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究竟是誰幹的，有人欺侮你嗎？”
鍾力隱忍著忿恨咬牙切齒的問道，透著皎潔的月光，我看著他無比猙獰的表情。竟然笑了，笑聲劃破長空顯得格外詭異，大幅度變化的表情將我扯的生疼。鍾力他今晚是來負責搞笑的嗎？我身在將軍府最低賤的浣衣局，一個人洗著最多的衣服。滿身是傷的站在他的麵前，他竟然問我這是誰弄得？難道他們任由我被將軍府的人帶走之時，沒有想到我會變成這樣嗎？！
“鍾大人，小女子一開始便是那青樓窯子中任人欺侮的姑娘。到了這裏，沒有人看的起我，李家人怕他們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在宮中的地位不穩，便急急忙忙的將我接到將軍府中。李銘甚至想要納我為妾，我受盡屈辱的繼續呆在這裏。難道還不能讓慕天南放心嗎？他一定要這麽不相信我嗎，一定要將我至於事外，一定要將我傷的體無完膚才肯放過我嗎——不！即便如此，他也不會放過我。”
我惡狠狠的看著鍾力，除了失望，還是失望。難道他從來沒有相信過我，不相信我會安分的呆著這裏。害怕我會因為一時意氣懷了他的大事，害怕我會毀了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的皇位。所以他一定要這麽做是嗎，一定要派人過來告訴我，安分守己的呆在這裏，靜靜的等著他，等他功成名就安定江山？！
外患剛除，他便急著處理功臣收斂權利？！皇上，您究竟要怎麽要才會滿足，權利永遠掌握不完，你一定要狡兔死走狗烹的做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情嗎？我明白你的擔憂，你不過是怕李家的權勢太過盛，害怕有一天你終成傀儡。我林韶言默默守候，自始自終，你卻從未轉身看過我。一直背對著我，讓我繼續等候，是不是太可笑了點兒？！
“言兒，你知道皇上不是這樣的，他是在保護你，你在這裏不會有人識破你的身份。他怕……”
鍾力突然戛然而止的話語意識到自己好像一激動說多了幾個字，趕緊轉移話題。
“你要理解他，他最怕的便是你受到傷害，如若他知曉你到了將軍府會是如此，他定不會那麽輕易的將你送入這裏的。你知道的，李家現在雖然在京城以及周圍權勢以及瓦解，但是他們在邊關的權勢依然不容小覷啊。言兒你再等等，等凝貴妃順利產子之後，皇上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一個交代的。”
鍾力看著我嚴肅又誠懇的幫著慕天南解釋著，好像害怕我離開與誤會的不是皇上，而是他。等到凝貴妃產子？！她現在懷孕多久？三個月，等到她十月懷胎產子之後，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他要找我，恐怕隻能在城外的亂葬崗去了。凝兒腹中懷著他的孩子，等到她為他誕下麟兒之時，他就真的忍心處理凝兒嗎？我終究還是要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愛情，更何況還是一個總是將我拋向水深火熱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的男人呢？！
“不！鍾力，如果是那樣，我寧願自己現在就死在這裏。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看我，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好好的靜一靜、想一想，自生自滅。我會一直等，等到他說的那一天到來。你幫我回去轉告他，言兒早已不是當初的言兒，敬德皇後早已於半年前死在了他的刀下。”
鍾力深深的看著我欲言又止，我說完之後便不再去理會他，低頭指了指自己堆積如山的髒衣服，“你看，我還有這麽多的衣服沒有洗幹淨，連晚飯都沒有吃。明天哪裏有空去看皇上和貴妃回家省親呢，你讓他隻管放心就好。我會安靜的在這裏等著，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洗啊，洗！洗你妹啊，真不曉得這些人腦袋裏麵都裝了些什麽漿糊。整人可不可以多開動一點兒思維，高科技一點兒，文明一點兒，進化完全一點兒，脫離低級趣味一點兒，口味清淡一點兒。能不能不要動輒就上演體力勞動，加之不讓人睡覺和吃飯這種戲碼。這是需要多麽堅強的毅力才能撐起的一片天空？！難道我果真要在這裏等著慕天南來接我？！像一個灰姑娘一樣，穿上王子的水晶鞋從此過上皇宮裏的貴族生活？！
我倒是想，低調的做人，低調的做事。默默無聞直到有一天沒有會在注意到我，讓我可以有機會逃走。浣衣局離後門不遠，我聽見有人將夜香送至這裏讓人收走。那種汙穢之地，一般鮮有人造訪，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逃出去之後該幹嘛呢？！
“你不是說你明天不洗完這一堆的衣服就吃不成飯了嗎？那為何還在獨自發呆呢？”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轉身看到李天翔挺拔的身影在月影下顯得很飄渺，似真似幻。我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是因為眼睛被人打的有些聚焦困難，還是因為困的，還是因為餓的。總之就是頭有些暈暈乎乎的，我迷迷糊糊含糊不清的回到：“左將軍怎麽會在這裏呢？這裏可是下人呆的地方。”
他嘴角傾斜，有些自負的笑著說道：“我方才晚飯之時跟父親求了情。”
“啊？”
他走過來右手指勾起我的臉，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吐氣如蘭的重複道：“我方才跟父親求了情，你可以不在浣衣局裏邊做事了。”
我的確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不過從他的麵部表情中可以看出，接下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好消息。我有些厭惡的用帶著皂角和髒水的手將他的手拍掉，蹙眉說道：“謝謝左將軍的好意，小女子愧不敢當，隻求能在這浣衣局中做一些散碎活路，能夠養活自己便好。”
即使做不到達而兼濟天下，我也明白窮當獨善其身。榮華富貴已經激不起我的神經，我隻願意呆在這一方小天地，至少在這裏，我還能自由一些。
他挑著眉，看著我抬高聲音笑問道：“你難道都不想知道我後麵的話嗎？”
“小女子說過了，謝謝左將軍的好意，小女子自感無福消受。小女子雖然出身低賤，但也通曉無論左將軍接下來會怎麽安排小女子的命運，對小女子而言都是一種莫大的恩賜與福分。但小女子都謝謝左將軍，小女子惟願呆在這一方安靜的土地中平靜的生活下去。”
“你知道……有些事情是由不得你的。”
他突然打橫將我抱起，看著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的臉，一臉得意洋洋的說道：“父親母親將你請到府中來，本就是為了斷了主子的心。隻要能讓主子沒有理由再得到你，父親自然也樂見。所以……從今天起，你便是我李天翔的第一個妾室。”
我一頭黑線的看著一臉春色，腦袋周圍泛著隱隱的聖光的李天翔。心裏想的是這爺兒倆不愧是爺兒倆，不僅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而且更是想的不靠譜的異類。我沒有理睬他，左顧右盼心裏默默的盤算著落腳點，脫身術。他卻好像沒有看到興趣索然的樣子一般，依然一個人在哪兒興致勃勃的說著，邊說邊往外走。
“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是不是她都不重要了，無論如何，你都是同她長的那麽像，甚至連神態毒那麽像，讓我都辨不清你究竟是誰了。我想過了，既然上天將你送到我的身邊來，那就是緣分。既然她在世時，讓我無法得到她，那麽今生就讓你陪伴在我身邊。你放心，我不會在意你的出身，從今晚後，隻對你一人好，隻寵信你一人可好！？”
他死死的抱住我，讓我完全找不到著力點脫身。我有些抓的看著他，心生一計，本來排斥的情緒也變得主動了起來。我順勢嬌滴滴的柔弱無力的靠在李天翔的身上，頓時聽到他如打雷一般的心跳聲。
“念安謝謝將軍厚愛了，將軍對念安的恩情念安無以為報。可是念安擔心念安的壞了將軍的名聲，將軍也說了，老將軍是因為怕念安的身份破壞了皇上與貴妃娘娘的感情才這般為難念安的。可是將軍的妾室也是要上玉牒回報朝廷了，念安怕……”
李天翔疾行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示意我繼續往下說，我心下大喜，趁熱打鐵的說道：“將軍念安自知出身低微就連做將軍的妾室也配不上的，不若將軍派人在外尋一處隱蔽的小宅子，今後念安就住在那宅子中。這樣念安便不用上報朝廷內務，也可打消了老將軍的疑慮與擔憂。將軍想念我時大可以隨時過來，不知將軍覺得可好？！”
李天翔大喜將我緊緊的攬入懷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沒有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心思玲瓏細膩，為我想的如此周到。我，怎麽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今晚陪我可好？！”
我也發現你越來越喜歡我了，都說女人在戀愛中的智商為零，我看男人在戀愛中智商就是為負。你為毛不問問我，怎麽知道那個人皇上與凝妃的事情——他的潛意識已經完全支配了他，其他的什麽都不顧了。哎，遇到這種天然呆的男生真是好，一根筋，不用跟他太多的周旋。
我有些倦怠又無力的歎道：“將軍厚愛念安本不敢拒絕，奈何將軍也看到了，今日念安不僅在正廳被長公主掌摑。甚至在浣衣局也被張嬤嬤毆打欺侮，一人洗了本該三人洗的衣服，還被罰沒吃晚飯。如今已經是精疲力盡，恐怕今晚不能侍候將軍了。”
李天翔看著我的眼神中帶著心疼與包容，同時，我還看到了一絲隱隱的狠絕。抱歉了張嬤嬤，這不是我故意的，隻是你可能不久就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