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這個世界教會了他冷漠
呼——
荒原萬里無蹤跡,有大風呼嘯而來,遠處有獸吼聲響起,更遠方一座荒原上的巨山之上,還有一頭狼王在嘯月,天空上不時有遮天蔽日的巨大飛禽飛過,本來月朗星稀,但卻因它們而時明時暗。
荒原孤風冷厲,吹在人身上好似透過皮膚滲入骨頭,哪怕是混元境的修者都難以抵擋,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但若是進入棲息地之後,卻會變得相對暖和了,棲息地外的陣法不僅隔絕棲息地中的氣息,也會隔絕外面的氣息。
可那只是相對於妖獸與人類的隔絕而已,對於皆是人類的一方,卻是沒有半分用的。
此刻那數十破空流光飛來,冷厲的聲音頓時透過陣法,透過破廟,傳入廟中所有人心神,讓人有種心驚膽顫之感。
「夜晚都敢在無盡魔域中橫行,莫非是抱丹強者?」廟中有野修猜測。
有人修鍊了厲害瞳術,定睛望去,搖頭說道:「不,不是抱丹強者,帶隊的人是雪天宮大師姐,雪天痕。但對她們那等人物來說,已經完全不比抱丹強者弱多少了,甚至還猶有甚之。」
「陸道千出來,我知你藏在這裡,莫非還敢反抗不成?」雪天痕冷聲道,因為是天魔宗的主場所以她有些忌憚,只在破廟之外停下,沒有強闖這棲息地。
但她的神識卻竄入破廟中搜尋了無數遍,不過陸道千既然能從十萬雪原逃到這裡,顯然也是有著他的過人之處的,因此她並沒有找到,只是隱約憑藉長輩所賜寶物,能夠大概確定陸道千的方位而已。
「陸道千?誰?誰是陸道千,趕快出去跟雪天宮的仙子解釋清楚,可千萬別產生什麼誤會。」有膽小者心驚,他們察覺到了雪天痕的冷意與殺意,野修向來死道友不死貧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會為他人出頭。
原本好似醉酒的說書青年猛然驚醒,面色稍變,但卻也瞬間陷入迷茫之中,仰天一聲吼道:「哪個混賬叫陸道千,還不給老子滾出去,消了雪天宮諸位姐姐的氣?」
眾野修朝他看來,皆是鄙視不已,他們要趕那個所謂陸道千出去,至少還頗為隱晦,要點臉兒,可這位爺,那臉皮,當真是天下無雙了啊。
半倚破廟門的楚天更是無語,旁人不知道陸道千是誰,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難怪常人言人至賤天下無敵,果然有道理。
同時心頭不禁有種古怪的感覺,私闖雪天宮重地,犯前人尊諱?
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曾記得當初在雪天宮時,陸道千擠眉弄眼偷偷跟他說,想將雪天宮歷代長老和宮主的墓穴都撬開來看看,那時他還不信,可此時看來……
楚天著重看了那個橫眉怒對,放誰都絕對認不出是陸道千的傢伙一眼,這個傢伙,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哈哈,雪天宮道友遠來是客,請恕我天魔宗招待不周,但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呢?還是早早去往天魔山吧,不然要是出了點什麼意外就不好了。」
突然荒原遠方傳來陰風怒嘯聲,幾十匹腳踏魔焰凌空飛行的駿馬疾馳而來,每一匹駿馬之上,都有一個身著黑袍,氣息恐怖無比的陰森男子。
當先一人,看似好客的豪爽一笑,遠遠便朝著雪天痕拱手行禮。
可到了近前之後,卻不由一拍額頭,驚愕道:「怎麼這次雪天宮是分兩批到來的嗎?我怎麼記得貴宗的莫沫師姐,已經領著一些師妹來了啊?」
雪天痕面色陰冷,深深看他一眼,淡淡道:「凌魔師弟,冒似你還沒有那個身份跟我同等對話吧?」
凌魔哈哈大笑:「這是當然,我凌某人只是我天魔宗一個排不上號的小人物,哪能跟雪天宮大師姐相提並論啊?」
雪天痕眼中殺機一閃,這次天魔宗論法大會皆是各宗大師兄大師姐親自帶隊,哪怕是劍有道都來了,可唯有她雪天宮,卻是由前任鍊氣境大師姐,莫沫帶隊!
這不得不說,是對她這個名正言順的真正大師姐,的莫大譏諷。
不過此時不是論這些的時候,她一彈手中寒劍,淡淡說道:「此次是我為我雪天宮緝拿膽敢冒犯我宗的狗膽野修而來,無意冒犯你宗,還請凌師弟行個方便。」
凌魔眼眸一冷,一袖掃出將雪天痕下馬威的一縷劍氣破除,冷笑道:「趕巧了,陸道千道友也是我天魔宗竭力邀請此次論法大會的道友,如果有什麼冒犯你雪天宮的,請去我天魔山一論高下吧。」
說著就朝破廟哈哈大笑道:「陸道友,放心出來便是,有我天魔宗在,我看誰敢動你分毫?」
雪天痕一怒:「凌魔師弟,你不要太過分了,莫非是想引起你我兩宗大戰不成?」
凌魔大笑,絲毫不覷,雖然他不知道陸道千為何人,犯了雪天宮何事,不過只要是跟其他宗門過不去的,那就是跟他天魔宗過的去。
「兩宗大戰?雪天痕師妹,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要是莫沫師姐說這句我還有點小怕,但你?還是算了吧!」凌魔不屑譏諷,故意叫莫沫師姐稱她為師妹,刻意擠兌雪天痕。
雪天痕眸光陰冷,殺機陰深,忽然大喝道:「那好,今天我雪天痕,就來領教領教你凌魔師兄的高招了。」
她一聲令下,道:「各位師弟師妹,結陣,我雪天宮之威不容觸犯!」
頓時刷拉拉一片寒光漫漫,天地間氣氛陡然變得冰冷了許多,凌魔冷笑:「怕你不成?」
也是一聲令下,身後天魔宗弟子形成陣勢,無盡魔氣衝天,與雪天宮弟子分庭抗禮,竟絲毫不弱。
這一番變故讓破廟中眾野修看呆了,不知道該咋辦,外頭大佬打架,咱們是該看戲呢,還是看戲呢,還是看戲啊?
說書青年終於慌了,要只是一個雪天宮來找他他還有辦法逃脫,可天魔宗竟也來湊這個熱鬧,這可就有些憂傷了。
說干就干,天魔宗之人本就是性子暴虐之輩,雪天痕也不是好惹之徒,剎那間雙方就戰成一團,劍光魔氣衝天,震蕩轟鳴聲不斷。
數十個兩宗弟子結成陣勢對抗的威勢絲毫都不比抱丹強者的交戰弱,戰鬥餘波綿延數十里,下方野草被凌厲的劍氣收割,九天飛禽被洶湧的魔氣貫穿,一時間風聲鶴唳,氣氛無比緊湊。
這座破廟雖然處在棲息地之中,但抵擋妖獸的攻勢還有效,可人類修者的威勢卻是難以抵禦,破廟本來也是金碧輝煌,此時淪為這樣,未嘗沒有常年打鬥之功。
此刻兩大宗門的威勢襲來,破風漏雨的破廟頓時岌岌可危,幾若坍塌。
破廟中野修三兩成團,聯合對抗,但這種堪比數個抱丹戰鬥的威勢太驚人了,有修為稍弱的混元初期修者吐血,被這種威勢壓倒在地難以動彈。
「這兩大宗門……瘋了,瘋了……難道他們不管我們的死活嗎?」有野修哀嚎,臉色一片蒼白。
歷經滄桑的老一輩野修嘆息:「他們名門正宗,何時又真正在意過我們野修?」
破廟氣氛一陣死寂,忽然有熱血方剛的野修大叫:「可恨啊,他們把持最好的資源,修鍊最好的秘法,如今還要來壓榨我等,哪有這個道理?丘天歌前輩當年就應該把他們全部打垮打散,恨我野修年輕一輩不能出無上強者!」
眾人竭盡所能的對抗,可如今雪天痕和凌魔都殺出了真火,哪怕是兩宗弟子在這種強大威勢下都如汪洋上的小舟一般,唯有跟著陣勢走才能保住性命,他們又有何德何能能夠護住己身?
又有吐血聲響起,卻是幾個混元中期的野修都堅持不住了,被轟飛到破廟的牆上,而後又死死壓在地上。
忽然有人又想起陸道千,破口大罵道:「到底哪個是陸道千,還不出去?難道你想讓我們都死嗎?」
陸道千躲在幾個混元後期之後,不住的白眼,死道友不死貧道,既然你們想讓我死,那我又為什麼要去保住你們?
忽然,人群中還在咬牙支撐的何家老二看向楚天的方位,在雪天痕和凌魔等數十弟子一交戰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就支撐不住了,可唯有楚天,還是隨意坐在廟門上,隨意喝著酒,那凌厲夜風拂起他的長發,但卻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傷害。
事實上不僅是他,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楚天了,甚至早在楚天給出好酒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了,那麼醇厚的好酒,豈是一般人能有的?
但卻一直礙於對方的神秘所以不好開口罷了,只能幹巴巴的看著他一人在風雨中靜坐,而自己卻在不住吐血。
終於,何老二忍不住了,哇的一口鮮血吐出,朝著楚天大吼道:「還請楚一兄,救救我們啊!」
轟的一聲,最先癱軟倒地的那個混元初期修者,突兀爆碎,卻是承受不了如此強大的威壓。
而何老二雖然強點,可此刻也差不離了,被壓在地上大口喘氣,神色中充滿了對死亡的絕望還有一縷哀求。
何老大心頭悲鳴,他雖然強一點,可也快支撐不住了。他看向楚天,臉上浮現一絲愧疚之色,要是早早交好的話,那個人再不濟恐怕都會護住他們兄弟,可現在……
他冒著被壓碎的威壓直起身,朝楚天深深一禮,道:「還請楚一師兄,救救我們。」
「楚一?」
「楚一?」
「楚一是誰?」
「是十萬雪原中一人追殺三個抱丹強者,將天魔宗威風完全踩在腳下的那個楚一嗎?!」
頓時人群火熱了,看著楚天的目光不能自抑,滿是哀求。
楚天喝下一口老酒,終究嘆息,這個世界教會了他冷漠,但他卻……終究不可能如這個世界般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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