傻眼了,一個勁兒的給小二使眼色,不知道李小二在幹嘛!
終於牛馬兩人吃不住勁兒了,馬寬先服軟道:「李大人,叫小的們來是問什麼事情啊,我們一定知無不言!」
「對對,知無不言!」牛滿也緊跟著說。
「恩,也沒什麼事情要問的,就是剛剛在外邊看到的,你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兩位公主和我都聽著呢!」小二模稜兩可的問題拋了出來。
牛馬二人愣了,這是什麼問題,自己要怎麼回答?外面的事情往大了說很大,往小了說又很小,這到底要說些什麼好。兩人面面相覷,實在有些為難,再看看李小二依舊笑眯眯的坐在那裡等著他們。
還是馬寬打著膽子問道:「李大人,這叫小的如何回答呢?大人能不能再問的具體一些呢。」
小二笑道:「怎麼,事情你們難道不清楚嗎?你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我聽著呢。」
沒辦法了,李小二看樣子比他們都滑的厲害,兩人算是碰到祖師爺了,只好悻悻的互相看看,仔細想了一下,準備商議一下,那知小二哥又道:「好了,你們兩人分開吧,你到這邊,你去那邊,誰先想好了誰就先說。」
兩人心頭都是一陣寒意,這位大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啊,怎麼感覺像是刑獄高手啊,這是不讓兩人串供。
兩個人分別走向兩邊,一時間屋中沒有任何聲音了。
汝陽和長樂一開始還覺得李小二故弄玄虛,不知道要幹什麼,可簡單的幾句對話后,兩人都知道原來李小二還有這樣的本事,會審案!
這下兩個小蘿莉可都有了興趣,眼睛眨巴著看看馬寬,又看看牛滿,間或看看老神在在的李小二,心裡激動起來了。
果然兩人不在一起,沒個商量的,就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了。再加上李小二好像今天就沒事一般,看樣子他們不說的話,今天就是耗也要耗在這裡了,外邊給趙王送東西還等的非常著急呢。
牛滿心一橫,他覺得李小二也只是順路見到了這件事情,不至於是專門來找他們麻煩的,再說自己就是一個微末小吏,沒有多大油水可撈,在李小二眼中就是只螞蟻,人家根本都不屑於和他計較。
倒是趙王那邊要是送的遲了的話,可能真的有性命之憂,所以他一咬牙,便先站了出來,要跟李小二說。
那知李小二見他動了,卻一擺手道:「好了,我知道你想通了,你先不用說,讓他說,他說的不完整的地方,或者沒有說到的地方,你來補充。」說著看看牛滿又笑道:「我可是給你機會了,要是待會兒你也有隱瞞的地方,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聽明白了嗎?」
牛滿微張著嘴,一時間差點不會說話了。這位李大人太神了,自己心裡怎麼想的,看樣子人家早就都知道了!
於是牛滿再不敢有僥倖心理,乖乖的點點頭站在李小二身邊,望著那邊的馬寬。
馬寬也愣了,這個牛滿打算說什麼呀,怎麼這麼快就想好了?難道他準備全都說了嗎?看樣子像啊,沒聽李大人說給他機會了嗎?算了,我也別撐著了,趕快說吧,說不定也能得到個機會呢。
想到這裡,馬寬放下了最後的心理包袱,往前邁了一步,對著李向施禮道:「李大人,那小人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