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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有人出長安

  蘇邶風對於拓跋木為何會在雁關的原因避而不談,徐江南也不想去問,喝完一壺酒便折返回了關內,關內這會很是熱鬧,忙著年關,尤其今年,今日不同往日,關內江湖人愈加增集,人多商販也多,商販一多,尋常百姓也開始多了起來,如此讓雁關多了不少人氣,跟往年暮氣藹藹的樣子截然不同,百姓可沒有多少遠見,想著西夏大軍可都在呢?能出什麼大亂子?加之朝廷對於平沙關一事刻意遮掩,也沒多少人知道前線戰局如何緊張,反倒是今年朝廷對於遼金的強硬態度讓百姓心裡著實安穩,自然滿心歡喜籌備年關。


  關內上下有些地方已經開始張燈結綵,紅火一片,徐江南尋了一家客棧,名字很應景,叫客棲,徐江南在二樓要了個靠窗雅間,門口用竹簾掩蓋,隱約能見到客棧下方的光景,徐江南坐在靠窗位置,雁關少雨,但有風沙,而風沙最盛的時候是在冬春交接,所以極少有窗戶是朝南開的,徐江南現在的客棧也不例外,窗戶朝北,至於窗欞,很罕見的雕了鳳凰,這類心思,要是放在江南道,就尋常很多,但在北地,就顯得別緻和用心。


  而朝廷方面,陳錚一行人折騰了大半日子,總算進了長安,當然,這只是先行的文武,不出意外近些日子源源不斷會有士子以及文武百官進城,唐老爺子雖說腿腳不便,可好在一路上被陳錚安置的妥妥帖帖,進了城,除了精神有些疲乏,倒也沒見有什麼不適癥狀,陳錚本想將老爺子安置在長安的行宮裡,可老爺子說臣子的規矩不能廢,絕不在行宮過宿。


  於是陳錚便將老爺子安置在閑置的長史府上,唐老爺子對此倒是沒有任何意見,欣然同意,可入了長史府,這請柬文牒什麼的開始絡繹不絕送上門來,老爺拿著一疊文書哭笑不得,對著一旁的婦人說道:「要是這些人將心思擱在百姓身上,西夏何止於此?」


  老婦人遞過去一方洗好的熱帕,瞥了一眼文書說道:「說到底,還是你應了那方差事,要是你不做這個監考天官,哼,你瞧這當中還有幾個人願意來巴結你。」


  唐老太公將文書擱在桌子上,對老婦人的話語不容置否,用熱帕抹了把臉,擦了擦手說道:「對了,明天差人去打聽打聽,看衛家姑娘住哪裡,我好過去一趟。」


  老婦人白了老太公一眼,笑眯眯說道:「你在行宮的時候,這姑娘就來過了。老身已經瞧過了。身段樣貌品性樣樣都不差。滿意的很。還讓人給送了不少東西,這禮物本來是不想收的,可人家閨女說這是小徐子的意思。」


  老太公笑著說道:「她那是借口,這你都聽不出來?」


  老婦人嘆了口氣說道:「明白啊,可她一提到小徐子,這事我就鬼使神差答應下來了。」


  老太公走到婦人旁邊,拍了拍老婦人的肩膀安慰說道:「收了就收了吧,等到年前就是一家人了。」


  一說到這裡,老婦人臉上才帶點笑容,可隨後又愁眉苦臉說道:「這姑娘還說小徐子是去燕城見他爹去了,你說這一路上會不會有危險?」


  老太公搖了搖頭說道:「相比之前,眼下都算不得什麼。整個涼州,除了關內的士族對他不待見之外,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是北騎當中退下來的老人,我還聽說這小子剛進長安的時候,北騎當中好幾位副將都是跪著來見他的,呼聲可比我們大多了,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老婦人白了一眼後者,似乎站的久了,有些累,扶著椅子坐下,又順了順胸口說道:「怎麼能不操心,我們徐唐兩家,可就這麼一個孫兒。」說著老人似乎又想起了

  二十年前,自家的親女兒跪在面前,求她別管自己,就是想保住這徐家最後的一點香火血脈,老婦人抽泣了一聲,伸手又抹了把眼淚,待到情緒穩定了之後,老婦人起了身子,就要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著:「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老太公愣了一下趕忙喊了一句:「你去哪呀?」


  老婦人沒回頭,用老太公用完的毛巾擦了擦手說道:「去衛家姑娘那裡一趟。」


  老太公聞言沒好氣說道:「你抬頭好好看看都什麼時辰了。」一邊說著,老太公一邊攔住往外走的老婆子。「這事你急啥阿!要不這樣吧,朝廷百官都沒到,聖上明日估摸著要去見那些老秦人,也顧不上早朝了,明日一大早,老夫就差人去衛家姑娘那裡等著,請她過來吃早膳,這總行了吧。」


  老婦人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依你吧。」


  於此同時,一輛馬車從長安行宮駛出,又趁著夜幕降臨從長安北門出城,陳錚站在長安行宮的宮牆上,望著出城的馬車,怔怔出神,而在出城的馬車上,駕車行進的是名少年,眼神清澈,而在他旁邊的便是劍仙江莫,一隻腳搭在馬車上,一隻腳在側面勾著劍鞘盪著,背靠著帘子,時不時飲上一口酒,時不時往馬車內瞟上一眼,心滿意足,可隨後又是想到,當初他不止一次幻想著能和她就這麼遊走江湖,沒曾想現在會送她的女兒去見一個人,實在可笑。


  不過當他從陳錚口裡聽到要他幫忙做這件事的時候著實詫異,兩年前費盡心思將人留在宮裡,兩年後又送出去,當然,私下他也想過是不是朝廷的局勢太差,平素他也聽過不少,倒不是陳錚有意跟他說這些朝堂事,而是陳錚每次想在陳妤身邊久呆,哪怕後者並不待見他,所以大多時候有些什麼消息也就在屋外商談,他就算無心,也難免會聽到不少。


  不過說到底,也就是嚴騏驥死灰復燃,聯合了一些朝中大臣,想在江南道放把火,尤其走的時候,他多嘴問過一句,打緊不打緊。倒是讓陳錚驚詫了良久,然後搖了搖頭。


  當然,江莫對此不以為意,作為一個帝王,當真打緊,也不會在他面前說。


  但那一夜,陳錚沒有離開過行宮,就跟他坐在行宮前面的白玉階上,絲毫沒有帝王風範,跟著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往事,還搶了他的酒,期初江莫是不太樂意的,但陳錚一句話就給他堵了回去,都九品劍仙一般的人物了,還這麼小家子氣,丟人,出去可別說是我西夏的劍仙。


  喝了酒,陳錚眯著眼看了一會月亮,然後開腔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妤兒娘親當初不跟你走嗎?」


  江莫也是冷眼望著宮檐上方的圓月,臉色有點難看,點了點頭說道:「知道,妤兒娘親在信里跟我說過。」


  陳錚樂呵呵說道:「你們習武的都一個德行,李閑秋是這樣,你也是這樣,要是能心狠一點,哪裡會有那麼多因,哪裡會有這麼多果。」


  江莫搶過酒來喝了一口,悶聲不說話。


  陳錚倒是雙手抱著後腦勺,晃晃悠悠得意說道:「不過也是得虧你們心不狠,不然,妤兒可能就得叫你爹了。怎麼了,後悔了吧,你瞧瞧,一個個修武道,都成劍仙了,還不是沒有後悔葯吃。」


  江莫將酒擱在台階上,又給陳錚推了回去。


  陳錚沒有接,反而自顧說道:「現在阿,又有人要走你們的老路,兩個小傢伙,一個不爭,另外一個呢,心懷愧疚,想爭又不敢爭。到

  頭來還是得後悔。你說是吧。」


  江莫冷聲說道:「她要是走了。你怎麼給那些士子一個交代?」


  陳錚嗤笑一聲,罵罵咧咧說道:「我是君上還是他們是君上,怎麼到頭來還得我給他們交代。要真是為了人來的,這樣的讀書人,朝廷不要也罷。而且當初說選婿,就是想把這群人給騙到長安來,免得在江南道興風作浪。況且,我只有一個妤兒,最多也就一個女婿,可那麼多士子,不是荒唐嘛。」


  江莫冷笑說道:「你這是狡辯。況且她的親生父親也不是你。」


  陳錚耍流氓一般不以為意說道:「隨你怎麼說,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陳家的公主,她娘親是我西夏的皇后,怎麼你說不是便不是了?」可能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急,說完便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江莫見此倒也停了下來,似乎是不願意跟這個半隻腳入土的人犟嘴。


  許久之後,江莫才抬頭,若有所思說道:「是不是徐家的小子有什麼麻煩?」


  陳錚唷了一聲,卻還是點了點頭,笑道:「這你也知道?」


  江莫搓了搓手說道:「你欽天監的供奉少了一個我能察覺不到?」


  陳錚這才嘆氣說道:「這小子身上的擔子重,可惜西夏糧米不多,幫不了他,你瞧瞧,這遼金隨便來幾個人,這西夏江湖的底都快給摸透了。咱們的人可還沒出關。這仗還怎麼打?前些日子謝安城來了信,說這小子溜達到關外去了。」


  江莫順口說道:「危險?」


  陳錚笑道:「不危險。」


  江莫瞥了一眼陳錚,低聲罵道:「不危險你讓我送她過去?」


  陳錚往後方行宮一瞥,歪過身子,絲毫沒有一點被人戳破謊言的尷尬,「你過去這不就不危險了啊!」


  江莫不在多言,換了個話題說道:「姓嚴的你要留到什麼時候?」


  陳錚冷笑說道:「秋後螞蚱,能蹦躂得了幾天?但這種人,一時半會還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手裡,太便宜他了,原來只是黨閥之爭,可現在看來,哼!丟人丟到家了。」


  江莫看了一眼陳錚,像是知道了什麼,想要開口,可最後還是吞咽下去,拍了拍酒罈子,酒水晃悠拍打壇壁的聲音很是厚重,江莫捧著酒罈再飲一口,徐圖說道:「什麼時候。」


  陳錚雙手撐著膝蓋想要起身,也想要挺直腰板,可在江莫眼裡,陳錚再怎麼儘力,卻還是有幾分佝僂姿態。


  陳錚回過頭,望著宮牆,像是能望穿宮牆看到裡面的人兒。「就這幾日吧,趁著長安世家的視線還在朕身上。少個公主一時半會還覺察不到。等他們收回視線,你們可就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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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出城上了馬車,一直沒回頭過的陳妤,才撩開帘子一角,望了一眼行宮,滿眼疑惑。


  至於江莫,抱著一罈子酒,看著那名說狠話要殺徐江南的徒兒,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了,帶你去看一眼你想殺的人是如何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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