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乾坤殿外被迫止步，個個人臉上都是凝重的表情，聯想起雷侍衛還在外邊與宮女廝混：這個男人，究竟是有多麽不關心國家大事？！
被士兵重重圍住的乾坤殿外是滿朝文武百官，他們三五成群紮著堆兒的焦慮不安。看來大家都不清楚乾坤殿中的狀況，如果文武百官都進不去，我又應該怎樣才能夠進去呢？！如果硬闖的話，估計還沒有靠近走已經命喪黃泉了，智取……難度恐怕更高。
等等，那個人？！是不是我爹？！還有我叔父，甚至連祖父都來了。我四下張望一番，借著侍衛身份的優勢靠近他們，在父親耳旁低語一句：“父親，我是言兒。先別問我怎麽回事兒，如今事情緊急，請先幫我進入乾坤殿。”
我看到父親瞬間瞪大的雙眼，不可置信的表情，與擰眉的瞬間。他轉頭看了看我，忽然間欣喜的不知所措，緊緊抓住我的手，老淚縱橫的哽咽著，卻什麽也不敢說。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的安撫般的拍了拍手背，朝著他點點頭。他亦對我點點頭，對著祖父請命道：“父親，方才這位侍衛說有急事需要稟報皇上，父親……”
我直直的望著祖父，他有些疑心的看著父親，再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忽然間了然的停止了一切動作，僵硬的站在那兒，默默的看著我。眼神中帶著淚水，曆經鉛華，終於明白，林家人要的，不過是亂世中的一份安定。女子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男子亦是如此。為了整個家族的繁榮昌盛，為了蔭庇自己的子孫，每一個人都在心甘情願小心翼翼的維護著整個家族的利益。不能怪他們，至少，在此時，每一個認出我的人臉上，眼中都帶著心疼與欣喜。父親更是緊緊的握住我的手，久久不願意鬆開。甚至蒼老的有些幹枯的手上，像是重新綻放了生命一般，在百官麵前也難以強忍著淚水。
“現如今百官被困在這裏，誰也進不去乾坤殿……不過，老生倒是同這宮中的侍衛總管有些交情，看能否將你帶到乾坤殿門口當差。”
我相信這是祖父力所能及能做的最大的事情了，林家世代習文，就算是入朝為官也多是在翰林院任職，甚少牽扯朝中爭鬥。我感激的看著祖父點點頭，能夠到乾坤殿門口已是很好。
“祖父，我今天見到了太後娘娘，她，為了自己的兒子，死而無怨。”
臨走前，我向祖父吐露除了姑奶奶現今的近況，此一去生死未卜，也可算是凶多吉少。我隻希望，我的親人們都能安好。祖父了然的點點頭，微閉了眼睛將頭仰起。我明白，他的威嚴是如今林家的支撐，他不可以倒下，更不可以哭。
“言兒，倘若此次還能再見，千萬記得回家看看你的母親和哥哥們。他們都，很是掛念你。”
父親向來內斂，此番卻情緒難以抑製的外露，我才恍然明白他們內斂深沉的愛。我認真的看著他點點頭，轉頭有些愧對二叔。輾轉，不知如何開口，魅兒的死，像是一根深深紮在我心中的刺，看見二叔，我愈加感到無顏麵對。
“叔父，魅兒她，在木犀時為了救我已經……”
“我都知道了，言兒，你快去吧，林家需要你，不要有任何的負擔。”
我點頭，踏著沉重的步子緊張的心情在祖父舊交——侍衛總管的帶領下走向乾坤殿，離它越近，我越不安。
“隻能在這裏了，再往內，已經不是侍衛控製的範圍了。”
我看著離乾坤殿還距離大概五十米左右的，一種絕望無力感在心中升起。原來還有這麽遠，我一直離他們這麽遠，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遠。就連心也那麽遠，永遠找不到親近感。
我隻能絕望又泄氣的穿過重重侍衛包圍住的外圈，以及被親衛軍包圍的內圈。
“哎！怎麽辦啊，裏麵到底怎麽樣了啊。”
人人自危的此時，我卻獨自風騷的跺腳抓狂，引來側目無數。我這個樣子，不瘋也是個半傻，此時我卻顧不得那麽多，隻想著進不進得去乾坤殿了。
“誒，裏麵這群人都是皇上的親衛軍嗎？！”
“是親衛軍，不過聽說其中也混有少數的影衛，誰知道呢，我們也分不清。”
嘿，這小哥有趣——等等，先別管他。乾坤殿裏麵安靜的出奇，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皇上他們在裏麵呆了有多久沒動靜叻？”
“從早上早朝的時候衛國將軍同皇上起了衝突開始，文武百官便被士兵趕了出來在宮外等著。聽說啊，這衛國大將軍準備要逼宮，誰知道呢，我們也不清楚。”
這侍衛小哥是真的有意思。
不管了，還是直接衝過去吧。拿下自己束頭的發釵，披頭散發的我果真便衝向了群群人海中。所有人均是一愣，接著後麵的人追著我跑，前麵的堵著我的路。我左躲右閃終於在跑出十米後被人摁翻在地，疼的嗷嗷直叫。
“放開我，讓我進去見皇上。”
“快點兒放開我，你們都不想活了啊，我是皇後，我是林韶言。”
口不擇言饑不擇食，一著急就什麽都說了出來，不過隻換來一陣陣無言與低低的笑聲。
“怎麽回事兒？”
“回稟鍾大人，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瘋婆子穿著侍衛的衣服混在侍衛中。突然就衝出來，非說自己是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趕緊放開她。”
身上七手八腳抓著我的人一下子全部鬆了手，我被鍾力直接從地上提了起來。我眼神遊離的看著他，嘴巴撅的跟屁股一樣高。“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抓住鍾力的頭發朝著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趁著他吃痛的間隙撒丫子就往乾坤殿跑去。推開乾坤殿的門，裏麵的人都訝異的看向披頭散發的我。
慕天南端坐在龍椅之上神色凝重的看著底下的人，李銘帶著李天翔站在下麵，身後不合時宜的跟著一個高大魁梧的侍衛——慕天安。
“你是……念安？！”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李天翔指著披頭散發如同貞子的我怯生生的問道。我沒有理會他，呆立在原地。你知道，當你奮不顧身，不顧一切的衝向一個目標，到了之後卻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是現在的我就對了。我隻能尷尬的看完慕天南，再看慕天安，來回掃視。事情的進展好像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看起來好像慕天南現在比較勢單力薄啊。
“言兒，過來。”慕天南打破沉默威嚴的聲音響起，我一個寒顫，慢慢的，試探著，往他走去。慕天安眼含笑意的看著我，卻並沒有阻止我。
“你去哪兒了這麽久？”
“到處逛了逛嗬嗬。”我撓了撓頭，傻了吧唧的站在了幕天南的身後。各位現在究竟是要在鬧那樣嘛，真的是。
自覺退到後麵之後，所有人自動忽略到我的存在。李銘指著龍椅上的慕天南，以一個功臣的姿態義正言辭的指責道：“慕天南，如今宮中上下皆知你並非先皇親生。你現在考慮的怎樣？！如若你還識抬舉要臉麵的話，就當自己退位讓賢於七王爺，我們還能考慮饒你一條活路。如若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氣。
如今雪域百萬狼軍就集結在京城百裏之外，隻要七王爺一聲令下，他們便會攻破城池。你不要忘記了，半年前你就本該戰敗而亡的，隻不過是你使用詭計，利用敬德皇後才使自己脫離了險境，軟禁了七王爺。
好在蒼天有眼，七王爺忍辱負重半年有餘，顧念兄弟情誼本不想再同你有任何皇位之爭，誰曾想，你的身世敗露，實在是有辱皇家顏麵。”
還一個顏麵無存，好一個義正言辭啊。我不解的看著慕天安，他如今這麽做，究竟是因為太接近複仇的邊緣，還是為了自由迫不得已。他如今這麽做，究竟是為了皇位還是為了一己私欲？！
“李將軍，你怎麽知道皇上他並不是先皇親生的？！你又怎麽知道，這件事情不是有心之人在背後惡言中傷，意圖敗壞皇家的名聲。難道說，李將軍您，本身就有謀反之心？！”
我玩弄著自己指甲，看似雲淡風輕的說道。李銘被我氣得橫眉倒豎，本來看見我就有氣，現在更是氣得不輕。隻得指著我，毫無章法的破口大罵。
“你！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對老夫指手劃腳，說風涼話。老夫的一門忠將，對天琴的忠心日月可鑒。你這個女人，不僅害的我凝兒墜湖滑胎，早該碎屍萬段，現在竟然又在這裏胡言亂語，妖言惑眾。哼！看來皇上真是癡迷女色，不知悔改。”
我笑嘻嘻的看著他不說話，李銘不自在的甩袖背身不看我。而我也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我們一口咬定慕天南是皇上親生的，那麽先皇已逝，短時間內他們也拿我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