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給衛家的交代
韓書一事算是給了百姓交代,不痛不癢的杖二十,至於被當做棄子的劉侍郎,和用來殺雞儆猴的薛平,則是遭了罪,薛平直接被貶出去,去了涼州,而劉侍郎則更慘,隨意找了個名頭就平級調換,跑去金陵旁邊的落日山上替皇家看守園林,這一輩子算是到了頭了,如此一來整個金陵官場噤若寒蟬,先是抄了一個尚書家,緊接著又是一個刑部左侍郎,一個僉都御史,這是想著徹頭徹尾的換血了。
又加上徐江南在鳳城進了唐府,這事納蘭本就沒想著瞞人,嚴黨越官一片內憂外患的嚴峻形勢,生怕陳錚的刀鋒下一刻就輪到自己,而徐江南就不說了,跟唐府接頭,雖說如今唐太公名望不再,可那也只是不如以前,只要他願意登高一呼,就算天下讀書人不一邊倒,徐暄這事至少會讓一半人閉嘴不言,徐家身上的世俗壓力會少上很多,金陵的壓力自然會增加不少,到時候說不定這一群人都是棄子。
只不過當下他眼裡這個城府深似海的聖上也不好受,李渡城一事漸次傳聞出來,無論背後有沒有衛家的推波助瀾,陳錚如今都是頭疼不已,徐暄辱了江湖,當了黑臉,他這個唱白臉的也該出了,只不過來上李渡城這麼一波,雖說不幸中的萬幸是衛澈活了,可這事不說泡湯,就算是再要讓人相信,最快也得幾年時間,而這幾年之內,不單單衛澈死不了,他還要顧著不能出任何差池。
陳錚怒火中燒,他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若說是平王府的人自作主張,他怎麼都不信,可若是衛家自導自演他也不信,那位「平王」在西蜀道呆了二十年,若說跟衛家有糾紛,他怎麼都不信,再者又說,他能使喚得動段崖晉那群人?以前向來是徐暄替他擔下黑鍋,他來收美譽,如今卻是讓他也嘗了嘗背鍋的滋味,很是難受,最關鍵還不能解釋,一個是身份問題,在一個就是說了也沒人信,只會越描越黑。
不過也有點好處,便是上次早朝,滿朝文武看著他都是膽寒臉色,敬畏之意尤甚當初。
這一會,陳錚覺得徐暄在就好了,這個事若他擔下,也不用說,整個江湖只會說是衛家倒霉,而他毫無損失,如今金陵官場換血在際,納蘭養國二十年磨刀霍霍,還要借他的勢,西蜀道自然就抽不出力,對於衛家,似乎眼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安撫。以前西蜀道和江南道都不是他的,那些百姓也不是他陳錚的子民,他不介意破而後立,讓他亂個徹底,如今不一樣,西蜀道和江南道都在他召令之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明刀明槍的來,因為一亂,亂的是他的天下。
本來按照他的意思,是想在西蜀道扶持出一個能和衛家分庭抗爭的傀儡出來,後來一想還是算了,一個是衛家千年底蘊在那裡,短短二十年就要扶持出一個在江湖有莫大號召力的門面實在困難,不過第二個原因才是最主要的,若火候不夠,無論衛家是狗急跳牆,還是新貴另起爐灶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每每到了此處,他就有些痛心疾首,西夏的人才還是少了,以前在涼州不覺得,如今治天下的時候才覺得深刻,也是佩服徐暄的先見之明,養人心才是大國之道,他覺得若是再給他一個類似納蘭徐暄之內的大才,可以冒險一下,但可惜的就是沒有,或者說有,只是對於西夏的朝廷並無好感,就像當初,徐暄入朝,唐老太公拒不受禮部尚書一職,雖說也有徐暄的緣故,但自身定然也有原因,他覺得若是西楚去請,別說禮部尚書,就是簡單的黃門侍郎,說不定也會點頭,說到底西夏不得士子心啊,不過好在這些年在恩科之下,情況有些好轉,但還是杯水車薪啊。
而且早之前納蘭入閣之時其實給他說了一個方法,便是修書,百家書,儒家當道,最合適的不是殺了那些只知青雲路的讀書人,而是制衡,就像三司一樣,互相掣肘,大秦建國之前百家爭鳴,而大周之時雖說儒術為先,但身後也是百花齊放,更是燦爛,有些讀書人學聖人書卻不走聖人路,但這不是書的錯,聖人書沒錯,錯的是有人在書中只看到了鬼迷心竅,而看不到家國。
不過這話被陳錚給搖了頭,倒不是他覺得這事不好,而是覺得不想給嚴黨沾光,西夏朝堂十之六七都是越官,而這當中八九分都是嚴黨一派,若是修書,自然也是這群人一馬當先,結果可能就不盡人意了,文人相輕的道理他也知道,要想這群人心思清白,全然不可能,反而會藉機給自己撈聲望,只是這個計策,他卻是記了下來,以後自然用得著。
如今遠水解不了近渴,要安住西蜀道這個後院,只能對衛家懷柔,借衛家在西蜀道的威望,就在陳錚思索的時候,納蘭上了門,給他說了一件事,平王府被人清殺,府上侍衛官家奴婢,連同王爺,二百來口人,一夜之間,死了個乾乾淨淨,而根據李安城傳來的消息,當夜李安城並無異常,只是原本打更的更夫六更天的時候沒有像往常一樣歸家,家裡人外出找尋,發現他昏倒在平王府的牆外。
醒來之後,更夫馬不停蹄去了衙門,報了案,等衙門來了人,平王府無疑活口。
據更夫口述,當夜他打更到平王府的時候,聽到平王府內的慘叫聲,正要開腔,便被人打暈過去,暈倒之前,只看到一男一女,男的是位老者,背著把大劍,女子不認識,側著臉望著平王府內,很是秀氣。
陳錚聽著納蘭的稱述,其實他心裡也是有些考究,男的是誰,女的是誰,聯繫起這些日子在西蜀道發生的事,他也能猜出個大概,至於動手的那人是誰不重要,唯一肯定的就是他肯定是衛家人,眼神陰鷙,半晌之後,柔和了下來,朝著納蘭說道:「這算是給衛家的交代?」