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哥,我們兩兄弟是從鄉下來城裏賣菜的,因為誤了時辰如今出不了門了。我們就是想在您的地盤上借宿一宿,要求真不高,你就跟我們騰出一點兒小小的空間就好了。求大哥您通融通融好吧,剛剛在外邊得罪大哥您了,還望大哥您別見怪喃。謝謝大哥了啊。”
我雙手抱拳一個勁兒的給大哥鞠躬,他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一臉堆笑的看著我。半天了,才幽幽的吐了倆字兒:“倆兄弟?!”
我心中一慌——真的,今天麵對鍾力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麽慌過。可是現如今眼前這個人,即使麵臉堆笑,卻始終讓我有一種寒冷無比的感覺。
他的眼神也仿佛有一種穿透力,像是能不動聲色的將你一眼看穿似的。鬼魅的眼神能讓任何人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低著頭內心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在沉默到壓抑的氣氛的威逼下,抬起頭迎上了大哥水汪汪的眼睛。我帶著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現下能活著走出去我就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了。
“竇肖然。”
大哥麵含笑意的看著我,說出了這三個前不搭邊後不沾地的字兒。我楞頭愣腦的木有反應過來,直接呆呆的回了一個字:“啊?!”
隨即便反應過來大哥應該是在告訴我他的名字,我立馬受寵若驚的貓著腰邊點頭邊笑著說道:“是是,竇肖然,大哥好名字啊,真是霸氣中又帶著含蓄;驕傲中帶著低調。大哥就是大哥,名字都取的比一般人不一樣哪。”
他靜靜的聽著我的話沒有顯出絲毫的厭惡來,反而愈發的趣意盎然——丫的,怎麽還有人好這口的。果然是掌管著方圓幾百裏的丐幫高人啊,口味就是重。
且說這竇大哥自打說完自己個兒的名字後,就一動不動的看著我——麵含領導般如沐春風的微笑,看的我背心陣陣發冷,心裏邊那個害怕啊。動也不敢動,話也不敢說。
再然後……再然後,老娘就做了一件有生以來最丟臉的事情。在竇大哥如春日暖陽般的笑容中,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腿上可勁兒的蹬著,手裏邊我也沒閑著。除了時不時的抹掉臉上滾燙的淚水口水清鼻涕,借著力道我也慢慢的往門邊蹭著。
“你哭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你叫什麽名字?外邊那個人跟你是什麽關係。”
竇肖然忽然之間收起笑容,微眯起眼睛冷冰冰的問我道。我被他的樣子嚇的立馬停止了哭聲,咽了一大口唾沫。傻了吧唧的盯著他,聲音顫抖的吐了倆字兒:“狗剩兒。”
誰知丫“噗~”的一聲就笑了,越笑越歡樂,越笑越大聲。我呆坐在哪裏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當下我便做了一個決定——這種情況下,跟著大哥一起傻笑就好。
“狗剩兒?!你竟然跟我說你叫狗剩兒,言言,你以為你把臉弄成這副樣子我就不認識你了嗎?沒有想到咱倆才幾年沒見,你就不認得為兄了,為兄的可好是傷心喃。”
完說著說著,竇肖然就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來了。
我擦,我瞪大了雙眼麵帶驚悚的看著他,眼中盛滿了不可思議。這貨叫我言言,他丫丫的竟然叫我言言?!他他,他竟然還清楚我的臉是化出來的。這廝到底混哪兒的,那麽牛逼。
管他丫混哪兒的,要是被人知道我的身份,本小姐跟慕溫都得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我是真的想不起來我還曾在哪裏結識過這種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丐幫弟子。
於是我死不認賬死皮賴臉嬉皮笑臉的說道:“竇大哥說笑了,小的哪能有那麽好聽的名字丫。小的名字確實是叫狗剩兒,外邊那位小哥是小的村裏跟小的一起長大的兄長。至於竇大哥您所說的言言,小的可果真是聞所未聞啊。”
“哦?!你果真不是她?”竇肖然故意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來,麵朝藍天抬頭45°帶著憂桑又惋惜的表情來,風淡雲輕的說了句:“我隻道是故人特來此相會,沒有想到卻隻是鄉下來的愣小子啊。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拖出去亂棍打死吧,來人哪!”
“等一下!”
“狗剩兒兄弟你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嗎?這樣吧,你可以給我一個地址,我讓小弟們將你們的屍首運回你村裏去。”
我之前有沒有很傲嬌的站在天琴皇朝的最高峰,當著全天下人的麵宣布過:本小姐,是很沒種!
我幾乎是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路小跑過去一屁股坐在竇肖然身邊,開始給他捶胳膊捶腿兒。各種訴苦賣乖,無非就是小的上有老,一不小心是村上的九代單傳,就等著我傳宗接代。好容易今兒才討了個媳婦兒,準備給她買點兒首飾的,回去的晚了才不小心叨擾了竇大哥。希望大哥能大人不計小人過,開恩放了我們倆。回去之後我們倆人一定把大哥當做再生父母,日日焚香供養著。
末了末了,竇肖然趁著我離他近又沒有防備,一把臭粉兒就扔在了我的臉上。右手快速的將我雙手反剪在身後,另外一隻手好歡樂的在我臉上抹啊抹啊。
“我靠,你特麽的竇肖然變態啊,什麽破玩意兒啊這麽臭。”
真特麽臭啊!我惱羞成怒的瞪著他,他則帶著驚豔的表情望著我,癡癡的說道:“言言果然長成了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了啊。”
我去了你的林慕言啊,你特麽的早幾年究竟在天琴怎麽混的呀,能不能別這麽混亂。這特麽又是故人嗎,這位是邊城的丐幫老大啊,請問您究竟是怎麽認識的啊。
原來悶葫蘆拿給我的那一盒碳粉是江湖上專業的易容粉啊,怨不得水洗不淨手抹不掉的。隻是被竇肖然剛剛那一包臭粉兒一抹,我便立馬的原型畢露了。
竇肖然從懷中摸了一麵精致華麗的銅鏡出來讓我自己照。我看著鏡中自己跟鍾無豔似的臉,表示竇大哥的口味果然重的出奇啊——他是如何從這一張跟調色板似的臉上看出傾國傾城的麵容來的。還是因為他口味重嘛:另外,像竇大哥這種身份的人,又怎會隨身攜帶銅鏡這種不入流的物品呢,真是怪哉怪哉,匪夷所思啊。莫不是還要時不時的掏出銅鏡來以確保自己臉上的汙泥是勻稱幹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